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段正誠再沒有見到砂月,明明約好了在秘密基地碰頭的,少女卻沒有出現,少年撥弄著炭火獨自從日升等到日落,幾度欲衝上山頂卻最終沒有付諸行動。

警方的搜查也沒有什麼進展,和戌亥說的一樣,碰到作祟之後,村民們便集體保持沉默,取證陷入僵局,唯一一點意外收穫是段正誠從二見憂那裡聽到的訊息。

小老闆孃的奶奶已經90多歲了,或許是頭腦不太清楚,或許是二見家只有憂和她兩人相依為命,對孫女十分信任,在憂有些好奇的問起村內氣氛時,她便絮絮叨叨地抱怨起來,說這根本不是雛偶神大人的旨意。按照憂奶奶的說法,天子大人不在,根本不可能有作祟,犯下此事的人實乃大逆不道必遭天譴。

假設全盤接受老人的說法,就坐實了段正誠和戌亥之前的推測。不過祭典在即,旁敲側擊已是無用,終於到了短兵相接的時候。戌亥在段正誠的勸說下也是下定決心,用私人關係找來了自己的老搭檔,便衣混入參觀人群中伺機而動。戌亥本人因為模樣已經暴露,便等在村外,等晚上再摸進來。

三月三日,幾個年輕人再次聚集到一起上山,一路上能夠看到熙熙攘攘的人流,對這個山間的偏僻小村莊來說已經是難得的熱鬧了。

祠草神社的正面設定了數米高的舞臺,兩邊擺出小攤,桶裝酒不停地被運來招待參拜客。今年是久違了十幾年的本祭,有真正的天子獻舞,為此整個集落都充滿了活力。

在段正誠眺望著神社內部的時候惠梨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什麼嘛,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子,在車站救我的時候不是還蠻像個男子漢的嘛。快去邀請小砂吧。”

“嗯……”

看段正誠還有些遲疑,惠梨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咬了咬牙,壓低音量說道,“我今天準備和麗人,告,告白了。”說到後面自己已是臉紅了,聲音和蚊子叫一樣,“我,我知道自己很可能被拒絕,因為麗人從來沒用那種眼神注意過我,而且花戀也……但是,我還是下定了決心,今晚我要告訴他我的感覺。”

段正誠有些吃驚的睜大眼睛。

“祝,祝福我啦。除了小老闆娘,我可是隻告訴了你哦。”

“梨子真是勇敢呢,你一定會成功的。”彷彿被少女的朝氣所感染,段正誠也逐漸將紛亂的憂思拋諸腦後,他深吸一口氣,朝夥伴們說,“我去一下社務所。”

“等等。”他剛邁開腳步,尚織就跟了上來,靠過來後,壓低聲音說道,“要不算了吧,小砂估計今天沒空。”尚織依舊是雲淡風輕的老樣子,完全看不出殺人對他的影響,這一點讓段正誠覺得有些厲害,不過他的提醒也讓穿越者心頭一暖,這便宜表哥對自己還是不錯的。

“嗯,如果她是天子的話恐怕確實不行,不過,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去試試。”

“你知道啊。”

“聽大家也聊了不少,這個時間點也沒別人符合條件了。”

“哎,真頭疼哪,老一輩其實叮囑我們不要隨便亂說的。事已至此,我就再多一句嘴,聽我老爸說”話到這裡尚織又壓低了一點聲音湊到段正誠耳邊,“祠草家的客人每一代最終都會嫁到雛神家。”

這倒是解釋了天子獻舞后的歸天,雖然段正誠並不明瞭其中的意義,但至少天子不是被滅口的,這就足以讓他感到欣慰了。

段正誠順著尚織的目光看了一眼一無所知正與妹妹聊天的雛神理人,沉默半晌,說了一句謝謝,最後還是不顧勸阻地繼續往社務所走去。這次尚織沒有再跟上來只是留在原地嘆了口氣。

神社裡,起初賢靜推脫砂月身體不舒服,並不想在祭典這天再節外生枝,但段正誠第一次發揮了胡攪蠻纏的精神,又拉上雛神黑矢家的人做保,早已忙得不可開交的神官這才鬆了口。

看到來人是她的時候,段正誠有些開心的笑了,現在能出現在這裡就意味著她並非天子,應該也不用嫁入雛神家,這樣的小心思或許有些不夠成熟,但管他呢,這幾天鬱悶的心情終於一掃而光,只是見到她便讓少年發自內心的愉悅。

砂月像往常一樣禮數週全的行禮問好,眼神卻有些躲閃,她害怕自己的爽約會讓段正誠感到不快,但這重疑慮很快就煙消雲散。

“能夠一起逛祭典真是太好了呢。”段正誠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般伸出手。

“嗯,謝謝你邀請我。”明明已經連更親密的事都做過了,但當自己的手被少年牽起時,砂月依舊忍不住羞紅了臉,而且心裡就好像吃了金平糖一樣。

“咦,你的手怎麼了?”段正誠發現砂月有兩根手指上貼著創可貼。

“那個,沒,沒什麼。我們快走吧,大家等著呢。”少女沒有說出自己正在做一個護身符,她以前從沒有做過針線,所以只是簡單的繡上兩個字也十分費勁。

雖說是祭典,但能逛的地方其實也不多,會合後眾人先在神社前領了免費的甜酒,入夜的氣溫還是很冷,可以幫著驅散一點寒意。砂月似乎是第一次喝酒,一杯下肚後,臉上便泛起酡紅,豔麗不可方物,看得段正誠有些入迷了。

