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黑色火焰在乾裂的土地上肆意燃燒,可轉眼間便被更加深邃的黑暗吞噬,本應照耀世間的烈陽依舊懸掛在高空之上,此刻卻散發的卻盡是毀滅與災難。

由統治者召喚出的龍型骸骨在地上不分敵我的橫衝直撞,背上的骨翼似乎是無法帶動龐大的身軀飛行,無用的雙翼每一次扇動都會揚起漫天的煙塵。

骸骨巨龍仰天長嘯破壞著眼前的一切,但緊接著就被一支由雷電鑄成的長槍貫穿,雷槍爆裂,咆哮的巨龍頓時化為齏粉,白色的粉末飄散在空中,最後落在地上已經死去的人類和怪物的屍體內。

隨著遠處的統治者再次施法,飄散在各處的粉末在屍體上開出了一朵朵潔白的花,它們正蠶食著那些尚存餘溫你屍體,扭曲、萎縮、腐爛,最終成為骸骨之龍的一部分,身形更加龐大的巨龍再次開始了無差別的踐踏。

看到攻擊沒有完全生效的索爾想要再次出手直接將巨龍連同周遭的一切一併清除,可就在他準備完畢即將再次出手時卻看見巨龍的半個身子突然消失了。

切口十分平滑,一寸不多,一寸不少,就如同從未誕生過那般。

沒有理智可言的巨龍誤打誤撞闖進了林朔與兩大惡魔的戰場之中,當它踏入那片土地時,它的命運就已經註定,碩大的身軀僅一瞬間便被徹底分解,連粉末都沒能留下,他甚至沒能看清是誰用了什麼方式解決了這個龐然大物。

失去目標索爾把蓄勢完成攻擊轉向了另一片戰場,鋪天蓋地的狂暴雷光將整個大群連帶大群之主瞬間蒸發,當索爾回頭想要看看林朔那邊的情況時卻發現視線已經被巨龍剩下的半截骸骨徹底擋住了。來自內心深處的本能明確的告訴他不要試圖去窺探裡面的情況。

解決掉入侵者的戰爭惡魔揮了揮剛剛復原的雙臂,體內的力量逐漸充盈,上一次發生這樣規模的戰爭已經是不知道多少年之前,渴望戰鬥的本能已經抑制不住了,強大的力量和眼前的對手讓他興奮的顫抖起來。

與外面的大混戰截然不同,“林朔”與兩隻惡魔對外界的一切都置之不理,但只要有人膽敢入侵這片安靜的土地便會遭到雙方的共同圍殺,倒下的巨龍就是最高的例子。

似是才回過神的“林朔”先是抬頭看了看下界那片常年昏暗混濁的天空,在確認了自己確確實實的回到了這個世界後又轉身看了眼周圍格外激烈卻波及不到他們的戰場,直到最後才看向前方不遠處的兩隻惡魔。

“去支援其他人吧,這裡的戰鬥不是你能參與的。”

他沒有看向身側躍躍欲試的女孩,“他”和這個女孩並不熟悉,毫無感情的聲音讓季月感覺有些許陌生,

“沒試過怎麼知道?才幾天不見,你好像變樣子了,頭髮一直溼著會生病的。”

女孩的身上燃起洶湧的火焰,話音未落便向遠處的兩個惡魔暴衝而去,女孩所過之處皆被留下一道灼熱的痕跡,少年頭上的雨水也被全部蒸發。

被火焰包裹的拳頭印在了戰爭惡魔的胸膛上,惡魔紋絲不動,狂暴的火焰二次爆發,青色的火焰將整個戰場瞬間點燃。

“退下吧,不錯的力量,但在這裡還是有些不夠看。”戰爭惡魔隨手一擊就將季月打飛出去,背後已經的雙翼猛的扇動了一次,遍佈的戰場的火焰盡數熄滅。

“林朔”閃身接住了被打飛的季月,“下次就不是被打飛這麼簡單了。”

季月吐出一口鮮血,看著自己攻擊力最強的青焰被如此輕鬆的化解,她知道了敵人和自己的差距之大,雖然不知道林朔要怎麼擊敗對方,但她現在留在這裡恐怕也只會給林朔添麻煩。

“那我走了,你可要活著回來。”

