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媽媽一直守在床邊,等到消腫退燒後,才能進行手術。
凌晨,天剛亮。
病房裡,左穆睜開雙眼。
疼痛感也緊跟著。
疼的叫了兩聲。
媽媽聽見動靜也醒來了。
“這是怎麼了?”左穆望向媽媽 。
“沒事,是你摔倒了,舊傷復發了,沒什麼大問題的,就是需要做個小手術,再休息下就行。”媽媽溫柔的安慰著左穆。
左穆也意識到了自已比較嚴重。
兩年前的情景再次歷歷在目。
左穆有點暴躁了,絕望的揭開被子,看著自已的傷口。
想想兩年前的艱辛,淚水奪眶而出。
左穆幾乎沒有哭過,就算是上次受傷的時候,也沒有哭,但是今天,眼淚止不住。
看著自已的傷口,想到於忻,破碎感和撕裂感全部湧上心頭來。
媽媽以為左穆在哭自已的傷口,所以嘴裡一直說著沒關係,不要緊,想來安慰左穆。
左穆只是哭,一言不語,也不吃飯。
醫生會診的時候發現左穆傷口還沒有消腫,告訴媽媽,心情很重要,會影響病情的。
舅舅好像知道左穆在擔心什麼。
“是個男人你就得堅強,不然你想讓於忻看見你這個樣子嗎?”舅舅湊近左穆的耳朵輕聲說。
媽媽跟班主任請好假,由於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時間,班主任建議辦理休學。
舅舅開車去學校取左穆的課本和其他東西。
在課桌抽屜裡,有左穆的揹包,揹包裡有手機。
手機有密碼,舅舅只能看到有好幾個來自同一個號碼打來的未接電話。
連帶著抽屜裡面,本來買給於忻的零食,一同裝進揹包裡,帶到了醫院。
還沒等舅舅開口說有很多未接電話,左穆已經開啟揹包取出了手機。
輸入密碼開啟了手機。
撥過去了肖政的電話。
剛好是午飯時間。
肖政想著於忻估計沒什麼胃口,學校餐廳的飯菜本身也不好吃,也不難吃,但是生病的人肯定不想吃。
於是在超市買了於忻愛吃的零食。
好大一袋子。
於忻只是退燒了,但是狀態不太好,所以請假在宿舍休息。
走到宿舍樓下,剛好碰見了趙宇琪,肖政把零食全部給了趙宇琪,讓轉交給於忻。
剛轉過身走了兩步,就聽見手機一直震動。
是左穆打來的。
看著陌生的號碼,肖政也知道是左穆的。
於忻可以記住的號碼,那就只有左穆的。
接了電話,左穆聽出來是肖政的的聲音。
“你好,請問是於忻給我打電話了嗎?”左穆依然當作不知道對方是肖政,帶著虛弱 的語氣問著。
“是的,你沒事吧?於忻昨天找你了。”肖政替於忻關心了下。
“沒事,你幫我轉告下於忻,我要請假一段時間,謝謝。”左穆忍著疼痛說著沒事。
左穆不想讓於忻擔心,一邊說著無大礙,一邊忍著疼痛。
肖政也沒有說出於忻生病的事情。
兩人很有默契般的相互隱瞞著。
同樣的,肖政讓高三的女生來傳話,每次都是不同的女生。
於忻來到樓下。
肖政大度的遞上手機。
於忻撥過去了左穆的電話。
響了很久,沒人接準備結束通話的時候,傳來了左穆的聲音。
“我猜肯定是你。”左穆知道聽見於忻的聲音,就立馬收起剛才疼痛的呻吟,換個樣語氣說話。
“不要擔心我了,沒事的,就是以前的舊傷復發了,已經好多了,我得請假一段時間休養了,等好了我就去學校了,你千萬不要來看我,我怕你擔心,我現在的樣子有些狼狽,不想讓你看到,要按時吃飯,好好學習,成績不能下滑,答應我哦。”左穆說了一連串的話,都是在回答於忻沒有問出口的問題。
其實最想知道的是為什麼於忻會用肖政的手機,但是已經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現在聯絡上了於忻。
於忻沒有說話,一邊流眼淚一邊回答著“嗯,嗯。”
肖政在旁邊守著。
直到於忻結束通話了電話。
肖政也看出來了於忻心情不好,只能安慰安慰。
“真的麻煩你了。”於忻還是說著客氣的話。
肖政意識到,每次牽扯到左穆,於忻就和自已很客氣。
“沒事的,你好好休息,明天就能上課了。”肖政送於忻到宿舍門口,又目送於忻上樓梯,才離開去餐廳準備吃午飯。
肖政承認,剛開始於忻總是拒絕自已,自已就越想要試一試,現在見過於忻生病後的憔悴,越想去保護,剛開始的那種要靠近要得到的感覺越強烈。
也在心裡告訴自已,如果可以和於忻在一起,會改掉自已以前見異思遷的習慣。
沒錯,在肖政眼裡,自已的見異思遷是習慣,只是習慣而已。
並不覺得這是不好的。不過,現在要改掉。
不能說是不好的,是見一個就喜歡一個,在自已的眼裡,有認真的對待過每一個自已喜歡過的女生,就是沒有像這次這樣付出更多罷了。
於忻失落的走進宿舍,繼續躺下。
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只能在心裡祈求左穆能好的快一點。
左穆也用被子把自已全部矇住,獨自一人窩在病床上難過。
時不時再抽搐兩下。
也怪自已沒有說出一直想說出口的話,現在更沒機會了。
也在想自已的傷會不會好的快一點。
什麼時候能見到於忻。
以後會不會要拄柺杖,這樣就不能去找於忻了,只能越來越遠了。
也不能再打籃球了,這樣就和於忻沒有共同話題了。
本來就覺得自已配不上於忻,現在更配不上了。
不能和於忻開心的站在一起了。
......
