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3月4日,星期日。

這一天是返校的日子,好不容易才說服擔心自己貧血的母親不用送自己,冬子獨自拎著書包出了門。

走到街上,回首望了一眼自己住了四年的家,胸中湧起一股不捨的感覺,或許是因為住宿制讓自己難得回來一次,離得越久越是想念。

不過這股感情中隱隱的夾雜著一絲雜音,冬子的目光轉移到門牌上,那裡寫著“段”這個在日本罕見的姓氏。現在就算她努力回想也很難記憶起這個姓氏原主人的模樣了,畢竟對方只在四年前出現了很短的時間,然後就不知所蹤了,也是在那個時候,母親理子決定收養受傷住院的她。

母親一直在等那個人回來吧,自己畫的那隻獵鷹就掛在她的臥室裡。有時候冬子會看到她坐在庭院裡對著月亮發呆,儘管懂事的女孩沒有多問,但心裡總是忍不住會想,那麼久了,這等待會有結果嗎。

這種異樣的家庭缺失感陪伴她度過了這四年,並不是說理子對她不好,相反理子非常努力的想做好一個母親,對她的關懷無微不至。因為自己患有再生障礙性貧血的緣故,甚至有些保護過度了,每兩個月都會帶自己去醫院體檢,聽說還準備了應急用的稀有血庫。多虧那個人留下的公司和財產,自己似乎被貼上了病弱大小姐的屬性。

然而這一切似乎並沒有辦法填補她內心的空洞,理智的一面或許會說服自己不要太貪得無厭了,但感性的一面卻是不講道理的,尤其是她這個年紀的少女。理子的過分小心反而讓母女間多了一層看不見的壁障。

隨著貧血帶來的暈眩越來越頻繁,冬子難以壓抑住內心的不安,在一個偶然的刺激下終於決心採取行動。

“時坂同學的家,應該就在這附近吧……”騙母親說要提前返校,實際上卻是來到了班上同學時坂紫的家附近。

“那您路上慢點,哥哥。”

“哎,真是的,我先走了。”

“啊!”聽到紫的聲音,冬子立即躲了起來。

她是偶然間聽說對方的哥哥玲人是一位偵探,才突發奇想想要委託對方調查自己的身世。雖說沒有預約,但現在就算直接現身應該也沒什麼問題,為什麼要躲起來呢,冬子心知肚明,那是因為背叛母親而產生的愧疚。

為什麼要偷偷做這種事呢,理子知道的話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冬子害怕想象那樣的結果,所以始終無法邁出那最後的一步,就這樣錯失了與偵探打招呼的機會。一路尾隨著對方從吉祥寺站一直來到了井之頭公園。緊盯著那海藻一樣的捲髮,女孩意識到自己這不就像是跟蹤狂一樣嗎?不由地感到害羞起來。

現在離櫻花開放的季節還早,公園裡看不到幾個人影,再這樣跟下去,早晚會被發現。冬子有些焦急地思考著,轉頭看到左邊的一條岔路——從這裡跑過去應該可以繞到前面,嗯,身體應該還堅持得住。

下定決心,少女開始奔跑,長長的秀髮被迎面而來的微風吹起,同時她還要小心白色的短裙,不讓它隨意翻飛,胸中的羞意不由得更濃了。但不知道是不是久未有如此全力的奔跑了,冬子又不由得感到暢快,尚未及春的涼風帶走了面板表面的熱度,也帶走了一絲籠罩在心頭的陰霾。

終於來到池畔,男人還沒有來,冬子坐到面朝湖泊的長椅上,讓心情隨著呼吸慢慢平靜下來,整理好翹起的髮絲,等待背後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就是現在。

冬子帶著一絲調侃的笑意轉過身去,“喲——!”

“你是……”看上去還蠻帥的大叔用沉穩的聲音回應著,似乎一點也不感到吃驚。

“還真是繞了好大一圈呢,託你的福,我的腿都快斷了。”少女伸展著自己修長的雙腿抱怨道,潔白的肌膚在陽光下好像反著光一樣。

“就是你一直跟著我嗎?”跟蹤從一開始就暴露了。

“怎麼樣?”莫名有些不服的冬子想要戲弄一下對方。

“什麼怎麼樣?”

“身為偵探被跟蹤的感覺怎麼樣?”

“為什麼認定我是偵探?”

“因為我是從你的家一路跟來這裡的哦,時坂先生。”

“原來如此,那你知道我的名字也不奇怪了。”這時候,偵探——時坂玲人也對少女的身份有了猜測,這個年紀和裝扮,是紫的同學麼。

“所以……我的跟蹤技術怎麼樣?”

“好得讓我感覺糟透了。”中途,他還一度以為甩掉對方了。

“呵呵。”冬子淺淺的笑著,從長椅上站起來,輕盈的動作簡直像感受不到重量的妖精。

“段冬子,這是我的名字。”(注1)

“……”

“不知何時就會凋零,這名字給人轉眼就會崩潰消失的感覺對吧?”

