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玉啟程前又在聯絡點留了信,告知善後人情況和後續處理。
——
京城中的賀辰拿到信後不明所以。
大公主既然無礙,為什麼不回京,也不跟皇帝報平安,而是讓他派一個人去善後?
難道是體察民情、暗中走訪?
這話對,也不對。
祝玉行為上確實如此,但她的目的是在兩年後的重要節點到來之前,去找一找自已堅持的道,或者說是人生意義。
總不能一直苟命吧?
京城勢力劃分已經穩固明確,現在回去也只能被困在京中,能做的十分有限。
至於為什麼非要等到兩年後,如果祝玉沒有猜錯,劇情裡丞相府變故是賀辰出手。
這兩年是賀辰收集完證據的時間,以賀辰的能力,祝玉現在回去也幫不上什麼忙。
賀辰雖然摸不透祝玉的心思,但派人善後確實只是舉手之勞。
西廠的職責包括刺探朝野官員的一舉一動,甚至深入民間探查民意民風。
永州境內本身就散佈著賀辰的下屬,趕到祝玉她們所在的小鎮並不需要太久。
真正耗費時間的是訊息傳給賀辰,他再下達命令落實到位的過程。
而在賀辰派去善後的人到達小鎮收拾王家的時候,祝玉她們早已離開。
四人一路走走停停,邊遊歷邊救人,見識了不少“風土人情”。
雖充斥著封建社會慣有的壓迫、愚昧、悲苦、麻木,但在古代皇朝末年嘛,正常……個錘子!
人間疾苦,誰都是一份子,但也不能都那麼苦,不該苦成那樣。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但誰見過八九成都是苦命人的?
普天之下苦難十鬥,大雍獨佔八斗?
狗皇帝你真是人事不幹,狗貪官你真是壞事做盡!
——
四月時到達了永州中部的一座城池。
泗水城。
泗水城城如其名,城中多水域河道。
城中人皆通識水性,擅長者十有八九。
然,夫善遊者溺,善騎者墮,各以其所好,反自為禍。
大雍境內泗水城溺者獨佔半數。
慕容蘭在泗水城中,救治的病患多是溺水近斃。
城中有一個富戶,曾經被神醫所救,送了她一家醫館。
醫館平時都有人專門打理,正常運作,神醫不必操心。
這回她們就不用坐大街上看診了,只需在醫館外掛上神醫的牌子,城中很快就會傳遍神醫坐診的訊息。
說來慚愧,祝玉十五年間還未去過醫館,一進門就悄悄打量裡面的景象。
古色古香的醫館,館內裝修典雅,中藥材在櫃檯上靜靜擺放,散發出獨特的藥香。
櫃檯後面,排列著一個個硃紅色的藥櫃,櫃門上貼著各式各樣的藥名,讓人目不暇接。
藥櫃兩側是醒目的對聯:但願世間人無病,何愁架上藥生塵。
藥師們忙碌地在藥櫃之間穿梭,為病人把脈診斷。
見有人進來,學徒忙來迎接。
有個醫師忙中抽閒抬頭看了一眼,滿臉驚喜的繞過了櫃檯,快步走來。
“神醫,您來了!”
這一聲吸引了一眾醫患的目光。
頓時就響起此起彼伏的“神醫”,醫館裡一時熱鬧起來。
慕容蘭呵呵笑著應答,走向自已的位置坐下。
薛無雙朝眾人拱手,“諸位,又見面了。”
他確實伶俐,放現代就是個社牛,交際能力實在強悍,跟花瑛就是兩個極端。
花瑛亦步亦趨跟著慕容蘭,放下揹包站到了她身後,除了餘光一直看著薛無雙,沒任何反應。
祝玉不辦正事時,面對陌生人其實是個社恐,她左手不離劍鞘,冷著臉跟花瑛並排。
實際上卻在和褚彧這個熟人吐槽:“為什麼這麼多人注視?我覺得有點應激,快轉移一下我的注意力。”
崔瑩早已換上一身勁裝,也是個英姿颯爽的女子。
只是許是被壓迫慣了,她氣質頗有些柔順,如今也只是低眉順眼跟著,默默不語。
問好聲過去,醫館裡又是一片井然有序。
祝玉鬆了口氣。
若非疑難雜症、急需救命的情況,病患們一般都不會來找神醫治病,這算是慕容蘭和他們形成的默契。
一是以免神醫過於勞累。
二是不與其他大夫衝突。
三是病有輕重緩急,不誤人命。
慕容蘭倒是挺喜歡這種清閒,醫者清閒是好事。
她悠哉悠哉配起藥來。
薛無雙不務正業不通藥理,花瑛倒是懂些,但是略通皮毛。
她主業是打雜,副業是學醫。
不過有慕容蘭在,打雜就夠了。
崔瑩也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幫忙。
祝玉對中醫那可算是七竅通了六竅,剩下的一竅不通。
有花瑛和崔瑩打下手,她只能靜靜的當個旁觀者,不一會兒就神遊天外去了。
只是她的神遊可不是純發呆,而是和褚彧討論後續計劃。
她左手在劍鞘上不停摩挲,雙瞳發散。
她忽的想起假死藥的事。
見慕容蘭配藥配的認真,她拉過同樣閒在一旁,無聊的編手繩的薛無雙。
祝玉:“阿婆研製的假死藥你知道多少?”
薛無雙收起編了一半的手繩。
“你問這個幹什麼?想試試?
功效就是之前我說的,好像睡了一覺,別人看來就好像死了一樣。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面色唇色發白什麼的細節也很到位。
這藥我親身試過,功效準沒錯。”
祝玉:不愧是你。
薛無雙:“對了,這藥需要解藥,而且是有時間限制的,不在三天內解開假死藥,人是會真死的。”
他說著摸了摸自已的後腦勺,頗有些窘迫的嘿嘿笑道:
“我當初誤食了假死藥,師父還沒研製出解藥,可把她嚇得不輕。
她不眠不休試了三天三夜,卡著時間才給我救了回來。”
然後他偷偷瞥了一眼花瑛,衝祝玉招手,示意她附耳過來。
“偷偷告訴你,當時瑛瑛哭的可傷心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她表情那麼生動!”
祝玉:“你沒被阿婆收拾?”
薛無雙:“怎麼沒有?師父讓我種了滿谷的花!
而且,還有琴棋書畫什麼的,我天天都得學,說是為了修身養性。
不過我現在還挺喜歡那些東西的,師父說我在這方面很有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