女孩從少年的懷抱裡離開,拿出一根樹枝塞給林朔後便迅速趕往了其他戰場。

活著回來……多麼熟悉的嚴苛的要求啊,他到底聽過多少遍了?算了,已經都不重要了。

戰場內外的每一個人都在自己履行自己的職責,或是在戰場上與面前的對手戰鬥,或是在指揮室裡處理著隨時更新的情報與資料,總之大家都在自己的崗位上努力工作,除了林朔本人,這場戰爭的真正主角。

在昏迷了不知道多久後林朔再次睜開了眼睛,他只記得自己的計劃落空了,用盡最後力氣甚至賭上性命的他也沒能殺死戰爭惡魔,不過自己好像是被鐵寒帶走了,只是現在眼前這個地方又算是怎麼一回事。

頭上是清澈到人界都不可能出現的蔚藍天空和白色雲朵,腳下是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紋的水面,一眼望不到邊的世界讓他感覺格外的安靜祥和,這番場景他在夢裡都沒見過。

林朔低頭看向水下自己的倒影,熟悉又有些陌生,臉還是自己那張臉,就是感覺好像多了些什麼,又缺少了些什麼。林朔踏出一步,平靜的水面上泛起一片漣漪,水面下的倒影轉而消失不見。

這是……死了?林朔也不知道腦子裡怎麼會產生這麼一個想法,或許是因為眼前的風景太美好了,如果真的有天堂存在可能也不過如此吧。

“天堂是真實存在的哦,不過天堂裡面的樣子倒是比這裡差得多,等你哪天感覺迷茫無助了就去天堂看看吧,也是時候該讓上面那些老東西爆爆金幣了。”熟悉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林朔回頭看見了那個前不久才見過面的“自己”。

“你這傢伙好像一點都不意外啊?要是沒有我在你現在可就真的死了。”林朔現在臉上的表情還沒有看見頭上藍天白雲時驚喜,這讓林終感覺有些不爽。

“你其實一直就沒走吧。”林朔回想起了自己前幾天在進行任務時的種種行為糾正了一下說法,“不對,是不是應該說你又醒過來了比較合適?”在他和鐵寒找到馬瑟斯後返回城鎮時碰見了一個想要控制他的惡魔,從那次之後他就總感覺腦子裡渾渾噩噩的,像是有另一個想法在左右自己的行動一樣。

“嗯……差不多吧,誰叫你自己那麼不小心的,我本來沒想這麼早就出來的,但是沒辦法,再不出來就真出問題了。”

“那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戰鬥應該還沒結束吧。”林朔想到了正在進行的任務,現在看起來他還沒死,外面的戰鬥可能也還沒結束,現在自己倒下了,其他人該怎麼面對那兩隻惡魔?

林終搖了搖頭,“那些事就不用你考慮了,過一會你看著就好,這裡是我們的精神世界,時間是完全靜止的,我們還有很長時間,現在大可以聊一聊別的事,比如……你在害怕什麼呢?”

“害怕什麼?”林朔疑惑。

“是啊,害怕什麼,你能毫無猶豫的浪費十年的生命去發動一次可能會失敗的攻擊,你連死都不怕,卻不敢直面自己的內心麼?”

林終把額頭抵在林朔的額頭的上,一金一黑兩雙眼睛正面相對,他和林朔心意相通其實早就知道少年一直在害怕什麼,這幾天同林朔在意識上的拉扯讓他覺得這件事必須現在就解決。

林終尖銳的目光讓林朔有些緊張,“我?我有什麼可害怕的?在這個地方只有我能救大家,我怎麼會害怕……害怕……”林朔的精神有些激動,隨後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聲音小到連自己都聽不見,少年目光不斷閃躲,想要逃離卻被林終給死死的抓住無法反抗。

“是啊,確實只有你能救他們,你只要把身體的控制權暫時給我就夠了,你本可以成為那個在絕境中逆挽狂瀾被眾人簇擁的英雄,可是現在怎麼樣了呢?你失敗了,如果沒有我出現給你擦屁股現在會死的不僅是他們,連你也會死,外面來支援你們的人也會死,大家都會死。”

