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騰的狼群在二百米處停下來,一隻狼長嗥一聲,狼群一字排開,嗜血兇殘的目光冷幽地盯著一群人,齊聲發出一陣長嘯。

楊晨倒吸一口涼氣:看那狼群,個個壯實得象牛犢似的,尤其是那隻頭狼,青灰的皮毛,強壯的四肢,足有一米五六高,它露出森森白牙,伏低的頭顱發出沉悶的吼聲。

人群鬥志瞬間被齊聲嘯擊跨了,膽小的甚至軟倒在地上,嗚嗚地哭起來。

後面的女人與幾個不敢站出來的男人擠成一團,不知誰喊聲:“快跑!”驚慌過度的人不知從哪裡生出了力氣,拔腿四散。

她們的逃散引動了與狼群對峙的人,許多人不能承受可怕的壓力,跟著向後逃去,口中還驚恐地怪叫。

齊軍的眼睛頓時紅了,歇斯底里地吼:“殺!”當先持刀衝去。他的叫喊頓時給了準備逃跑的人一絲勇氣,勉強呆在原地。

頭狼一聲嗥叫,狼群動了,象一個巨大的海浪以不可阻擋的氣勢捲來。

人群再也頂不住了,沒有被嚇嚇傻的人亡命地向後逃去。

三隻狼撲向齊軍,齊軍就地一滾,閃開前面兩隻,第三隻正好撲在他身上,森森的白牙挨近他的脖子。齊軍驚慌地叫了一聲。

突然撲在他身上的狼嗚咽一聲摔到一邊,他倏地爬起,發現救他的人正是楊晨。

他點頭表示謝意,卻聽楊晨喝道:“小心!”那三隻狼又齊撲過來。

楊晨卻自顧不暇,也有兩隻狼朝他奔來,他手中沒有武器,只得攥緊拳頭,狠力打擊狼的軟肋。

狼體重皮厚,幾拳打下來,也只是哀嗚一聲,並不致命,反倒肩上手臂上被狼抓出了幾道血痕。

沒有逃跑的三五十人也加入了戰團,很多人一接觸就被狼撕碎了咽喉,或者在身上卸下一塊大肉,痛苦得淒厲叫喊,無一例外成了狼群的口中美味。

見到這種情況楊晨雙目通紅,面目猙獰扭曲得可怕,他大喝道:“拼了!拼了!”

雄壯的聲音迴響,點燃了剩下幾十條好漢的鬥志,紛紛怪叫著,怒吼著,不顧一切地主動向正在啖食的狼衝去

。他們的拼死抵抗喚回了一些人,加入混戰。

狼畢竟不如人紀律嚴明,一見到鮮血,哪還顧得拼殺,咕嚕咕嚕地大吃起來,旁邊的狼見狀,立即撲過來搶食,把死屍咬得四分五裂。

齊軍殺了三四條狼,身上鮮血淋漓,見到狼群搶食人類的屍體,悲慟一吼:“兄弟們,先不管吃的狼,我們殺了不吃的,再給死去的兄弟報仇!”

沒有搶到食物的狼更加兇殘!飢餓似它們不顧一切,哪裡人多就往哪裡扎。

幾十條紅了眼的漢子毫不示弱,三四個人齊心協力,勉強制服一隻狼,然後用拳頭擂,用腳踢,用牙咬,有人與狼抱成一團,狠狠地掐著狼的脖子,摳狼的眼睛。

每一隻狼的力氣奇大,不停地掙扎著用爪牙撕咬著與他較力的人。

雙方都發了狠勁,每個人意識深處的瘋狂激發出來,沒人顧及到自已的傷,只一個勁地要殺死對方。

吃食的狼對廝殺無動於衷,縱然不小心碰到它們,也只是呲牙吼叫,用嘴拖著屍體後退幾步,自顧享受去了。

楊晨放倒一隻狼後,只感到胸口火辣辣地痛,用手一摸全是血。

他顧不得這些,見齊軍與頭狼糾纏,毫不猶豫衝上去,撲騰一翻,摟著頭狼的脖子,用力一掀,頭狼被他掀倒在地。

頭狂叫著要爬起來,四肢在楊晨身上踐踏,鋒利的爪子陷進楊晨骨肉裡,瘋狂地抓撕。

楊晨強忍著劇痛,死死扳住頭狼,不讓它起身。

齊軍幾次掄刀狠刺,卻撲了空。

他見楊晨危急,立即也縱身撲向頭狼,緊緊地扣住它,然後一刀狠狠地刺在它脖子上。

頭狼悲嗚一聲,掙扎得更急了,齊軍手不停,連續刺幾刀,刀刀沒柄,頭狼急劇掙扎一陣,突然一抖,不動了。

齊軍喘息著把頭狼掀開,下面的楊晨已經成了血人。

他急忙問:“你怎麼樣?”

楊晨渙散的眼神慢慢聚焦,胸口急促起伏,血液沽沽下淌,他咽喉呃地叫一聲,然後笑道:

“夠勁!就像一口氣悶了一瓶65度的高度白酒!”

