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臨安認真地詢問:“你知道大哥為什麼要害你嗎?”秦世紀咬牙切齒,認定紀屈念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將其徹底打入冷宮。
怒火難抑,他一拳砸向牆壁。
紀臨安拍拍他的肩膀,神色複雜。
畢竟犯事者是他大哥,此刻他也無法多說什麼,只能默默安慰秦世紀。
秦世紀雖然口中仍咒罵不止,但也明白當前最重要的確實是照顧秦瑤。
紀臨安面露愧疚,站在一旁低聲勸慰,畢竟導致秦瑤昏迷不醒的罪魁禍首是他的大哥,他自然感到萬分內疚。
然而秦世紀較為理智,並未將怒氣遷移到紀臨安身上,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鄭重地道謝:“行,謝謝你。”
隨後,他轉身離開,朝著病房方向走去。
原地只剩紀臨安獨自一人,靜靜地看著窗外……
紀屈念在家處理好傷口,修養了兩日,待傷勢稍有好轉後才敢前往醫院。
秦世紀一直守在病房門外,就等著他出現。
一見紀屈唸的輪椅靠近,他立刻滿臉怒容地站起身,眼中閃爍著強烈的仇恨與極度的厭惡,身體擋住門口,雙手環胸,毫不客氣地質問:“你有何顏面來看望我妹妹?”
此前對紀屈唸的不滿僅限於私下抱怨,現在則是直接公開指責。
紀屈念微眯雙眼,閃過一絲暗光,顯然紀臨安已將實情告知秦世紀。
當前情境下,強行對抗明顯於他不利。
因此,他首先選擇緩和態度,語調飽含誠意地道:“我確實犯了錯誤,能否允許我進去悉心照料她,以此作為我的贖罪之舉。”
秦世紀居高臨下,傲然俯視著他,冷哼一聲,滿是鄙夷地嗤笑起來。
“你想置她大哥於死地,現在卻又擺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樣,表現出關懷之意,這有何意義?”
“真是無恥至極,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也唯有我妹妹單純,還堅信你是良善之人。”
這一系列話語如利箭般刺向紀屈唸的心頭,他暗自握緊拳頭,默不作聲,低頭承受著秦世紀的譏諷。
“趁早滾開,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我絕不允許瑤瑤與你再有任何瓜葛。”
秦世紀嚴詞警告,眼中閃爍著堅決的光芒。
此刻,紀屈念內心深處的恐慌才真正湧現。
他趕忙抬頭,語調中帶有一絲懇求之意。
“我願意做出賠償,請您不要讓我們分開。”
“別叫我大哥,給我滾遠點,令人作嘔。”秦世紀滿臉嫌惡地揮手驅趕。
就在秦世紀即將關閉病房門之際,紀屈念快速出手抓住門框。
“我真的知錯了,求求您不要這樣。”
然而,此刻已無人願意再信任他。
唯一信任他的人,也因他的行為而陷入昏迷,何時醒來仍是未知之數。
紀屈念緊抓著門邊,而秦世紀則用力扳開他的一根根手指。
“別再試圖欺騙我們,你這種偽善的傢伙!”
即使隔著門板,也能感受到秦世紀言語間的極度厭惡。
紀屈念仍堅持不放,雙方陷入了僵持。
紀屈念從未有過加害秦瑤的念頭。
至於在生日宴會上針對秦世紀,只是因為近來秦世紀對他的積怨頗深。
紀屈念認為,只要有秦世紀在秦瑤身邊,兩人的關係早晚會出現裂痕,並且可能妨礙他的計劃。
因此,在那個時機,他選擇了對秦世紀下手。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秦瑤會突然衝出,為秦世紀擋下了攻擊。
倘若紀屈念能預知這一切,他絕不會再那麼做。
現在,他深感懊悔,只期盼秦瑤能儘快甦醒過來。
“我不想再和你多費唇舌,馬上離開這裡,我們家不歡迎你。”秦世紀指向門外,意圖將紀屈念攆走。
紀屈念望著病房內昏睡的秦瑤,心中滿是眷戀不捨。
“請允許我陪伴在秦瑤身邊,至少直到她醒來為止。
我願意立刻解除婚約。”
“只要秦瑤醒來,我立即離開,我只是希望,在此之前能讓我真心實意地陪在秦瑤身邊。”
紀屈念首次如此低聲下氣地懇求,全是為了秦瑤。
紀屈念怎麼可能不喜歡秦瑤呢?他非常喜歡秦瑤。
面對紀屈念如此表態,秦世紀並未再強硬反對。
既然紀屈念承諾過會離開秦瑤,
那就暫且給他這次機會,若有下次…絕不輕饒。
“假如我妹妹再有任何閃失,你必將付出相應代價。”秦世紀撂下狠話後便離開了病房。
紀屈念推著輪椅走進病房,來到秦瑤的病榻旁。
看著秦瑤蒼白的臉龐,紀屈念滿心悔恨。
如果自己未曾起那份心機,秦瑤就不會受到傷害。
果真如此,
自己真是個混蛋。
“秦瑤,對不起,我從未想過,自己的舉動會讓你捲入其中。”
“我本打算對付紀臨安,想要在各方面都超越他,展現自己即便身為殘疾人也能成功。”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證明自己,雖然很多人因我行動不便而看不起我。”
“但當我進入公司,傾盡全力為公司付出時,即使是紀臨安在國外的那些年,公司也全靠我經營。
那些起初瞧不起我的人,如今已視我為他們的上司,這都是我自己努力的結果,沒有任何人的幫助。”
然而,紀臨安回國後,老爺子心中只有紀臨安的位置。
那他又算什麼呢?他為公司、為紀家付出這麼多,難道都錯了嗎?
