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外軍營。
付晚舟來的時候偌大軍營只剩下幾個巡邏的小隊了,王虎正坐在校練的臺子上,手裡拿了塊布子仔仔細細擦著臺子上的兵器。
他剛站穩腳,王虎也正巧擦完轉身。
“小付兄弟,這麼晚?”
他心中鬱結,憋著一股子氣兒發洩不出去,除了來王虎這裡練練手之外,再也沒有能讓他心裡能痛快點的地方。
付晚舟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王虎也算是個聰明人,雖說是看出來付晚舟心裡不痛快,但也不會去刨根問底的。
兩人沒什麼多餘的話,各自拿著各自的兵器,就在臺子上開始了切磋。
雖然打了很多回了,兩個人一直不相上下,都沒有過低頭服輸的時候。
但這回似乎是有些不一樣。
付晚舟的動作招式,比之前要更快更是發了狠,刀刀幾乎都是衝著致命的地方猛攻。王虎強行接了幾招,回回震得虎口生疼,想來不格外認真的話,今晚便能知曉兩人到底誰更厲害一些了。
入了寒冬的京都,刮來的風都格外凌冽,刺的人臉上生疼。
偌大校練場上除了偶爾吹來的寒風,就只剩下了兵刃相撞發出的刺耳聲響,時不時還能看見劃出的火星子。
兩人這回的比試切磋,比起第一回都是衝著要了對方命去的那回,有過之而無不及。
直到付晚舟假意脫手手中的橫刀,飛快的低身一個橫掃把王虎掃躺在臺子上,脫手的橫刀又被接回來抵在他咽喉。
“呼……呼,不打了,不打了,我早知道你比我要更強上一些,看來這回終於是逼到數了。”
王虎累的夠嗆,仰躺在臺子上動也不動的直喘粗氣。
可付晚舟雖說痛痛快快的打了一場,可心中依舊鬱結,那口氣兒就是洩不出去,他收了刀有些無奈的坐在王虎旁邊。
“看你這樣垂頭喪氣的,不能是沒完成任務,倒像是為情所困?”
“王將軍成親了嗎?”
兩個人就這麼在臺子上閒聊了起來。
“自然是成親了,我那婆娘兇得很,像只老虎。”
王虎嘴上說著他娘子兇悍,但實際正嘿嘿樂著,似乎一想起來就覺得高興。
付晚舟不明白他在笑什麼,盯著看了一會琢磨他說的話。
“你想成親了?成親可是人生大事,看上哪家姑娘了,需要我去幫你說說親嗎?”
“如果你喜歡的,是你哥哥的人……”
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就沒再繼續說下去,看著王虎的黑漆漆的眼睛裡劃過一抹為難。付晚舟實在是沒有朋友可以暢談這些兒女情長的事,唯一能說上話的除了王虎也沒有別人了。
王虎愣了一下,馬上就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和人物,但還是得當做不知道來說。
“很喜歡嗎?非這人不可?”
付晚舟看著他點點頭。
“那就得看人家姑娘怎麼想了,沒嫁人那就還有機會。如果是我的話,得先摸清人家有沒有那個意思。”
“這算背叛哥哥嗎?”
王虎先是沉默了一下,繼而轉過頭來看著他。
“拋開兒女情長,難道你對你哥不夠忠心嗎?”
這回輪到付晚舟沉默了,他自然是對白鶴忠心耿耿的,這就不必再說了。可時月明身份特殊,若是真的一心跟白鶴去求來,只怕會被扣上“二心”的罪名。
“可……”
“你說話吞吞吐吐,想來這中間是還有別的事了,那就更簡單了,跟著自已的心走。”
王虎休息夠了,從地上爬起來,抬手拍了拍付晚舟的肩膀就走了。
用腳後跟想想都知道付晚舟說的話裡面的兩人各自是誰,萬一說錯了話,叫那有心的傳到白鶴耳邊,他這將軍位子不保不說,腦袋可能也要沒了。
遠離是非,拔腿就跑,這是他婆娘教的。
付晚舟又在原地坐了一會才離開了,一個人待著不知道都想了些什麼。
只是離開的時候像是比剛才好些了。
……
翌日。
時月明睡醒已經日上三竿,宿醉之後便是頭痛欲裂,嗓子乾的冒煙。
他躺在床上皺著眉用手揉著腦袋,嘴裡嘟嘟囔囔的,翻個身想要繼續睡卻發現自已枕著誰的胳膊,還被箍的死死的。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白鶴那張俊秀的臉,還帶著些許倦意,就這麼和時月明大眼瞪小眼。
他以為是付晚舟躺在自已身邊,張嘴時那聲小舟哥呼之欲出,又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這回子頭更疼了。
“六郎怎麼在這睡?”
“明明昨晚是你硬摟著朕,不讓朕離開,這會反倒賴起朕來了。”
白鶴起身下床,身上是一些點點腥紅痕跡,大多在脖頸和肩上胸口處,只單穿了一件褻褲就往屋外走。
看的時月明臉羞紅,若不是身後異樣感覺,他真要以為昨晚的旖旎都是做夢了。低頭再看看自已身上,更是大片大片的情慾痕跡。
他昨晚喝醉了,一直都以為是付晚舟在跟自已……
看到這些他突然瞬間清醒過來,腦子裡出現付晚舟的臉,身上這些痕跡也有付晚舟留下的,那就是說白鶴已經知道了。白鶴手裡拿著剛倒好的茶水遞給他,時月明接過來有些心虛的不敢去看他的臉
時月明捧著茶杯,飛快的喝乾淨,乾澀的嗓子這才舒服了一些。
“好些了?以後還敢不敢貪杯了?”
“不敢了……”
白鶴坐在他身邊,抬手給他揉著腦袋,難得的被他伺候,時月明一時也不敢動,就這麼捧著茶杯僵硬坐著,想要拿衣服穿上遮掩身上的痕跡,但又覺得會顯得太心虛。
只好就這麼坐著。
“六郎今日沒去上朝?”
“美人在懷,懈怠一日也無妨。”
這話裡的意思明顯是指時月明在他懷裡睡的太死,他抽不開身去上朝。
好在只揉了一會就沒再繼續了,剛準備拿來衣服穿上,門外就響起了韓掌事的聲音。
“陛下,舒妃娘娘死了。”
“什麼時候?”
“今兒天亮的時候,奴才去給舒妃娘娘喂湯藥,那時還好好兒的,少了一劑藥奴才回去拿,再回來時就……”
“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