林終的話縈繞在林朔耳邊,他眼前的景色一變,狂暴的大雨中,他看見滿身血腥面無表情的少年騎在面目模糊的怪物身上,隨著少年掐住怪物脖子的手握緊,掙扎的怪物隨即停止了動作,奇怪的是林朔居然在怪物的臉上看出了一種解脫似的表情,殺死怪物後的少年依舊面無表情,只是起身迎擊襲來的下一個敵人,一個接一個。

與此同時面目模糊的怪物也在此時恢復了原本的樣貌,他看見少年本就無光的眼神愈發空洞了幾分。

一股暖流把林朔渾渾噩噩的精神拉回了現實中,再度睜眼時他已經回到了那片藍天白雲之下,林終握著林朔的手輕聲說道:“現在你明白了麼?曾經的我要比你更加痛恨和害怕自己的無力,害怕辜負了其他人的期望,那時的我把所有的責任和痛苦都攬在自己身上,想要自己一個人揹負一切走到最後,可真到最後卻發現只靠自己什麼都做不到。”

林朔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剛才看見的大抵是林終的記憶,同樣是在沒有魔力的幻境中,少年被迫親手殺死了所有同伴,他將這一切的原因都歸於自己的弱小無力,最後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如果沒有林終的介入,他是否也會變成這個樣子?

“別讓自己活的太累了,林朔,你的意志比我堅定,不要想著所有的事都自己承擔,它就像一種無法解除詛咒,只會一步一步奪走你的一切,你有一群好同伴,我相信以後你做的一定會比我更好。”

“嗯,好,我記住了,現在來說說其他的事吧,我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你。”林朔的精神逐漸平靜下來,林終說的話他牢牢的記在了心底,因為事實也確實如對方說的那樣。

林朔從小就是個不願意仰仗他人的人,對這件事的態度甚至達到了近乎偏執的地步,早在上小學時就一直一個人完成一個小組的任務,即便會耗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也不願讓步,長大後這種心理情況更加明顯。

從加入特管局獲得單獨行動的許可後就一直單獨處理大大小小的事件,實際上需要他出的任務並不多,但每次釋出任務他都是搶著接受那個,在很多時候表面上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真正出了問題比任何人都要著急。

“活的輕鬆一點啊,想想也挺不錯的。”林朔點點頭想起了一起行動的鐵寒、白杉、想起了三組的同事和那幾個自從他成為升格者後就沒怎麼聯絡的朋友。

這次行動結束就回去看看他們吧,林朔如此想到。

“好,你想要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一切的起源,世界的真相等等,只要是你能想到的都可以來問我。”得知林朔心境轉變的林終笑了一下,現在他們可以聊一些輕鬆的話題了。

“不不不,我對那些事沒什麼大興趣啦,我想問的是,你最後成功了嗎?你之前說過我們一定要毀滅地獄的吧。”

林朔擺了擺手,相比於什麼世界真相什麼的,他更關心林終最後怎麼樣了。因為在他看來,林終能跨越時空來拯救自己,大抵是成功了吧,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這個啊…雖說是毀滅了地獄,但其實硬要說的話,應該是失敗了吧。”林終也沒想到林朔會先問這個問題,思索片刻後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他最後的確是親手毀滅了地獄,可同時他也親手把人界推向了滅亡,在仇恨和宿命中迷失心智的他一心只想著如何把地獄摧毀,卻忽略了最基本的平衡。

由於地獄的錨點被林朔粗暴的拔除,三界的平衡被打破,數不盡的災厄與奇蹟以及因果等等全部失去了載體,其中一部分化作賞賜賦予了林終一雙能夠看破三界,斬斷因果的雙眼,剩下的則是一股腦衝向了因傾世之戰而支離破碎的人界,天界被封鎖,本就受損嚴重的人界無力承受空間亂流的衝擊隨時都有分裂的風險。

他原本有機會靠這雙眼睛來幫人界渡過難關,可在大戰中操之過急的他直接將所有的生命力獻祭用來戰鬥了,沒在戰鬥結束後當場暴斃已經是託了這雙眼睛的大福了,自知時日無多的他只能壓縮生命再次吸收剩下的災厄來給人界儘量爭取時間,近乎病態的偏執讓他至死也沒想到與其他人共同面對這些事。

“方舟計劃是一個關鍵點,這也是我想和你說的一件重要的事,人類需要一個可靠的避難所,你也需要一個由自己掌控,用來為自己加冕的世界。”

