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章 個人心思
王熙鳳看著船下平靜的江水，心中卻波濤洶湧，翻湧不止，要是林家確定了過繼人選，此事她萬萬不能反對！
但也不能叫老太太看出來。
不過老太太也是糊塗，人家林家過繼，她提出意見已經算是過了，如今更是帶了賈家的人來，這不明顯的要來吃絕戶嗎？
不管她那姑奶奶如何想，林姑父能不明白？
一個不慎，反傷了情分，那真是想打鷹，卻被鷹啄了眼！
老太太年邁，萬般不在老太太，而在她啊！
況她跟著來本就是無奈之舉，又多添一項罪名，她就是念十句、百句阿彌陀佛都難消其罪。
王熙鳳想明其中利害關係，重新揚起笑臉，對鴛鴦道，“好姑娘，我剛剛看那邊船已經修好了，咱們要重新揚帆前行，莫叫林姑父 等的著急了～”
鴛鴦眼神一亮，對啊！老太太再生氣，也要體諒林姑爺政務繁忙，要是被人看見在碼頭上耽擱著，少不得要開罪。
老太太最是關心小輩的前途，萬不會叫這樣的事出現，當即謝過王熙鳳，提裙扶欄款款離去。
不過二刻，老太太果真鬆了口，王熙鳳聽著行船的口號，勾唇微笑，鴛鴦得了要領，勸慰了老太太，果真厲害。
當即卸下手腕上的白玉青翠絞絲手鐲交給平兒，叫她送與鴛鴦，並帶著正與丫鬟嬉鬧的寶玉去陪老太太玩鬧一番。
此時遠在城內的林家，每隔兩刻就會排出一隊人馬出去打聽訊息。
賈敏更是早早安排好家中一切事物，帶著黛玉在二門處等待，到了約定時間，賈敏愈發激動，拉著林黛玉的手不停的說著她小時候與賈母之間的趣事，還不停朝外張望。
林黛玉在母親的雀躍的言語中也流露出無限的期待。
外祖母年事已高，千里迢迢來看母親和她，定是十分疼愛母親，她會好好孝順外祖母。
哥哥龍章鳳姿，待她和母親關心體貼，接人待物親切溫和，家中上下無不稱讚，今個又親自去碼頭接外祖母，外祖母也會喜歡哥哥的。
母女二人在二門處左等右等不見有人，派出去打聽訊息的奴僕回來了三四波，帶來了林棠元打聽到的訊息，說並沒有按時接到人，賈敏的心也跟著沉入谷底。
“去尋老爺，叫老爺找人去碼頭打聽一二。”
賈敏緊張到不行，母親年事已高，路途遙遠，顛簸數月，信中所言皆是平安，難不成是病積而發？這才耽擱了時間？
元哥兒年幼，不經事，並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些，趕緊又請了大夫和一些管事的送往碼頭。
林黛玉見母親緊張外祖母，她也跟著緊張，可到底還是心裡更掛念林棠元，哥哥不知該如何著急了。
“母親，哥哥還在碼頭呢。”
經林黛玉提醒，賈敏心裡升起一抹愧疚，元哥兒好學，今天耽擱這麼久，課業沒有完成，晚上說不得又要熬夜，卻依舊堅守在碼頭，沒有一句怨言，心中對林棠元更加疼惜。
暗想等母親來，她一定多多誇讚元哥兒，母親會喜歡元哥兒的。
林黛玉見母親神色，便知道母親安排妥帖，心中安定，
“母親，我也想去碼頭迎一迎外祖母。”
賈敏笑著點了點黛玉的鼻尖，也沒有點破女兒想法，“你這個小鬼頭，外面陽光毒，曬壞了你去。”
黛玉依偎在賈敏身邊，撒嬌到，“我想外祖母了嘛～”
“再說了女兒從去年上元節後再也不曾出過門…”
賈敏看著淚光點點，哀求不已又十分可愛的女兒，心軟的一塌糊塗，再加上她確實也惦記著林棠元，有玉兒在，或許兄妹二人能疏解一番，便答應了黛玉的請求。
安排好一切，看著黛玉帶著點心、書籍出了門，賈敏心裡也跟著冷靜下來，左思右想，事情怕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