“那我們從什麼開始吃呢?”吃貨花戀看著一排排的小攤早就迫不及待了。

“我想吃章魚燒。”惠梨立刻應和。

“菜菜子呢?”尚織問。

“唔,我又不是小朋友了。”菜菜子的臉色已經比之前好了很多,但自己的黑暗、不堪完全暴露給尚織,讓她依舊十分不安。彼此抱有好感的兩人現在都不知道如何面對對方。

“吃零食又不是小孩子的專利,我知道了,棉花糖對吧,剛才你一直盯著那個看。”經歷過那件事之後,尚織似乎變得更主動了一些。

旁邊二見憂臉上黯淡的神色一閃而逝,藏在她心中那模模糊糊的感情自始至終沒被對方發現。“我就要蘋果糖吧。”她淡淡的開口。

“砂月呢?”

“哎?啊,我不太清楚,就要一樣的吧……”

“你之前吃過蘋果糖嗎?”

“沒,沒有。怎麼了?”

“嘛,一會兒吃了就知道了。”

果然片刻之後,砂月便看著手裡被糖衣包裹住的巨大蘋果不知所措起來。“那個,這糖該怎麼吃啊?”

“就這麼咬著吃哦。”段正誠有點想看砂月可愛的表現故意這麼說。

“連外側的糖帶蘋果一起咬。你看,就是這樣。”還是二見憂好心,親自做了示範。不過砂月第一次還是沒能成功,儘管張大了嘴巴,卻只咬下了上端磨平的糖。

“呼哎”砂月露出略微有些苦惱的表情,最終只能咔嚓咔嚓的把糖咬碎。

“這樣也行哦,就這麼吃吧,要不要再來點章魚燒?”段正誠笑著把熱騰騰的章魚燒也遞過去。

“哇,小誠,嘴裡有糖的時候不能吃章魚燒的吧。”惠梨義正言辭的阻止。

“是這樣嗎?”砂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後繼續吃蘋果糖的本體,“嗯……啊,好吃……原來蘋果的甜味再濃一點會變成這樣啊。”

“又品嚐到新東西了呢。”看到砂月臉上露出的幸福表情,段正誠心中的想法也逐漸堅定,就算自己無法一直陪在她身邊,至少也要讓她走出這個牢籠,在更廣大的世界,見識到更多新鮮的事物。

吃完東西后,眾人分開行動,段正誠牽著砂月的手穿梭在人群中,少女卻漸漸地沉默下來。喧囂的人聲彷彿變得很遙遠,少年不斷開口說著什麼,砂月卻沒有辦法好好回應,只是偶爾發出嗯的聲音。手心傳來溫暖的感覺,身體也微微發燙,砂月一邊祈求著祭典永遠持續下去,一邊卻又為自己即將犯下的罪惡感到畏懼,過了今晚自己將不再是原來的自己,如果少年知道真相的話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看她呢,砂月不敢去想,也正因為此,最後幾天她才沒有去見段正誠。越是貪戀那溫暖,就越是害怕失去。

“……小砂,小砂!”

“哎?”砂月再度從走神中被喚醒,卻見段正誠手裡正拿著一枚裝飾著櫻花的髮夾,是村裡人手工製作的吧,造型相當樸素。

“這個,感覺挺適合你的。你覺得怎麼樣?”

“啊,嗯,可能吧。”

“我幫你戴上試試。”段正誠靠近,撥開砂月長長的額髮,少女啊地一聲後退了一步。

“啊,抱歉,你自己來?”

“不,那個,沒事。”砂月紅著臉又回到原位,略微低下頭——自己戴這個好看嗎,她不知道,以前從未有過首飾,因為沒有人會看,但是現在,男孩彷彿要看穿內心般仔細打量著她,砂月的心臟小鹿一樣撲通撲通直跳。

“嗯,果然很符合小砂的氣質。”

“是這樣嗎?”砂月不確定的摸了摸額角,“謝謝,那個,我會好好珍惜的。”——這次要好好藏起來,再不會讓皋月染指了。

“咿呀,並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啦。”

“但是,是正誠先生送我的……”砂月低聲喃喃道。

“……你喜歡就好。吶,砂月,”少年的語氣一轉,變得嚴肅起來,“我……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

“是嗎……”那是早已預定的分別,就算段正誠不離開,兩人也無法見面了吧,今天之後她又會被隱藏起來,回到那個什麼都沒有的地下室中,或許再也無法出來。

“但是,在離開前,我想為你做一些事情。”

“什麼?”

“這個,暫且讓我保密,那個這是我擅自決定的事,或許會讓你困擾吧,到時候,請原諒,不,要恨就恨我吧。”

“……”砂月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心想自己一定沒有辦法恨他吧。

這時候,舞臺周圍的篝火被點燃起來,熊熊燃燒的火焰映照著場地忽明忽暗,周圍的人聲也逐漸安靜下來,雛偶祭,最後的時刻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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