“不是……”

彷彿預料到玲人的反應,冬子打斷道,“不用刻意隱瞞,會有那樣的想法是正常的,不是有句話叫人如其名嗎,這個名字和我是如此相稱——我就是喜歡這一點。”

冬子的聲音像銀鈴般悅耳,雖然措辭有些輕佻,卻依舊能讓人感受到少女的純真。

“那麼,你找我有什麼事呢?”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出神了,玲人趕忙強硬的扭轉話題。

“找偵探還能有什麼事?有工作委託你唄。”冬子露出好像貓一樣惡作劇的神情。

“……”老練的時坂決定無視對方的挑釁。

“在聽麼?”

“當然。”

“哼……我想你幫忙找一個人。”最初,少女準備好的臺詞是好像猜謎一樣的“讓對方來尋找真正的自己”,但最終脫口而出的內容,卻是從過去變成了現在,想要幫理子找到那個人,讓這個家變得完整,變成自己真正的歸宿。至於身世,就放在那之後吧。

“名字,叫做段正誠。”

“他是你的……”玲人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算是父親吧。雖然我沒有見過幾面,已經失蹤四年了。母親的話,只是相信他一定會回來,但我想這麼等下去不是辦法,所以無論結果如何,想請偵探先生找到他的下落。”

“不太好辦啊……”聽上去像是男方始亂終棄的老套戲碼,玲人實在不想攪和進去太深,直覺告訴他會很麻煩。不過他拒絕的話語還沒說完,便被對方突然上前一步,拉近距離後的“凌厲”眼神給逼了回去。

“偵探先生,你不會拒絕這樣一位可憐少女的委託的,對吧?”

——哪裡可憐了。現在的女孩還真是不好對付啊。

“呃……這種事是不是該徵詢下你母親的意見。”

就在玲人措手不及,苦思冥想找什麼理由好開脫的時候,冬子已經開啟書包,在筆記本上刷刷刷寫下幾行字,再將那一頁撕下來遞到他手中。

“這是我能想到的調查方向,啊,對了,還有一個附加條件,就是儘量不要讓我母親發覺,要是沒有結果的話,反而會讓她難受。”

“人形村,嵩宮惠梨,二見憂,黑矢尚織,千里教,祠草時子,高城秋五,蒼木冬史。”看到這些名字,玲人便回想起來了,四年前,他雖然不在上野事件的中心,卻也被好友高城秋五委託調查上月家的往事,沒想到會在今天接到這樣的委託。

“看起來有些幹勁了呢,偵探先生。委託費用的話,不用擔心,這些作為定金和前期活動經費應該夠了吧。”冬子從書包裡拿出一疊鈔票,看得玲人眼角抽搐。

——差點忘了,她是櫻羽女子學院的學生。

“有什麼訊息的話可以透過紫同學轉達。那麼我就拭目以待了,時坂先生,後會有期。”

說完,冬子如同風一般地離開了,只餘時坂頗有些後悔地佇立在原地。

——哎,那所學校的大小姐性格都這麼古怪嗎,不知道紫能否與她們好好相處,平時自己問她學校生活,她都是回答沒什麼特別的來著,我是不是應該多關心一下呢。

之前,玲人其實並不贊同妹妹就讀這所封閉的基督教女子學院,並不僅僅是因為這樣她每個月只能回來一次,自己的日常生活沒人照顧,最主要的是,除了像紫這樣因為成績優異特招進去的學生,其餘大多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她們的家庭支付給學校高額的贊助費,以保證學院擁有最高質量的教學和生活環境。雖說紫的性格謙和極易與人相處,但要面對那些個性迥異的大小姐們,還是讓人有些擔心。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晚了,紫看中那裡優秀的美術資源,而自己也尊重她的主見,至少經過了一學年,目前也沒什麼異樣。(注2)

——算了,反正現在手頭也沒有多餘的案件,先去警察局查檢視吧,希望不要碰到八木沼……

如此思量著,偵探朝著車站走去。

注1:感覺好難聽啊,還是朽木冬子順耳,但也沒理由改名。

注2:櫻羽女子學院的設定改了,更貼近絡新婦之理裡的聖伯納德女學院,為更加封閉的女校,主要為了服務絡新婦裡的情節。不過,女校裡面一堆男職工也蠻古怪的。

PS這卷一開始可能會有幾章冬子和紫視角的案發過程以及心理描寫,畢竟這卷也沒啥強敵,光主角視角的話有些無聊。殼之少女整體借鑑絡新婦之理和魍魎之匣,本文融合起來人物偏殼少,事件偏絡新婦,也會有都不用原設定的改動,比如學院真的是基督教而不是猶太教,也沒有日本那兩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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