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悱惻的月守歌奏響了安寧祥和之音。

無數人的感情,愛與恨,執著與留戀,那些失去的記憶在流歌手中交融成痛徹心扉的音符,形成一股巨大的靈力風暴。

而無視這靈魂的洪流,段正誠一步步走到灰原朔夜跟前,將月蝕之假面戴到了她的臉上。

一瞬間,風暴止息。

“歸來迎完成了。”

耳邊傳來一聲嘆息。

在流歌聽來,那是小夜歌的聲音,在地面上等待的海咲耳中,那是朔夜的聲音。

或許這聲音不屬於任何人,只是朧月島上無數因“無苦之日”而彷徨的靈魂共有的心聲,他們的悲願,在此刻迎來了終點。

遙遠的海面上,猶如黑洞的黃泉之門被開啟,在月光的吸引下,這些靈魂紛紛化作光玉騰空而起,溫暖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小島,然後匯聚成一股溪流投向遠方。

在那之中,有霧島長四郎笑著向她們揮手告別,有四方月宗也重新牽起了小夜歌的手結伴而行,也有回到了家人身邊的灰原朔夜,帶著弟弟和父親鞠躬致歉。最後,恢復了人類模樣的乙月要與久世零華擁抱在一起消失在海的盡頭。

“真是抱歉,澪,看起來這次也沒有辦法好好道別了啊。”隨著儀式結束,段正誠的靈魂也從澪的身體裡分離了出來。

而澪看著眼前的人,明明非常熟悉,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你是誰?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自己彷彿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少女試圖抓住那若隱若現的思緒,但破碎的記憶卻像是細沙一樣從指縫間溜走。

失去了依託的洶湧情感堵在胸口激盪,讓澪感到無比難受。她張開嘴,卻因為附體的後遺症什麼都沒法說出來,一直到那聲“再見”消散在空氣中,她才頹然地坐倒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落下。(注1)

——

澪她……應該沒事吧。

回到了自己身體裡的段正誠輕輕摩挲了一下耳環,看起來因為過度消耗,靈石的感應也暫時失效了。迴歸時間還剩下五分鐘,再次相見不知又是何年何月。

雖說已經經歷了很多次,但這種離別依舊沒有辦法習慣,有時候穿越者甚至會想自己留在這個世界會怎麼樣。

轉頭四顧,魔寵,兩個怨靈手下以及防護法術都保持著離開前的模樣,唯獨不見了黑澤憐。

這時,一個光點落在他面前。

“段君,我是麻生優雨,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

——真是,這個忙可不好幫啊。

“去吧,前往彼岸,

小舟飄搖,隨波而起,

門扉開啟,前往彼岸。

此世之人,無語凝噎。”

九世家族曾經遺失的最後一節鎮魂曲迴盪在常世之海上。

意識到狹間即將消失,黑澤憐將刻女和鎮女們的屍體放到岸邊的小舟上,接著點燃青燈,用力將其向海的另一邊推去。

凝視著青色的燭火隨海浪輕輕搖曳,飄向遠方,憐雙手合十,祈禱她們這一次能獲得真正的安寧。

當她轉身準備回到段正誠身邊時,前方的海面突然出現了變化。

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黑影浮現在水上,一個,兩個,三個,不計其數的黑影排成了一條長隊,一語不發地向著黃泉深處走去。

而當黑影中那個熟悉得無法再熟悉的身影躍入眼簾時,憐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感情。

“優!不要走!”

憐高喊著邁入水中,朝著戀人拼命追去,“這次,這次我要和你一起去!”

她一邊跑一邊哭,渾然不顧海水打溼了衣襟,青色的蛇再次浮現在蒼白的面板上。

終於,那個身影在微微一頓之後停了下來,隱隱的,憐感覺優雨好像對比之前發生了一些變化,但此刻激動的心情已經讓她無暇細想,這是在狹間,優雨第一次因為她的呼喚而停下腳步,這是否意味著對方原諒了自己,肯帶自己一同離開呢。

“求求你,不要,這次不要再丟下我!”

憐撲入戀人的懷中將臉深深地埋了進去,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落下,“對不起,對不起,請帶我一起走吧!”

然而“優雨”卻輕輕搖了搖頭,臉上浮現淡淡的憂傷,“謝謝……能聽到你這樣說,我很高興,我明白憐想要說什麼,但是,我必須走了……”

男人溫柔地撫摸女子的頭髮,“就是因為你的思念,我才能像現在這樣將你緊緊地摟在懷裡,可以的話,我也希望能永遠陪在你身邊……”

“那就帶我走吧,我無法忍受沒有你的日子,哪怕是死也好,我只希望能永遠和你在一起!”

“不行啊,憐。我不希望你死,死是虛無的終點,那裡沒有陪伴,也沒有兩個人的幸福,感情、回憶、思念,那是隻有生者才能做到的事情。揹負一切或許會讓你感到痛苦,但還請原諒我的自私吧,因為那也是我們之間的寶物,我不想讓那些過去就此消失,所以……”

優雨緊緊地摟住憐,然後憐驚訝地發現已經遍佈自己全身的刺青漸漸地轉移到了優雨身上,青色的花紋粼粼波動,宛如海水波瀾的倒映。

“活下去吧,憐。不要再帶著愧疚,因為我從來沒有責怪過你,請你帶著我的祝福,幸福的活下去……”

伴隨著最後的話語,優雨的身體化作光點飛向空中,而這一次憐沒有再追趕,她用模糊的視線目送著他,一直到最後一絲光亮也沒入黑暗。

淚打溼床單,夢,終於醒了。(注2)

PS解釋下,本文中,黑影可以看作生者思念在狹間造出的幻象,沒有意識,就像憐之前怎麼叫優雨都沒有反應。最後那個自然是主角的變身術啦,不過主角也是受真正的優雨所託,以及協助,不然他只能模仿外貌,模仿不了聲音和口氣。至於優雨為啥和其他人不一樣還留了個光點,就當是不放心憐,雙向奔赴了。吸刺青詛咒也是原作裡優雨的能力。

注1:寫著寫著,這卷女主好像又變澪了,果然沒大綱亂寫不好控制啊。不過最後和澪合體這設計,我自己還挺滿意的。就是感覺這麼寫下去,第三部濡鴉巫女主角又是澪了。

注2:一開始要推憐的,但想想憐對優雨愛的深沉,牛頭人不是那麼好當的,強行寫有點ooc(不像普通沒感情經歷的女主,一起冒險吊橋效應水到渠成),還是算了。儒鴉卷看情況,因為澪恢復記憶的劇情肯定要寫,還有夕莉要出場,只能說隨緣吧,我準備讓憐代替黑澤密花去開店,水到渠成的話就推,畢竟主角最後已經來了個李代桃僵,冷靜一段時間被發現,再發展也有可能,到時候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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