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進來的時候其實沒晚多少,而且他倒是剛好趕上了這場電影的一個小高潮——漢尼拔那張臉正直勾勾地盯著鏡頭,淡色的瞳孔裡是完全不屬於人類的高高在上。

安室透有點驚訝。

他進來的時候只是問了門口的人琴酒選了哪一場,完全沒在意這場電影播的是什麼。

雖然他沒看過這場電影,不過這不代表他沒看過劇照。所以在下一個鏡頭給到女主的時候,他已經認出來這部電影了。

而雖然影院內部已經熄了燈,琴酒那頭銀色長髮還是鍥而不捨地泛著亮光,安室透一眼就看到了他那頂黑色的禮帽。

沒想到琴酒會喜歡看這種電影……

不過也對,那種人說不定就喜歡這種血腥刺激的。

安室透更加堅定了琴酒就是個心理變態之後,目光復雜地坐到了後排。

他也沒注意看電影,全副心思都在琴酒身上了。因此他也很快就看到了琴酒身旁還坐著一個人,距離琴酒只隔了一個座位。

不像琴酒,如果只是從身後觀察的話,其實很難就這麼認出來南凌,因此安室透的第一反應是——這個無辜路人有危險。

不過等到他又觀察了一陣子之後,才反應過來有什麼不對勁。

這個電影院雖然不大,但是整個場地除了自己以外也就這麼兩個人。不管是誰先進來的,這個座位都會很奇怪。

而且琴酒會坐在一個陌生人旁邊嗎?他的戒心有多嚴重,安室透表示自己深有體會。

由於琴酒好像沒什麼私人關係,旁邊坐著的那個人,應該也和組織有關吧。因此安室透又很快想到了第二個可能性——這個電影院,不會真是組織另外一個用來接頭的據點吧?

而且在他凝神細聽了一段時間之後,好像還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情。

這個電影很多時候都相當安靜,沒有什麼特別震耳欲聾的背景音樂——畢竟是驚悚恐怖片,主打氣氛的那種——場地又不大,如果有什麼細微的動靜,多加註意還是能聽見的。

安室透也是一直留意著前面兩人可能發生的對話。只是那兩人好像真的就只是來看電影的一樣,半句話都不說,一個比一個認真。

在這種時候,在哥德堡變奏曲的背景音樂下,從前排傳出的細小的咀嚼聲就變得有些明顯了。

安室透皺著眉分辨了一會兒,終於確定了,前面那個不知名的組織相關人士,大概,是在吃爆米花?

而且還吃的飛快……不是,他是怎麼對著電影上那些東西吃的這麼歡的啊?

此時電影已經進入到了後半程,看著螢幕上那些大面積的血,安室透光是想想吃的就已經有點犯惡心了。前面那個人還越吃越快,細細碎碎的咀嚼聲雖然已經被故意壓得很低,但是還是能隱約聽到。

這都是什麼人啊。

安室透雖然不會因為這一點就認定前面那個也是個精神變態,但是鑑於他坐在琴酒身邊,嗯……

果然,組織裡的人就沒有心智正常的嗎?

……

燈光亮起。

南凌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隨手拎起一旁空蕩蕩的爆米花桶,站起身垂眸看向琴酒,“你連身後的尾巴都不處理,就到處亂逛嗎?”

別以為他沒發現琴酒身後跟著個人,在電影開始之後悄悄摸摸地進來,又在結束之前悄悄摸摸地走掉……既然琴酒說摩羅已經交了報告,那麼應該是安室透吧。

這麼兢兢業業地跟著琴酒,不得不說也是個勞模啊。

“無所謂。”琴酒低低地笑了一聲,“波本……之後只要看他交上來的報告即可。”

南凌‘嘖’了一聲,“我就說那位先生肯定沒在懷疑你。”

整個所謂調查琴酒的任務,現在看來都只是做戲和試探而已。如果有人真的認為這次任務是一次挑撥離間的好機會,那麼他可要算錯了——那位先生根本就沒懷疑琴酒,而是藉著這個機會看看其他成員的忠心。

如果哪個報告真的提到了琴酒有背叛的可能,那麼大概先被處理掉的反而是遞交報告的那個人。

唉,要不是自己想要摸魚,差一點就踩坑裡了啊。

所以說,摸魚這種利人利己的事,才是他的人生目標啊。

“還算聰明,查特。”琴酒扶了扶帽簷。

“不過,為什麼連我都一併算在內啊。”南凌不滿地說道,“難道那位先生還在懷疑我的忠心?”

“不。”出乎他的意料,琴酒乾脆利落地反駁了這一點,“這次的任務只是針對科尼亞克一人而已。”

“我和小黑就是無辜被波及了嗎。”南凌憤憤不平。

琴酒沉默了。

說起來,那位先生應該確實是想讓查特調查一番自己的。因此對於他……哦,還有波本來說,這個任務就只是個單純的任務而已。

只不過他確實沒想到查特會這麼正大光明地偷懶——雖然他會偷懶這一點琴酒早就想到了——也沒想到波本會這麼積極。

因此對於南凌的問題,琴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說什麼?難道要誇獎他這麼快就揣摩出了那位先生的真正用意,順著他的意思偷懶,所以有功該賞嗎?

那是不是有點太腦殘了……

“所以組織已經開始對青色原點下手了?”南凌在知道了這件事只是衝著摩羅一個人來的之後,就立刻反應了過來,“因為上次露易莎的事?”

怪不得最近那邊消停了不少,原來是青色原點被組織絆住了沒法去找鼠群的麻煩啊。

“這件事情我在負責。”琴酒冷漠地說道,“你不需要了解。”

雖然這段時間他在休假,暫時是沒辦法搞事了。不過之前的一些動作大概也足夠讓對方吃個虧了。

“真冷淡啊。”南凌語氣輕快,“不過我想,最多就只是個教訓而已吧,畢竟在組織不能公開露面的情況下,要想完全清理掉青色原點這種組織還是有點難度的。”

“這件事和你有關嗎?”琴酒不耐煩地說道,“除了調查我,你手裡還有別的任務吧。四井那邊換成你負責了,還有……”

南凌的表情隨著琴酒一個一個報出的任務而逐漸變得絕望。

為什麼琴酒休假,而他反倒忙起來了啊!

還有為什麼琴酒休假都還在關心著他的工作情況啊——雖然這些任務大多之前都是由琴酒負責的,但是能不能不要這麼認真啊!

倒是好好放假別管工作了啊喂!

‘論一個工作狂上司就算在休假的時候,也到底能為辛辛苦苦工作的下屬創造多少心理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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