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風雨將至
翼鱗衛的隊伍護送著皇上的馬車，十分高調地回到了皇宮，這前所未有的聲勢一時間吸引了無數雙眼睛的關注。
剛一進宮門，就突然開始加速，馬和人都奔跑出了十萬火急的架勢，車輪也快要轉出火星子來了，地面似乎都跟著一起震顫。
“馬上去把所有太醫都帶到陛下寢宮，一個也不準少！快去！！！”跑在最前面的幾名翼鱗衛對太監和侍衛們大喊。他們都是尉遲光的得力手下，早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那群被命令的人慌忙應答著“是”，也玩命似的狂奔起來，生怕被怪罪下來，掉了腦袋。
馬車一刻也不停地向皇帝寢宮疾馳而去，中途所經之處，皆如粥鍋沸騰。
很快，太醫院那邊也炸開了鍋似的，陷入了一片忙亂。老院令今天不在，他的幾名親傳弟子還有徒孫們都拿著藥箱，匆忙跟著奉命前來的人走了。太監們挨個屋子找人喊人，就連平時只負責搗藥煎藥的小醫官也沒落下，一個個都被催促著趕快帶上身邊的醫藥用品，跟上前面奔跑的隊伍。
有不少學徒一邊三五成群地跟著往外跑，一邊小聲議論著：“以前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啊。”
“是啊，這是出什麼大事了嗎？”
“不是要咱們趕去陛下寢宮嗎，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聽說陛下好像剛從宮外回來，難不成是遇刺了？”
“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啊。”
“你們沒看到那麼多翼鱗衛都出動了嗎？完全有這個可能啊。”
周圍的人們都在慌忙疾奔，沒人留意聽他們幾個在說些什麼，只有一個毫不顯眼的小醫官除外。
這人找了個藉口說要回去取藥，便獨自離開了隊伍，折返回去，像是做賊似的跑進了一個廢棄的儲物間裡，掀開一層稻草，拎出了一個養鴿籠，然後從自已衣服上撕了一條布，撿起地上的黑灰石，快速在布條上畫了兩個圖案，再捲起來綁到鴿子腿上，出去把這隻鴿子放飛了。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之後，鴿子飛到了丞相府的後院。這裡有很多它的同類，多到一隻手數不過來，就像提前約好了過來聚會似的。這些信鴿們在降落起飛、進出院子，撲稜翅膀的聲音不絕於耳，登時為這裡增添了些許忙碌的氣氛。
相府管家帶著三個家丁一起忙著取信，只有管家能看上面的內容，再遞給丞相蔡匡過目。
蔡匡坐在白玉桌旁，帽子上、衣服上已經落滿了鴿子屎，他也不著急擦，神情淡定地接過一個又一個紙條，耐心地看完了。
管家努力控制著自已的面部表情，姿態恭敬：“老爺，您先去換身衣服吧。”
蔡匡抬手示意不用，淡淡一笑，氣定神閒地說道：“我當初在皇宮內外還有四條大街上安排那麼些個眼線，就已經想到了會有這樣鋪天蓋地的一天，無妨，知道得多總比什麼都不知道要好。”
管家：“翼鱗衛出動到流連樓去護駕，應該是因為皇上在那裡遭遇了不測，魏小侯爺死在了流連樓裡，屍體被翼鱗衛抬走了，他那幾個隨從也被帶走了……這兩件事發生得也太近太湊巧了。”
蔡匡的手指輕輕在桌上敲著，“哪裡來的兩件事，今天在東街的流連樓裡只發生了一件事，而且是一件驚天大案，那就是…佐業侯魏彰之子魏炳謀逆犯上，行刺當今聖上，失敗之後被反殺。”
“什、什麼？”管家差點驚掉了下巴，“老爺您是說…魏小侯爺在流連樓裡刺殺皇上？他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膽子，傳聞那位小侯爺只是個……”
“貪圖享樂的酒囊飯袋。”
“是啊，就算他被魏侯爺縱容得囂張跋扈、目中無人，他怎麼會犯下那株連九族的大罪？而且…魏侯爺那邊雖然早已開始做準備，但這可是必須計劃周全的大事，現在還遠遠沒到萬事俱備的時候，他們怎會瞞著您就這麼擅自……”管家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蔡匡瞥了管家一眼，“那你覺得，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誤會，對麼？”
“這……這很難說。”
“咱們覺得難說、可疑，小皇帝卻未必這麼認為，興許他心裡早就有數了。這次翼鱗衛在東街弄出那麼大的動靜，難道沒經過皇上的授意？他們回宮之後的舉動也一樣，驚天動地，越多人知道越好。此案實際是怎樣的已經不重要了，被抬到表面上的，或者說皇上想讓它是怎樣的，它就是怎樣的。”
蔡匡輕嘆出一口氣，繼續雲淡風輕地說道：“看來魏家這次是逃不過了……風雨將至，已經變天了。”
這時，又有一隻鴿子飛過來，停在了管家的胳膊上。管家取下紙條，直接遞給了蔡匡，“老爺，這是從侯府來的信鴿。”
“嗯。”蔡匡接過紙條，展開，又很快看完了，“魏侯爺已經知道了自已兒子的死訊，悲痛欲絕，發瘋了似的，在府裡殺紅了眼，那幾個給小侯爺配製春藥的郎中，還有知道小侯爺今天去流連樓的家丁們，都死了。”
“呃這……魏侯爺該不會懷疑那些人之中有誰是皇上安排的人、提前去通風報信過？”
“難說啊。上次彭輝因打碎御賜之物被逐出盛安城的那件事，我就感覺小皇帝的脾氣似乎有些捉摸不透，他不像太上皇那樣仁慈溫善，也不像太祖皇帝那樣暴躁多疑，而從今天的這件事來看……或許我之前的看法都錯了，他的心思深不可測，與他的祖父和父親相比，更能做出一番大事。”
管家在一旁點頭稱是，“老爺，那今晚您是否要去侯府一趟？”
蔡匡：“沒那個必要了，去或不去又有何區別？反正他們魏家很快就要完了，還不知道急火攻心的魏侯爺能不能撐到明天早朝。我待會兒回書房寫封信，你派人去送到刑部尚書手上。”
“是，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