齊軍檢查一下他的傷口,眉頭緊皺,憂色佈滿他的眼睛。

他譁一聲撕開楊晨的衣服,給他簡單地包紮下,可是那破爛不堪的衣服撕完了,傷口卻還不能完全包住。

楊晨嘿嘿笑兩聲:“我想起個笑話,古時候有個人,家裡特別窮,有一年,他把積蓄全拿出來買了條褲子,寶貝得不得了,後來他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腳摔傷了,他大哭不停。旁人勸他:腳沒事,休息幾天就好了,你猜他怎麼說?”

齊軍臉色嚴肅,緊咬牙關。

“他回答:你懂什麼,肉爛了可以再長,但褲子爛了,哪裡長得回……哈哈……”

鐵人般的齊軍忍不住滴下了眼淚:“別說話,好好休息……”

這時有人叫:“齊軍,快拿刀來捅它!”

齊軍的臉猙獰抽搐幾下,驀地轉過身,口中發出一聲悲吼,像是把全身的悲傷與仇恨逼到匕首上一樣。

勝利的天平最終向人類傾斜……

最後幾隻狼被人逼走,現場留下大片大片的屍體殘渣,和沾滿血的沙粒。

受傷的人大聲呻吟,反倒斷手斷腳的人沒有叫,眼神絕望、空洞,沒有一絲生氣。暮色裡,瀰漫著一股難聞的血腥氣與窮途末路的悲涼。

楊晨掙扎著爬起來,牽扯傷口使他悶哼一聲,只得放棄。

一雙纖纖玉手抱著他的身子,費力地把他扶起,楊晨轉頭一看,是一張淚水縱橫的臉。

他低聲笑道:“我還以為你逃走了。”

“我能逃到哪裡去?”徐媛抽泣著,撫摸著楊晨的傷口:“疼嗎?”

“沒事。”楊晨無所謂地笑著說:“每一年我義務獻血,都不止這點呢,去年我碰到個糊塗醫生,給我抽了兩次血,一次400毫升,兩次800毫升,比這多多了。”

徐媛用鼻腔哼哼笑了兩聲,說道:“你就愛胡說八道……”

齊軍草草地清理下傷口,又去給受傷的人簡單地包紮,朗聲說:“大夥兒挖個沙坑,讓死去的兄弟入土為安吧!”

大家坐在沙上,大戰一場後,脫力,悲傷,恐懼糾纏著他們,或者哭泣,或者不言不語,卻沒一個人行動。

齊軍也沒管他們,獨自一人走到一旁,用手大力刨著沙子。

楊晨費力站起來,沉聲說:“這些兄弟死了,我們埋他們,如果我死了,我希望後面的人把我埋了,別讓我拋屍荒野!”說著與齊軍一起刨著沙粒。

他的話觸動了活著的人,大家三三兩兩跟著刨著沙坑。

很快,七八米寬,一米多深的大沙坑刨出了,大家抱著殘缺不全的屍體輕輕放在沙坑裡。

楊晨捧著只剩一條胳膊與一個頭顱的屍首莊嚴地放在坑內,一直開朗的他也不由掉下了眼淚。

屍首與碎肉,甚至帶血的沙粒全部都放入沙坑。

齊軍朝坑內深深一鞠,說道:“兄弟們,條件簡陋,請莫見怪,不過大家生死一場,現在擠在一起,也算熱鬧。”

說完,狠狠地把沙子推向沙坑,大家一起動手,很快一個沙丘形成了。

沒有墓碑,沒有花環,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小丘,甚至這個小丘在大風來臨的時候,也會吹平,屍骨會裸露天外。

幾年十幾年後,或者千萬年後,他們會被人發現,那時沒有人會知道,在這荒涼冷寂的沙漠裡,這些無名的屍首曾經有過的壯烈的爆發,這是何等悲哀!

活著的人沉浸於悲痛與恐慌中,大家默默不語。

齊軍站起來,環顧四周的人,說道:“別太悲觀失望,大家還要活下去,活著走出沙漠,我們把狼肉吃了吧。”

眾人臉上都現出了一絲活力。

“我來分配下任務,受傷的原地休息,女人去撿拾柴火,剛才沒有參戰的,哼!你們去尋找失散的人,你們應該知道那些傢伙跑到哪裡去了。”

沒人反對他的話,紛紛忙去了。

楊晨掙扎著也去拾柴火,齊軍按著他:“你休息吧,你的傷太重了。”

楊晨燦然笑笑,拔開他的手:“沒事,我還沒嬌貴到這種地步。”走出幾步的徐媛連忙來扶著他。

火旺旺地燒起,齊軍用刀剖開狼腹,把內臟去了,然後把狼搭在火上烤,先是一陣毛髮的腥臭味,臭味散盡,肉香就飄揚起來。

夜色中總算升起了一點點溫暖!

烤了三四隻,因缺少柴火就烤不下去了。齊軍用刀分割著烤好的肉。

揚聲說:“受傷的兄弟,還有和狼拼過命的先吃。吃飽了,就女人吃,等女人吃飽了,剩下多少,剛才逃命的分了吧。”

“我不同意!”

齊軍向前望去,只見霸龍站在不遠處,滿面不爽,神情囂張,目中更加露出不懷好意的光,而他的身後,站了一二十人,人人盯著狼肉,臉色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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