將江眠帶大的那個人,如今已化為一個小小的盒子,被江眠緊緊地抱在懷中,宛如一顆珍貴的寶石。

然後,它被安放在四四方方的土壤中,將其悄然掩蓋,最終凝結成一塊冷冰冰的墓碑,孤寂地立在那裡。

雨,如斷線的珠子般稀里嘩啦地落下,無情地拍打著芭蕉葉,發出清脆的聲響,似在訴說著無盡的哀傷。

江淮北撐著傘,像極了求婚那天,單膝跪地,如雕塑般一動不動。

他伸出袖子,輕柔地擦拭著墓碑上的雨水,彷彿在撫摸著戀人的臉龐。

手指緩緩滑過墓碑上的照片,那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他一言不發,只有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下。

江眠靜靜佇立在他身後,如雕塑般沉默,眼眸低垂,似兩口幽潭,深不見底,淚水卻如決堤的洪水,順著臉頰肆意流淌,彷彿一顆顆晶瑩的珍珠,滾落而下。

顧瑾川宛如一座堅定的燈塔,穩穩地站在江眠身旁,為他撐起一把遮風擋雨的傘。他的目光猶如溫暖的陽光,靜靜照耀著江眠,帶著無盡的關懷和憐惜。

車內。

顧瑾川開著車,江眠坐在副駕駛看著窗外的倒影,突然開口道:“顧瑾川,謝謝你。如果沒有你……”

如果沒有你,江家父子二人沒錢火化江母,更沒錢買墓地安置江母。

江眠哽咽著,話都有些說得不清楚。

顧瑾川心頓時揪起來,“公司破產後,你和伯父今後做何打算?”

“不知道。”

江眠是真的不知道前方的路該怎麼了,他搖著頭,眼神茫然,惶恐,無措。

公司破產後,房子被銀行拉去抵押了。他如今身無分文,世界之大,可他如今連歇腳的地方都沒了。

顧瑾川看著江眠的模樣,憂心忡忡,透過車內的後視鏡看了看坐在後座上正在發呆的江淮北,有很多話,他不敢,也不能當著江眠的父親面前說。

最後他將車開進酒店,帶他們去了自已居住的套房。

從他來到C市,一直都是在外面吃飯,這次因為江眠和他的父親也在,所以他購買了許多食材,親自下廚做一大桌的飯菜,還拿出好酒來。

顧瑾川本來是才是主人,但他此刻身體繃得十分緊,神情動作都十分僵硬得坐在飯桌前。

江淮北坐在他對面,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時無比尷尬,最後雙雙移開目光。

江眠依舊沉浸在他的悲傷中,等了一會兒,也沒見人動筷,一時納悶得看了看兩人,最後自已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可樂雞。

本來是要放進自已碗裡的,見兩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這塊雞翅上,他一時間停住動作。

片刻後,緩緩得將雞翅移到江淮北碗裡。

不等顧瑾川流露出什麼情緒,江眠又快速得夾了一塊雞翅送到顧瑾川碗裡,又夾了一塊雞翅給自已。

一人一塊,公平公正得很。

氣氛稍微活躍一點,顧瑾川便給江淮北倒了杯酒。

江淮北接過酒杯,搖晃了一下里面的紅酒,輕輕抿一口,對酒做起了評價。

顧瑾川在旁邊俯應著。起初兩人都還比較拘謹,酒過三巡後,話匣子也就開啟了。

從紅酒聊到工作,最後聊到家裡的小日常。

江淮北突然開口問道:“小顧啊,你兄弟姐妹有幾個?”

顧瑾川回答:“我有個比我大幾歲的哥哥。”

江淮北鬆了口氣,點點頭,“有兄弟好啊,可以互相幫助。”

顧瑾川扯了扯嘴角。

互相幫助?見面了不互相掐架都算好的。

江淮北又問:“你父母知道你來C市嘛?”

顧瑾川點了點頭。“他們知道。”

江淮北又問他家裡有幾口人呀,都是做什麼工作的呀……

江淮北一直問東問西,活像查戶口。

顧瑾川也老老實實的一一解答。

江淮北試探得問道:“抽菸嘛?”

“偶爾壓力大了,會抽一抽。”

江淮北的眉毛瞬間皺了起來,十分不滿道:“抽菸對身體不好,眠眠就不抽菸。”

顧瑾川聞言不知想起了什麼,看著江眠詭異的笑了笑。

這笑得讓江眠十分心虛,伸手扶額,實際只是為了遮擋住臉,隔拒兩人的目光。

他實在是覺得莫名其妙,實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他不明白,剛剛兩個人還在聊其他地方事,怎麼突然扯到這個問題上來。而且還突然提到他。

“我以後儘量不抽。”顧瑾川回應道。

江淮北還是不滿意,突然開口教育起來顧瑾川“抽菸只有抽和不抽,儘量不抽就是要抽。抽菸危害的不僅僅是自已的身體,更危害你身邊的人。要知道這二手菸的危害更大。”

江眠覺得江淮北有些裝過了,伸腳踢了踢江淮的北的腿。

他們兩個人才是客。他怎麼能在顧瑾川家裡訓顧瑾川呢?

