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老人的罵戰
儘管村裡關於青山和王瑩的閒話滿天飛，青山媽還是打起精神來，提著籃子，拿著鐮刀去河邊割草。
家裡養了三隻羊和一頭豬，還指望著這些牲口到過年的時候賣個好價錢，這樣也能過個好年。
不割草不行，總不能拿糧食餵它們，人都不夠吃，況且牲口。
青山媽步履沉重，邊走邊嘆氣，沒有了往日的歡快，兒子的不爭氣讓她在村裡抬不起頭。
硬著頭皮走到村口，她大老遠聽著他們在嘀嘀咕咕，但是當她走近的時候，一切又戛然而止，她知道，這些人指定是在說她家閒話哩。
對於青山，她也是恨鐵不成鋼，恨不得拿個鞭子把他抽幾鞭子。
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無論如何她都是他的媽，必須站在自已兒子這一邊。
她望著齊刷刷的看向她的眼睛，大聲說道：“以後你們要是誰再敢說我家青山的閒話，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眾人鬨笑，一向溫順的青山媽，今天咋也發了飆。
“對我們不客氣，那是要把我們咋滴？”其中一個女人挑著眉毛說道。
青山媽揚了揚手裡的鐮刀：“你們試試就知道了。”
大夥又大笑起來，難不成你還能拿鐮刀割我們啊？
眾人料到青山媽不敢，只不過是拿狠話嚇唬嚇唬他們罷了。
青山媽被氣得說不出話，眼淚直流。
這些鄰里鄉親真的很過分，平日待他們不薄，怎麼一遇到事情就是一副事不關已，看熱鬧的姿態呢。
也怪自已兒子不爭氣，落了別人的話柄。
青山媽來到河邊，蹲在地上開始割草。
現在正是青草生長茂盛的時節，綠油油，嫩生生的小草，最適合羊和豬吃了。
青山媽很快就割滿了一籃，她卻不急著回家，坐在小河邊發呆。
因為她不知道回到家該怎麼面對兒子和兒媳婦。
況且一看到三個孫娃就覺得他們日後要可憐了，就想哭。
一直坐到快到晌午，青山媽才起身，把裝滿草的籃子提著，往家回。
這個點兒，那些村口說閒話的婦人，應該都回家做飯了吧，這樣一會兒經過的時候，就不至於太尷尬了。
誰知道，經過村口的時候，大菊和香榮還在那裡坐著。
“哎，快看，青山他媽過來了。”香榮戳了戳身邊的大菊，朝青山媽的方向，努了努嘴。
大菊火爆的脾氣瞬間被點燃，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後怒氣衝衝的來到了青山媽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幹啥？”青山媽有點怯，她往旁邊走了走，希望繞過大菊。
誰知道大菊不依不饒。
“你還問我幹啥？你先看看你兒子乾的好事，好好的黃花大閨女被你家兒子糟蹋了。”
大菊說著，就把青山媽胳膊上挎著的籃子扯到了地上。
由於力氣過大，青山媽的胳膊被籃子上的竹篾劃傷了一個大口子。
聽著大菊的話，青山媽也不樂意了。
“你閨女自願的，別說啥糟蹋不糟蹋的。我還說你閨女當小三，插足我們青山的家庭呢。”
“你……”
大菊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她沒想到青山媽也會這麼硬氣的反擊。
幾句話把自已懟得啞口無言。
“回去跟你們青山說，想娶我們王瑩，門兒都沒有。”
“就怕是你家閨女非要纏著我家青山。”
青山媽這波又佔了上風，大菊再次被氣得直哆嗦。
不過她也不是吃素的，只見她很快調整好了情緒，滿血復活。
指著青山媽，“明明是你家青山人品不行，都結婚了還出來亂搞。”
“你閨女也好不到哪兒去，還沒結婚呢，就和有家庭的搞到一起。”
香榮在旁邊看的直樂乎，以前只覺得青山媽性子穩定，少言寡語，沒想到懟起人來也是乾脆利落、直中要害啊。
大菊見幾次出擊都被青山媽懟了回來，這才意識到青山媽也不是好欺負的主兒。
“你等著，我非得去報警，告你家青山強姦我家閨女。”
大菊甩下這句話，就準備離開。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青山媽淡淡的回應道：“去唄，先回家問問你家閨女願不願意。”
“哎呦，沒天理了啊，娘倆合夥欺負人了啊……”大菊一邊往家走，一邊開始哭喊撒潑。
青山媽冷冷的看著，沒再說話。
香榮見狀，也識趣得閉上嘴。
儘管從表面上看，青山媽在這次和大菊的罵戰中，佔了上風。但其實，她也被氣得不輕。
她把摔在地上的籃子重新撿了起來，然後把散落一地的青草又裝回籃子，繼續往家趕。
經過永貴家的時候，她看到他家的大門在開著，永貴站在門裡，朝她招了招手。
青山媽走了進去，此刻，她煩悶的內心太需要永貴的開導了。
待青山媽一進院內，永貴就把大門關上了。要是再被其他人看見，說閒話就不好了。
“永貴……”
青山媽欲言又止，她想不通，到底是誰把青山和王瑩的事情說出去的。
知道他倆事情的，好像目前就永貴一人。
“是不是你把他倆的事情說出去的？”
儘管青山媽知道這句話一說出來必定會傷了永貴的心，可她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永貴急得連連擺手。
“怎麼可能是我哩，我一直把青山當成自已娃看待……”
永貴說完，意識到這句話不太合適，可是說出去的話也收不回了。
好在青山媽並沒有介意，永貴鬆了口氣。
他把青山媽胳膊上的籃子接下來，放到地上。這才注意到青山媽胳膊上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
他連忙點燃了一鍋旱菸，猛吸了幾口，然後倒出來一些菸灰撒在傷口上。
青山媽心裡一暖，眼前泛起了一股霧氣。
自從自已男人死了以後，她就開始了既當媽，又當爹的苦命日子。
可她畢竟是個女人，也需要有男人的肩膀來依靠。幸虧這麼多年有永貴在背後默默的幫助她，要不然她早就挺不下去了。
“永貴，謝謝你。”青山媽由衷的說道。
永貴憨厚的笑了一下，“跟我客氣啥哩。”
青山媽不再做聲，只是靜靜的坐在永貴家的葡萄樹下，享受著片刻的安寧。
葡萄的生命力真是旺盛啊，上一次青山媽來的時候，還只是發出了一些綠綠的嫩芽。這才過了幾天，就結出了一串一串如米粒大小的葡萄。
青山媽心想，下輩子投胎成一株葡萄樹也挺好，簡單又純粹，不像人一樣，活得那麼累。
也不能投胎成豬啊，羊啊啥的，天天吃糠咽菜，最後還得被人殺了吃肉。
不過，人有時活得還不如豬啊，羊啊啥的，至少它們沒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