人在安靜的時候,思維最活躍,總會把任何事情想的很糟糕。
媽媽也察覺到了左穆的異樣。
只能安慰。
“別想太多了,就是和上次一樣的,會恢復好的。”
“你想於忻了可以和她通電話。”
“你不要總是不說話。”
媽媽只能說一堆安慰的話。
在媽媽眼裡,左穆要進步,是為了於忻,因為於忻的存在,左穆確實變得越來越好。。
雖然不說,但是媽媽心裡是知道的,所以現在也希望能說說於忻,以此讓左穆變得堅強。
左穆似乎聽不進去,變得呆呆地。
尤其不能隨意動彈,一直躺在床上。
當空氣變得安靜的時候,就會想的更多。
回想和於忻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還有於忻的背影,於忻的一顰一笑,都是觸人心絃的。
當一切都事與願違的時候,神經就會觸動人的感覺器官,讓其變得更加敏感,更加空洞。
看著自已的傷口,一邊是傷口的疼痛感,一邊是心上的疼痛感,雙層夾擊,真夠受了。
於忻從左穆口中瞭解到並無大礙。
於忻知道左穆是不想讓自已擔心,於忻真的不知道左穆究竟有多嚴重。
也不知道左穆的傷口會疼,會腫脹,要動手術。
以為是普通的受傷而已,只是驚動了舊傷,所以需要恢復的時間就會更長一點。
也不知道左穆已經申請了休學,以為只是請假。
這種感覺就是。
於忻站在一盞發著微弱光線的路燈下,四周空無一人,於忻被困在這裡,想問問別人這是哪裡,但是沒有一個人經過,身後還傳來陣陣冷風。
於忻沒有想過可以和誰說自已的內心話,以前可以和左穆說,但是現在就是因為左穆,才讓自已有了心裡話和痛楚。
沒有人能穿透另一個人的心,看看心裡供養著什麼。
沒有一個人能對另一個人的遭遇感同身受,你說出自已的委屈,得到的或許是來自別人真誠的安慰,但這都不是自已想要的。
所以,於忻沒有對趙宇琪她們說什麼。
但是大家都聽說了這件事情,都在找機會安慰於忻。
何嘉宜也來了,在611等著於忻。
一改往日大吼大叫的模樣,和大家一起安慰於忻。
雖然大家的關心無關痛癢,但可以短暫的安慰下於忻的心。
讓心情可以好轉些。
住進醫院的第三天,終於消腫了,可以安排手術了。
左穆也稍微配合一些了。
突然在心裡想著,如果手術打的麻藥會不會有副作用,是那種可怕的失憶,可以忘記人的副作用。
這個問題讓麻醉師有點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只能分散左穆的注意力,不正面回答。
上次受傷做手術用了3個小時,這次比上次時間更長,用時4個小時30分鐘。
幾天下來,媽媽也變得憔悴了不少。
幸虧爸爸和舅舅也一直陪伴著。
手術很成功。
在醫生眼裡,這樣的就算是小手術,但是在家屬眼裡,任何小手術都人命關天。
手術室的燈滅了,護士推著左穆出來了。
左穆是清醒的。
本來以為要全身麻醉,所以害怕會有不好的反應。
看來是自已多慮了。
媽媽也停止了心裡的祈禱,走到左穆身邊,和爸爸,舅舅一起推著病床,一邊和左穆說著話,怕他睡著,怕他受麻醉的影響變得不清醒。
還好,回病房的一路上,左穆一直在和媽媽說著話,還問舅舅有沒有人打電話找他,聽到舅舅回答沒有的時候,心裡先是失落,接著又是欣喜。
失落,於忻沒有找自已。
欣喜,自已記得於忻,記得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