江淮北被他這麼一碰,果然收斂了許多。對顧瑾川說話也客氣了些,可顧瑾川卻有些坐立不安。

剛開始兩天,江淮北每天都能收到催債電話,第三天手機就安靜了下來。

江眠還以為江淮北換卡了,他怎麼也沒想到是顧瑾川幫他父親還清了債務。

第四天,顧瑾川帶著他們出去放鬆玩了一下。

第五天,顧瑾川和江淮北兩人齊齊消失不見,到了晚上兩人才回來。

一回來,江淮北就拉著江眠說了好多話,還說他今天遇見張揚了。又說讓江眠言而有信,找個時間去把戶口改了,認祖歸宗。

江眠不說話了。

他不想和江淮北脫離戶口,更不會和他成為陌生人。至於改口叫張揚父親,他看在錢的份上,勉為其難可以開口叫的。

第六天,江淮北沒有留下隻言片語,跳樓自殺身亡了。

當他接到孫昌培的電話時,如墜冰窖,通體生寒,彷彿被恐懼緊緊攫住,慌了神,亂了分寸,只瞪著一雙驚恐的大眼,如同受驚的小鹿,伸手哆哆嗦嗦地搖了搖坐在他旁邊的顧瑾川。

他想開口,卻只能從喉嚨裡發出“嗯嗯啊啊啊”的聲音。

他急得說不出話了。

顧瑾川在一旁憂心忡忡,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他溫柔體貼伸出手,輕輕地順撫著他的背,和聲細語地開解道:“你要說什麼?你慢慢來,彆著急。”

怎麼慢?他慢不了。

他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仿若被扼住了咽喉。緊接著,他如驚弓之鳥般匆忙起身,腳步踉蹌著就要向外狂奔。顧瑾川又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如此狀態亂跑,健步如飛地衝上前去,將他緊緊地禁錮在懷中,猶如鐵索纏身。

此時的江眠,就像一隻被激怒的小獸,急得亂了方寸,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對著顧瑾川又踢又打又咬,那陣勢,彷彿要將心中的憤恨與不滿全部發洩出來。而顧瑾川,卻如同磐石一般,堅定地守護著他,不為所動。

最後透過江眠打出的字,顧瑾川臉色瞬間變了。

兩人快速進入電梯,啟動車子將油門踩盡開往xx寫字樓。

江眠整個人十分焦慮不安,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

他不等車子停穩,迅速開啟車門跳了下去。

就聽見伴隨著人群的尖叫聲,“砰”的一聲響起。

在樓頂之上,一個身影如流星般突然從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躍而下。

他飛速墜落,彷彿一支離弦的箭,直直地摔在堅硬的水泥地上,瞬間化為一灘軟爛的肉泥,血肉模糊,令人不忍直視。

江眠如離弦之箭般飛奔而去,撥開重重人群,眼前的一幕讓他如遭雷擊,雙腿像被抽去了筋骨般發軟,他淚如泉湧,聲嘶力竭地哭喊著,連滾帶爬地向前衝去。

那絕望的眼神,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撕裂,他伸出那顫抖的雙手,想要將眼前的人緊緊擁入懷中,可一碰就碎,一碰就碎……彷彿那是一個一碰即碎的夢幻泡影。

江眠淚水模糊了雙眼,什麼自尊都沒有了,他捶胸頓足,他崩潰大喊,他無助躺在地上撒潑打滾,哭著喊著,就是說不出話。

他心中又氣又絕望,為什麼你要死,為什麼要跳樓?為什麼留下我一個人?為什麼我開口說不了話了?為什麼?為什麼?

誰來告訴他為什麼啊?

他的悲傷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幾乎要將他淹沒,讓他忍不住嘔出心頭的鮮血。

他的憤怒彷彿火山噴發,熾烈的火焰灼燒著他的理智,他瘋狂地咬著自已的手指,咬得血肉模糊,彷彿要將那無盡的痛苦嚼碎。

把他一個人丟下,這算什麼?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還同他一起暢享未來。

怎麼幾個小時就變了呢!

他想,他乾脆也在今天一起去死了算了。

顧瑾川擠了進去,脫掉外套蓋在江淮北身上,跪在江眠面前,將失控的人從地上拖拽著緊緊抱著自已懷裡,不再讓江眠傷害自已。

低聲在他耳邊祈求道:“江眠,江眠……我求求你……”

求什麼?

振作一點?還是對他說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

無論是哪一句,他都說不出口。

只有親身經歷過親人的離世,才會深切體會到那是一種怎樣痛徹心扉的悲傷,如墜無底深淵,彷彿整個世界都在瞬間崩塌。

江淮北在江母頭七這天殉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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