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打擾了

南凌站在熟悉的大樓前。

……真是似曾相識的形容，算一算，這好像已經是第三次了？

不過這裡怎麼看上去……有點不像是組織的站點呢？

M7實驗樓，在五年前南凌被釋放的那一天廢除。四年前他救諸伏景光的時候也曾經短暫地借用過一陣子。那個時候的大樓已經呈現出荒廢的跡象了。

而現在出現在南凌眼前的大樓，簡直比起他上一次看到還要破敗不少。

因為需要隱蔽的原因，M7實驗樓建立在遠離城市荒無人煙的地方。周圍直接就是樹林，目光可及的範圍內都沒什麼人類造物。

四處攀爬的爬山虎幾乎覆蓋滿了整座樓的表面，窗戶就沒剩幾個完好無損的。邊緣的鐵質部分已經氧化變紅，掩蓋在綠意下的鐵灰色牆面也幾近褪色。

南凌輕輕碰了碰那些已經開裂的表面，脆弱的灰色表皮瞬間便掉落下來，化成紛揚的細屑。

他低下頭捻了捻手指，看著灰色染上自己的指尖。

現在看來，待在這的那三年經歷簡直如同夢中一般不甚真實。印象中白色與灰色交織，精密又冷酷的建築風格已經不復存在，留在這裡的唯有殘骸而已。

不過，那位先生不是說過M7已經被重建了嗎……這就是他說的重建？

那他的標準還挺特別？

南凌抬起頭看了看這棟安靜又殘破的大樓，決定先進去看看再說。

“唔……這裡面完全沒有被人維護過嘛。”南凌一路上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內部裝飾，房間門上的編號雖然已經褪色，但對於他來說卻仍然熟悉。

雖然那些原本應該存放著檔案和實驗器材的地方現在已經空空如也，但除此以外，這裡面的結構幾乎和南凌記憶中一模一樣。

除了……

南凌在一扇看似普通的門前停下了腳步。

它和周圍的門並無不同，如果是從未到過這裡的人，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發現任何異常。但是南凌對於這裡實在是太熟悉了。

——門上的編號，與他的印象不同。

這個想法劃過腦海的同時，他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查特？謝天謝地你終於來了。”那人並未掩飾自己的出現，聲音透露出遮掩不住的疲憊，“琴酒已經在這裡待了兩天了，你再不來我就要先一步瘋掉。”

“黑櫻桃酒？”南凌轉過身，認出了這個曾和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成員，“你怎麼也在這？”

“文書工作。這是我負責的領域。”黑櫻桃酒一副不願意提起的樣子，黑眼圈完全遮掩不住，“一個實驗樓的交接本就是件挺麻煩的事……最麻煩的是你這個新任負責人一直不來。”

“不巧，這幾天剛好接到了一個任務。“南凌聳了聳肩，“這可怪不到我吧。”

“琴酒說他認為你應該能在一天之內解決那件事，然後過來報到。”黑櫻桃酒的聲音更怨念了，“但是他這一等就是三天，現在他身邊的氣壓簡直低到嚇人，根本沒人願意接近他。”

“巧了。我也不想理他。”南凌戰術後退了一步，渾身寫滿了拒絕，“他在這幹嘛……哦，因為雪莉？”

“對……還有這件事。”黑櫻桃酒像是剛想起來什麼一樣揉了揉太陽穴，神情痛苦，“雪莉的轉移也是一件大事，麻煩的事怎麼都趕在一起了……”

南凌對他的牢騷不感興趣，“帶我去真正的M7實驗樓，這上邊就是個偽裝而已吧。”

“我上來就是為了帶你去的，”黑櫻桃酒看了一眼他們倆留下的腳印，嘆了口氣，“又要重新偽裝了……”

南凌剛剛出現在大樓周圍的時候就被監控器捕捉到了，黑櫻桃酒覺得對方大機率不知道真正的入口，怕他毀壞他們的偽裝，於是便上來接應。

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算了，他已經習慣給行動組成員善後了。安託萬平時可沒少麻煩他。看來作為他上司的查特也是差不多的性格。

“入口不是我身後這個嗎？”南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他身後那扇門。

黑櫻桃酒搖了搖頭，“雖然那也是個入口，不過不是常規入口……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南凌沒有回答。

黑櫻桃酒也沒計較，“走吧。入口其實在樓後面。”

那是一個和樓距離大概有二十米的隱蔽入口，被周圍的灌木叢保護著，幽深的隧道通往地下。雖然入口稍遠了一些，不過南凌能看出來這個地方其實就建立在原本那棟樓的正下方。

穿過光線昏暗的走廊，南凌眼中映入的，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建築——灰與白交織的主色調依然未變，不過細節處已經和原來不同了。

他沒什麼表情地轉頭看向黑櫻桃酒，“地圖呢？”

“在主管辦公室……就是你未來的辦公室裡。”黑櫻桃酒猶豫了一下，才說出了下面的話，“不過現在琴酒正在那待著。”

“哦……？”南凌一個字念得百轉千回，語氣怎麼聽怎麼陰陽怪氣，“琴酒在我的辦公室裡啊。”

雖然自己還沒進去過，但是那已經被他劃為了自己的勢力範圍。

琴酒現在一聲招呼不打就進去……

他有點不爽。

“對。”黑櫻桃酒縮了縮頭，在心裡祈禱這兩個大神萬一要是打起來的話可別牽連到自己，“好像是因為這樣一來，你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去見他。”

南凌：……嘖。

琴酒還真是瞭解他。

更不爽了。

於是他在從黑櫻桃酒這裡得知路線之後，就直奔自己未來的辦公室而去，毫不留情面地一腳踹開了大門——

——然後他就愣住了。

映入眼簾的景象深深地刺激了他。

琴酒正坐在房間中央的辦公椅上，習慣性地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而宮野志保正穿著白大褂，以一種壁咚的姿勢單手撐在琴酒上方，兩人的動作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而兩人現在正因為南凌剛剛的踹門行為同時扭頭盯著他。

南凌看了他們兩人幾秒，默默地收回了自己還停留在半空中的腿。

氣氛越來越尷尬。

“……抱歉，打擾了，你們繼續。”

南凌一氣呵成地說完這句話，動作十分迅速地合上了那扇還留著自己腳印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