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到達了目的地。
霍沉的墓地選在了一片竹林裡，清幽而不失風雅。
謝歲歲看著墓碑上的字跡，感覺有些眼熟。
“是我為長兄親手所刻的銘文。”
霍檀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主動開口說道。
“小叔刻的真好，他一定會喜歡的。”
謝歲歲盯著墓碑上跌宕遒麗的字，語氣十分誠懇。
“嗯。”
“長兄會喜歡的。”
霍檀把貢品一一擺好，拿起帕子擦起了墓碑上的灰塵。
他隔著帕子都能感受到碑上一筆一劃的走勢，當初篆刻之時確是太過用力了。
擦乾淨之後，他收起了帕子用手慢慢摸了摸冰冷的墓碑。
今天準備的吃食都是長兄喜歡的。
謝歲歲把火盆端到墓碑前，跪了下來。
霍檀聽到她的動靜，轉頭髮現她已經跪下來了，手裡還拿著一疊紙張。
“嫂嫂這是?”
“這是我給他寫的家書。”
謝歲歲舉了舉手中的紙，解釋起來。
她又湊近了些，小聲的說道。
“應該算是家書吧。”
霍檀眼中都是釋然之色，慌忙的點了點頭。
“當然算了。”
謝歲歲哦了一聲，捏著手裡的紙一張一張慢慢放進盆中。
火舌捲上紙張的一角，漸漸將其吞噬。
寫滿字跡的紙化為烏有。
霍檀也跟著她一起把自已的家書一張張丟入燃燒著的火焰。
他燒完，看見謝歲歲手裡還剩了一疊紙。
嫂嫂要說的話怎麼比他要說的還多。
謝歲歲發現他在看著自已手裡剩下的紙，放小了音量。
“這是我給謝秋月寫的。”
霍檀反應過來，沒再說話。
兩人安靜的跪在墓前，燒著紙錢。
謝歲歲先一步回到馬車上，給他留出和霍沉相處的空間。
馬車上的江阿若和駱雲在一起說著話。
見到她回來了，江阿若衝她招了招手。
“你快來!”
“駱雲正教我怎麼樣做他剛剛的動作呢。”
謝歲歲雙眼放光看著駱雲，這麼有意思的事怎麼能少了她呢。
“那就麻煩駱雲了。”
駱雲一板一眼的答話。
“小姐的朋友，不麻煩。”
接著，他給求知若渴的兩人講起來動作的細節要素。
駱雲又親自再做了一遍示範。
“就是這樣，你們可以試試了。”
江阿若和謝歲歲分別站得東倒西歪的，或許兩棵被斜腰折起的歪脖子樹。
她們倆被對方逗得哈哈大笑。
因為身體姿勢的原因，她們的笑聲聽起來也有點奇怪。
霍檀剛走近馬車，就聽見了非比尋常的笑聲。
他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霍檀慢慢掀開車簾，逐漸看見車內的景象。
駱雲抱著劍，通紅的臉上卻是冷漠的神情。
而嫂嫂和江阿若以一種很特別的姿勢站在車廂裡。
霍檀從她們交叉扭著的腳得出了結論。
她們應該是在學駱雲剛剛的姿勢。
只是這確實有些過分好笑了。
霍檀咬咬牙，滿臉平靜的走進去。
“小叔，你回來了!”
“你看我學得像不像?”
謝歲歲眼中的霍檀是倒過來的，她是從雙腿的開叉處看別人的。
霍檀被嫂嫂突然出現的半張臉嚇了一跳，這他真的忍不住了。
他努力為自已挽尊。
“嫂嫂學得真像。”
“不知嫂嫂可還記得來時說的話?”
謝歲歲腦子有些發矇，她記憶最深的就是。
“我生性就愛笑?”
霍檀幾乎是顫抖著發出嗯的一聲。
“嫂嫂，其實我也生性就愛笑。”
謝歲歲:?
霍檀終於憋不住了，掩唇笑了起來。
謝歲歲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他鋪墊了半天就為了光明正大的笑出來。
謝歲歲笑點莫名被戳中了。
她也維持不住自已的姿勢了，她站直身大笑起來。
江阿若聽見他們的笑聲，沒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
她一笑就岔氣了，腳下一軟沒站穩。
駱雲趕緊扶住她，臉上都是擔憂。
“小姐沒事吧?”
江阿若感受到腰上大掌傳來的溫度，熱的她的臉紅了些。
“我沒事，沒事。”
駱雲鬆開手，讓小姐坐下。
他的手上還殘留著布料的觸感。
馬車又開始行駛。
他們來到一塊空曠的草地上。
這裡已經聚集了許多人，天上也飄著許多各式各樣的風箏。
謝歲歲仰頭看向天空，好漂亮啊。
江阿若發現有幾棵樹下有秋千。她趕緊叫上謝歲歲一起過去。
“來了!”
謝歲歲回過頭，提起裙襬往江阿若的方向跑去。
霍檀和駱雲對視一眼，抬腳跟了上去。
江阿若坐上了鞦韆上，謝歲歲走到她旁邊幫她推起了鞦韆。
江阿若抓緊了鞦韆兩端的繫繩，感覺自已不斷被丟擲去又落下來。
她開心的眯起了眼睛，雙腳也有節奏的搖晃起來。
駱雲抱著劍站在不遠處，他看著謝歲歲的身影有些疑惑。
那不應該是他的位置嗎。
他又看見江阿若的笑臉，把剛剛的問題拋到了腦後。
什麼位置不位置，小姐開心就好。
從謝歲歲的角度看過去，江阿若頭上的兩個小籠包不停的晃啊晃。
可愛鼠她了。
“好了好了。”
“該我來推你了。”
江阿若從鞦韆上下來，換謝歲歲坐了上去。
她握住手邊的繩子，有些懷疑小籠包能不能把她推起來。
沒想到，小籠包的力氣大的很。
謝歲歲感受到了所謂的推背感，這也推得太高了。
她看著自已的腳，高出草地好幾米。
“你力氣真大!”
江阿若害羞的低頭笑笑，手上又是一推。
“我的力氣只有一點點大啦。”
“還是駱雲的力氣更大。”
很少反駁小姐的駱雲罕見的提出了異議。
“還是小姐的力氣大才是。”
因為他以前不懂事和小姐掰手腕，用盡全力都沒掰贏。
江阿若只是靦腆的笑，沒再說話。
霍檀望向坐在鞦韆上的謝歲歲，視線掠過她被風揚起的髮尾。
他快速的移開眼，看向天上的風箏。
有一個蝴蝶樣式的風箏飛得格外的高，牽著它的線若隱若現的。
蝴蝶在空中隨著風上下翻動著，栩栩如生。
霍檀發現，他是第一次認真的觀察著天上的風箏。
蝴蝶還挺好看的。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