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子潛入千里教總部宣召之間的第二天,這裡又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這是一個看上去面容冷俊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穿著近代流行的灰色風衣和禮帽,以銳利的目光仔細打量了一遍室內的痕跡,最終他露出失望的表情,似乎並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哼,跑掉了嗎。這下可失算了,兩邊同時出事,難道說是她下的手?”男人為自己沒有先下手為強感到些許懊悔,藏在千里教的財富理應屬於他才對。為這個國家自己付出了那麼多,戰爭歸來後得到的卻只有妻子的背叛,還是和那個愚蠢的宗教頭子,所以自己才殺了兩人,奪取了教會。

回憶帶來的些許惱怒很快被理智鎮壓下去,男人已經習慣了在背後操縱一切,他面無表情地走出房間,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有島警部,我們已經搜查過整個大殿,大部分信徒在昨晚聽到槍響傳出殺人事件的傳聞後就逃離了,情況十分混亂,也沒有找到那個被稱為天啟御子的教主。但在後山的防空洞裡,我們發現了另外兩具屍體,是兩個孩子,死狀……十分悽慘。”(注1)

“帶我去看看,還有,這個交給鑑定科,似乎是這個千里教的信徒名冊,裡面有深水燻的名字,看起來這兩個案子有所關聯哪。”接到匿名電話後,警察先是搜尋了教堂下的密室,透過殘缺的屍體已經基本確認了深水燻就是上野獵奇殺人案的真兇,如今又連繫上傳播廣泛的千里教,只要給案子漂亮的收好尾,作為搜查本部的主力,自己這個警部恐怕也能更進一步了吧。

有島在腦中仔細篩查著計劃還有什麼漏洞。不過,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另一邊,在遙遠的逗子市,卻有一個故人已經查到了事件的源頭。

——

實際上,要不是高城秋五拿著報紙火急火燎的趕過來找他和冬史商議,段正誠都忘了偵探有拜託一箇舊識幫忙去上月由良的老家做調查。

那個叫時坂玲人的傢伙似乎也頗有本事,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在上月家主極度不配合的情況下,依舊查出了圍繞那個大小姐所發生的一系列悲劇。

作為逗子地區的豪門次子上月慶一郎的女兒出生,上月由良卻因為微小的遺傳機率擁有一雙灰白色的眼睛,在科學尚未深入人心的那個年代,這被視為受到詛咒的不祥之兆。尤其是因為窮人對富人的嫉妒心作祟,很早以前就有著上月一族竊取山神寶藏致富,新生兒有時會帶有“徵”的傳聞,由良的白瞳就此被看作是“詛咒之子”的象徵。

而更不幸的是慶一郎是個在乎面子多過親情的男人,他不但沒有從謠言中保護女兒,反而將由良關在房間裡,用繃帶矇住她的眼睛,可憐的少女在黑暗和孤獨中度過了悲慘的童年。

之後日本發動侵略戰爭,慶一郎的生意遇到危急,這時候一個名為奈良橋一磨的特務軍官找上門來。受到第三帝國影響,日本軍部開始對讀心術之類的超能力感興趣,而上月由良的傳聞恰好吸引到了他們的注意。慶一郎對陰鬱沉默的長女本就無所謂,爽快地出賣了女兒,讓隸屬於陸軍的研究機關對其展開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注2)

研究所在消耗了幾十條人命後,倒確實在唯一倖存的由良身上產生了一定成果,只可惜那一點點精神異能並不能讓她清楚的讀出他人的想法,哪怕把痛覺的刺激拉到極限依舊只有模糊的映像,加上超能力的範圍也不盡如人意,最終結果可說對陸軍毫無作用。隨著戰事吃緊,很快實驗被關停,由良被遣送回家中。而慶一郎為了隱瞞真相,繼續將她鎖在倉庫裡。

調查中出現的奈良橋一磨這個名字引起了玲人的注意,在將結果彙報給高城秋五後,對方立刻反應過來這個人正是他們在軍隊以及警局時的上司有島一磨。奈良橋是他的舊姓,入贅後才改為有島。

在這一剎那,所有線索都在秋五腦海中串了起來,上月由良為何會成為千里教教主,特務機關的赤尾又是如何捲入其中的,遲遲無法偵破的上野獵奇殺人案在短短几天的時間裡突然告破,千里教土崩瓦解教主不知所蹤,看著手中為英雄警部歌功頌德的文章,秋五隻覺心中有一股無名怒火在燃燒。

“我要和他對質,揭穿他的真面目!”

“可是我們手裡沒有決定性的證據,要扳倒現在炙手可熱的警界明星,是不可能的。”冬史阻止了已經有些不冷靜的偵探。

“千里教內難道就沒有留下什麼嗎?祠草小姐呢?從她那裡是否還能挖出點什麼?”

“很遺憾,我去晚了一步,神社裡已經都被收拾乾淨了。”最讓段正誠不爽的是,千里教的大筆贓款也不翼而飛,他打秋風的計劃也撲了個空。

“可惡,只能讓他繼續逍遙法外嗎?由良也失蹤了,難道是被他滅口了?”秋五握緊拳頭重重地敲在桌上,在瞭解到那個女孩當初是如何渴望著被拯救,而自己卻選擇了逃跑之後,他愈發想要找到對方,哪怕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彌補什麼。

“這就是現實,我們遭遇或是見到過的不公還少麼,別像個孩子一樣,秋五。”冬史吐出一口煙,嚴厲的斥責道,不過從眼神中還是能看出她對秋五的關心,或許就像姐姐對待弟弟一樣。

(一般來說的話,確實是沒辦法。)段正誠保持著沉默,(作為警方高官,就連黑幫的死之腕也不敢輕易開罪……不過輪迴者可從不管法律程式什麼的。)他漫不經心的用手指勾勒出魔法的軌跡,反正殺兩個也是殺,殺三個也是殺,而有島,既是鬼子戰犯,又犯下天理難容的人體實驗,他已有取死之道。

注1:原著死的就是小雪和小芹,這裡小雪和小芹被主角救出來了,但本作天啟御子身邊還是有其他侍童,為了滅口被殺。

注2:這段歷史有官方廣播劇,B站有翻譯,搜戀獄月狂病,交融即可。沒記錯的話,內有電擊療法,還有和秋五的豔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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