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斷斷續續下了幾天,眼見著天晴了,也該收拾行李繼續北上了,祝玉他們便叫姑娘們準備起來。

村子裡是有孩子的,並不太多,全是男孩兒。

母親被打罵沒有話語權,他們便被惡人們教壞了,脾氣壞的很。

姑娘們一直都鎖著他們訓教,沒讓他們出來礙眼,當時救那些姑娘們時,祝玉沒參與,一直也沒見到孩子。

直到準備走了,她才知道原來村子裡是有孩子的,怪不得一直覺得哪裡怪怪的。

村子裡的人員構成是男女老少沒錯,但是卻沒有女孩兒,這才要拐來姑娘傳宗接代。

除了死人坑,這村裡還有棄嬰塔和神葬山。

若不是祝玉發覺異狀主動詢問,姑娘們自是不會拿這種事來影響恩人的心情。

棄嬰塔不用姑娘們解釋,祝玉就知道是什麼東西,女子誰人不知棄嬰塔大名?女嬰絕命之所!

難怪全是男孩兒,女孩兒哪配睜開眼看一眼這個世界?那些人怕不是恨不得她們投不了胎,省的佔了他們乖兒的降生時辰!

不知是不是損了陰德,村子裡男嬰極少,現在剩的也沒多少個,否則祝玉帶著他們都嫌麻煩,一個個全是幫兇。

孩子無辜,沒教好怪父母?惡人有幾個天生壞種?做了壞事還管他們是不是有苦衷?有這閒空不如去問問苦主,他們有多無辜!

這個世界本就不公,受了誰的難,冤有頭債有主!

長歪了的殘次品,就讓他們回爐重造,沒有主人養出來的惡犬傷了人,罰了主人反放了惡犬的道理。

年紀從不是寬恕一個人過錯的理由,什麼都不能成為理由。

苦主的傷害受的明明白白,卻總有人捨不得傷人的受半點委屈,爭論什麼非他本心。

無非是‘拉良家女子下水,勸風塵女子從良’那股賤皮子勁兒,用來‘挑受害之人過錯,憐惡犬無傷人之心’罷了。

至於神葬山,殺了小的,壓榨了少的,自然還有棄了老的。

成百年的惡俗演變,村子裡馴服女人是有一套的。

女人能活到被壓榨完的時候,便沒有乾淨人了,她們已經融入了村子,變成惡俗的擁護者。

只是到這時候,她們依舊是外人,不,她們依舊不是人。

男人們怎麼會覺得工具有功呢?

他們只會在它們有用的時候物盡其用,不好用的時候就丟的越遠越好,免得佔了家中空餘。

哪裡會管工具順不順手呢?

不順手就修理,修理不好就換新,修理好了依舊是工具。

神葬山就是老嫗棄身之地。

被男人們編了一個謊言,變成了神聖的神葬山,老嫗們失去價值時的朝聖地。

女人們滿打滿算在這裡停留的年歲,不過從十五歲到三十歲。

過度的生育和操勞讓她們三十歲就變成無利可圖的老嫗,被主動或驅趕到神葬山結束短短一生。

當惡變成常態,它勢必會非常純粹。

也就是我不知道這是惡,但我們都這麼做。

就像爭論‘人之初’,為何要用善惡去評判呢?他們只是純粹,不知善惡,故而是善是惡都做的天真。

在他們心裡,只有純粹的好奇和效仿,一切出於本能。

我只是見人殺魚,用殺魚的刀去sha人,我不是在殺魚嗎?

也是因此,這世上善惡平衡,平衡線在於環境的準則,在這個準則上下浮動,向上即是善,向下即是惡。

沒有絕對的善與惡,這也來自人本身的定奪。

這世上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別人做不到。

除非你本身便是那個極致,極致的善,極致的惡,極致的聰慧,極致的愚笨……

祝玉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但她依舊被屢次重新整理認知。

柳月笙粗略講了棄嬰塔和神葬山的用途,便沒再說別的,她好像一直在避免祝玉瞭解這些悲慘。

“柳姑娘是怕嚇到我嗎?”

祝玉有疑惑便問出了口。

柳月笙卻默了默才遲疑的回答,這不像她的性格作風,祝玉沒見過讓她作難到吞吞吐吐的事。

“我確實有顧慮,不只是怕嚇到恩人,那豈不是小瞧了恩人?

不怕恩人笑話,是我自已的想法。

這世上並非所有人都能想象到這樣的罪惡,那將它們廣而告之好還是就此掩埋好?

一個人知道什麼需要什麼,才是限制他們行為的根本原因。

知曉才有做選擇的可能,需要是貪慾產生的源泉。

若世人皆知此等罪惡,厭惡有之,唾罵有之,效仿未嘗沒有,

甚至傳揚的範圍越廣,心善之人尚未能做什麼救助,惡人先從中獲取經驗從而牟利了。

我自作主張希望有些罪惡就此掩埋,恩人勿惱。”

祝玉聽明白了她的想法,也懂得。

不外乎是一本作案手法大全傳播開來,叫人警惕的效用卻遠不如叫人仿效的。

作案的知道他要作案,被害的知道自已要被害嗎?看到它的永遠只有想利用它的,他人哪個不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

這也難怪柳月笙會顧忌惡行傳播的利弊,祝玉對此也很傷腦筋。

就像國家嚴格管控網路資訊,只能最大程度面向幾乎所有群體杜絕惡意傳播。因為惡行不只會引發恐慌,還會引得人人因利效仿。

個人只需要爭取自已的知情權,國家卻需要從開放某些方面的知情權有哪些利,哪些弊,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多種層面考慮。

在這個利弊權衡中,勢必會有人是犧牲者,有人是得益者,世上安有兩全法?

“我知曉了,訴狀之事你自已決定便好,單論拐賣婦女便足夠那些惡人被繩之以法,遭百姓唾罵。

你們才是苦主,你若不想細說便隨你去。”

柳月笙知道自已的想法有多讓人難以理解,大概是沒想到祝玉好似明白了她的話,她有些驚喜。

一如‘俞伯牙與鍾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

但她似乎不打算遵從自已的想法。

“我只是有此顧忌,但我也不該替她們做決定,抹除她們的痕跡,隱藏她們該伸張的冤屈。”

祝玉點頭贊同,沒什麼要詢問的,便讓她離開了。

謝允見她皺眉苦思,試探的伸向她的手,見她沒什麼反應,便兩掌相合,將她的手包在自已掌中。

源源不斷的熱意傳遞,祝玉冰涼的手也溫暖起來。

謝允悄悄勾起唇,怕打擾到她沉思,沒再動作。

〈要知道,棄嬰塔裡無男嬰,要你勇鬚眉,要你瘦無骨,七尺兒貪你三寸足。入門三日無虛度,一日學蒸煮,二日勤掃除,三日頻頻催大肚。出門勤耕苦作無寒暑,家中事事躬親不得誤,才恩賜你進好女人名錄。懷孕十月猶木蠹,不能解他腹中苦,自然尋人巧作紓,莫學悍婦莫善妒。招娣生生刻進你眉目,墳頭三寸草,十丈貞節牌。你要當知這樁樁不見血,事事非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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