這些皆是紀屈念心底的話,鮮少對他人提及,唯獨在秦瑤面前,他才會卸下防備。
遺憾的是,此刻秦瑤無法聽見他的懺悔。
秦瑤一直昏迷不醒,至今未醒。
紀屈念現在無比擔憂,若是秦瑤真的一直不醒,那他該如何是好?恐怕他會抱憾終生。
只見紀屈念虔誠地伸出手,緊握住了秦瑤的手掌。
“秦瑤,你一定要醒來,我已向你大哥承諾,只要你醒來,我會離開你,我發誓不再傷害任何人……”紀屈念口中說著這些話,心中也在默默祈禱。
他並不知曉,紀臨安恰好在附近,無意間聽到了紀屈唸的這番話。
紀臨安心中亦有所動,這是他初次聽到紀屈念說出這樣的話,的確與眾不同。
儘管如此,紀臨安身為律師,深知紀屈念觸犯了法律,必須承擔法律責任。
紀臨安正逐步蒐集證據,一旦證據齊全,便能將紀屈念送進監獄。
但此刻,顯然秦瑤的遭遇對紀屈念影響巨大。
紀臨安暫時離去,繼續尋找證據。
待秦瑤醒來後,紀屈念便將面臨應有的懲罰。
……
此刻,簡歡仍在報社忙碌,按照組長的要求完成了所有任務。
下班後,她打算先去醫院探望秦瑤的情況。
剛走出辦公室,就看見林杉在外面似乎有事找她。
“怎麼了?”簡歡走上前詢問。
“歡姐,我剛剛收到訊息,馮經理在牢裡被人揭發,涉嫌殺人,現在不僅要坐牢,還要償命。
我覺得馮經理估計平時得罪了什麼人,才落得如此下場,也算是咎由自取。
聽說他殺害了自己的妻子,之後才跟之前的前妻在一起,真是個可怕的人。”林杉滔滔不絕地說著。
簡歡聽罷沉吟片刻,她記得紀臨安似乎曾去探望過馮經理。
那時簡歡見狀還感到頗為蹊蹺,為什麼紀臨安會在工作時間內去警局?
簡歡彼時心想,紀臨安身負公事,故此需去交涉,
然結合馮主管之事,顯見紀臨安實則是去處置他所面臨的問題。
由此推斷,揭發他之人,非他人,正是紀臨安本人。
對此,簡歡心中泛起一陣暖意,
未曾料到,紀臨安悄然為自己料理了諸多事務,卻始終未吐露一字。
“惡行必有惡果。”簡歡平靜地道出。
瞥了一眼腕錶,又繼續言道,“我尚需前往醫院一趟,這就先走了。”
“順便問一下,秦小姐近況如何?”
“據說傷勢嚴重,至今仍處於昏迷狀態。”
簡歡點頭確認,
“目前尚未甦醒,但醫生已告知已脫離生命危險。”
“那我先行過去,如有後續事宜,明日再到報社商議。”
簡歡提起手袋,離開了報社的大樓。
……
醫院之內,
紀屈念始終守在秦瑤身邊,幾乎片刻不離。
即便在護士前來更換藥物之際,紀屈念亦緊緊注視著。
不明內情者目睹這一幕,
皆認為紀屈唸對秦瑤情深似海,紛紛表達出羨慕之情。
簡歡恰好途經此處,耳聞這些言論,
於是加快步伐,徑直走向病房。
果不其然,紀屈念仍在此處,靜坐於床沿,專注地凝視著秦瑤,無任何多餘舉動。
“此刻假扮深情,是否僅為博取他人同情?”簡歡踏入房間,面色冷峻地質問道。
紀屈念抬起眼簾,僅淡淡掃了簡歡一眼,默不作聲。
“若非你所為,秦瑤豈會躺於此處?你所做種種,仍未肯罷手,如今卻又擺出一副痛改前非的姿態,實在令人作嘔。”
簡歡本不願說出這樣的話,
但她深知紀屈念並無陪在秦瑤身邊的資格,
她無法想象,當秦瑤得知紀屈念欲對自家親人下手時,會有多麼痛苦?
“設想秦瑤清醒之後得知真相,將會承受何等悲痛,你可曾替她考慮過?”
簡歡憤怒至極,面若冰霜,犀利的目光直射眼前男子,諷刺地笑了。
每一句話都如同尖刀刺入心肺,
紀屈念自始至終垂首不語,默默忍受她的譏諷。
然而,他的手始終緊握著秦瑤的手不曾鬆開。
儘管如此,簡歡心中已然不再存有絲毫信任,
她的視線落在病床上的秦瑤身上,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憐惜之意。
“倘若沒有你,秦瑤現在定是沉浸在幸福快樂之中。”
那個夢寐以求的心上人即將成為她的終身伴侶,
親友環繞,生活無憂無慮。
紀屈念則在一旁緊咬薄唇,竭力壓制內心的洶湧情緒。
待簡歡停留片刻後,便決定離去,
臨行前,她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往後,再無人能像秦瑤這般深情待你。”
這句話讓紀屈唸的背脊瞬間僵硬,雙眸漸染紅血絲,
悔恨如同滾滾江水,將他完全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