做了那麼多年的母女，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最清楚不過，作為國公府老太君，一應事務皆安排妥當，一路上不僅是國公府的事，更是林家的事，即便是生病，也會有人來報，不可能一點信都沒有。
一時半刻晚了就晚了，可這一晚就是半天，母親怕是故意為之，而且是在生氣。
賈敏心中咯噔一下，思忖著難道母親不滿意她過繼兒子？
可…可過繼元哥兒做兒子是她目前最優方案，老爺更是看重，其中關係她都寫的清清楚楚，母親糊塗了不成？
“來人啊，我頭疼的厲害，快請大夫！”
賈敏深吸一口氣，扶著額頭，“去碼頭請大爺姑娘回來侍疾。”
下人匆忙離去。
林黛玉這邊到了碼頭，將點心、書本剛到林棠元手中，就聽見人來稟報母親頭疾發作，叫他二人回去，兄妹二人對視一番，不做二話，趕忙帶著人就往回走。
剩餘的十多個奴僕管家繼續在碼頭守著。
林棠元臨走之時路過碼頭長的棚子，果然碼頭長見是林家的馬車便上前來打招呼，
“公子這是？”
林棠元安撫了黛玉兩句，下車道，“勞煩你們了，實在是耽擱時間太久，家中母親憂心之下犯了頭疾，哎..”
話音未落，碼頭長表示理解，“公子只管離去便是，人來了定好生安排。”
“不知可否方便告知是家中什麼人？”
林棠元眉宇間帶著不可忽視的憂心，有些不好開口，左右看了眼，低聲道，“你也知道我本不是親子，過繼到母親膝下，外祖母掛念，特來看望。”
碼頭長神色自若，心裡卻嘀咕，人家過繼，都是繼子去拜見老人家，這個老人家怎麼千里迢迢跑過來？
看這個時辰，心裡嘖了一聲，事情怕不是那麼簡單的吧。
但面前是個孩子，真是有的磨哦，大戶人家的繼子也不是好當的！
不過也不一定是他想的那樣，老人家，路上出些意外也是常有的。
於是指了指碼頭一處還在卸東西的幾艘官船，
“公子先忙，這家東西卸完，也就沒有什麼人了，老太君到了也便宜。”
“多謝。”
碼頭長看著滿心憂愁的林家公子，不由得讚歎，真是個有孝心的孩子，希望不是家人有些麻煩。搖搖頭，這跟自已有什麼干係？繼續坐回去辦公。
林棠元催促著馬車加快速度回家，看著躺在床上的賈敏，二話不說就想上前號脈，心中猜測是賈敏情急之下可能有些不適，
剛伸手去診脈卻被賈敏打斷，“不過是老毛病，休息一會就好。”
“元哥兒累了吧，坐下來喝口水。”
林棠元一愣，隨即便明白了賈敏的用意。
賈敏定然是猜測到賈母的目的，這才叫她回來，以免她被傷害，
說不感動是假的，賈敏是真的把她當成自已孩子在照顧，在呵護，便是她母親也不能欺負。
越是這樣，她便不能叫賈敏為難，“母親先休息，叫妹妹陪你，我去碼頭在等等外祖母。”
“元哥兒！”
賈敏滿心疼惜，她沒有白疼這個孩子，這個孩子也心疼她。可元哥兒做的越好，她愈發覺得母親過於糊塗，還不如一個孩子通透。
按著她對母親的瞭解，母親怕今天都不會來，明日再去也不遲。
“碼頭母親另外安排人去，你今天忙一天，還沒有溫習，晚上老爺查問起來，你又要受罰了。”
“上次罰的你四更都沒有寫完，學習雖然要緊，可有個好身體更重要。”
賈敏滿眼心疼，她沒有看錯，元哥兒是個好孩子，她不能叫母親打壓了離了心，更不能寒了老爺的心。
林棠元只覺得心裡被填的滿滿的，她母親早逝，父親忙於事業，她是跟著外公外婆長大，外公外婆雖疼愛她，可管教也嚴厲，背不下來的藥方要罰，寫錯了要罰。
熬到夜裡一兩點乃常事，可賈敏卻心疼不已，每每都要去看她，守著會她，如今還這樣維護她。
所以，她更不能叫賈敏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