林終曾經從白杉口中聽說過這個計劃,只是他們從一開始就失敗了,他們在進入幻境後不久就中了支配惡魔的詭計,馬瑟斯和核心被帶走,整個小隊最後只有他活了下來,方舟計劃到傾世之戰結束也沒能完成。

“加冕?”林朔精準的找到了這個意想不到的字眼。“對,你要成為世界的主人,只有這樣才你能有真正與下界對抗的力量。”

“這是我沒能做到的,我在最後雖然得到了天界和人界的認可,但人界是殘缺的,我沒能成功的將這二者整合,這也導致最後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後也只能粗暴的拔除地獄的空間錨點,這也給了他們反撲的機會,最後人界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波及,所以我失敗了。”

林終回想起了自己在得知了世界的一切真相後的無力,以及最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絕望,那時的他明知自己的選擇會親手把人界推向地獄卻又不得不繼續做下去。

林朔默默思考著林終的話,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你說人界是殘缺的,這是什麼意思?既然殘缺了那把他找回來不就行了麼?”

林終被林朔的問題給整不會了,合著你小子在特管局半年是一點文化知識沒學是吧,林終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該從哪開始說起索性就一起把一些重要資訊儲存到了眼睛中,等他徹底離開後這些資訊會自動匯聚到林朔腦子裡。

“那這事都不重要,你還記得陸川吧,在你之前的上一任困獸,他的天命便是補全這殘缺的人界,現在這個任務交到你手裡了。”林終也不想多做解釋,因為困獸這一檔子破事一時半會實在是解釋不清,新的困獸出現一直都伴隨著上一任困獸的消逝,這已經屬於是歷史遺留問題了。

“你至少應該知道每一任的困獸能力都各不相同吧。”林終想了個儘量簡單易懂的說法,他其實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但奈何這事解釋起來實在麻煩,更別提林朔還是個一問三不知的傢伙。

“當然知道。”林朔回覆,這還是前不久季月告訴他的。

“那就好。”林終鬆了口氣繼續說道:“因為所有困獸的最終目地都是拯救人界,所以每一任的困獸能力都各不相同,他們不一定是最強的,但一定是當下最重要的。”

“可我們除了身體素質強一點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大概?”

林終笑著搖了搖頭:“只有足夠強大的身體才能承受足夠強大的力量,困獸的宿命將由我們終止,這一份自世界誕生之初便開始傳遞的因果最終會集於一人,這便是唯有我們兩個人能擁有的‘傳承’。”

林朔還想接著問些什麼卻被林終用手指抵住了嘴唇,“夠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接下來該我向你提問了。”

林朔愣了一下然後識趣的點了點頭,“好啊,你想問什麼?”

“你現在在特管局的那些同伴,他們都是什麼樣的人?”

“他們啊,蘇灼那傢伙是一個平時不太靠譜但很會打架的人,段老大是厲害又可靠的老大哥,大家平時都很尊敬他,還有……”

“嗯嗯,真好啊,你問我嗎?我不像你,我沒有進入三組,而且在這次行動後就很少在人界活動了……”

“深淵之災?那是什麼?快給我講講……”

兩個人像結識多年的朋友一樣坐在平靜的水面上你一句我一句的開始聊了起來,什麼同伴、武器、戰鬥、奇聞等等,想到什麼便說到什麼。

就這樣不知道聊了多久,林終有些不捨的站起身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灰塵的褲子說:“走吧,是時候該出去看看了,外面還有很多人在等著我們呢。”

“好。”林朔同樣站起身拍了拍褲子,“我們……還有機會再見面嗎?”

“未來的事誰知道呢?說不定等你成為救世主,解決了所下界的麻煩後我們還能再見一面?都不重要了。你能帶著這雙眼睛記錄下這一切就已經夠了,即便是能夠篡改整個世界的大幻術也無法影響到你,困獸的命星會給你格外悠長的壽命,你會成為這個世界的見證者。”

“那說好了,我會拯救人界,你可一定要等著我。”林朔看著遠方的天空向林終伸出拳頭。

“好,我答應你,等你了結一切後我一定會在這等你。”林終也向林朔伸出了拳頭。

兩拳相碰,二人的身影逐漸合一,周圍的藍天白雲全部消失不見,黑暗中一雙金色的眼睛驟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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