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引路迷魂（四）

“你不是很厲害嗎，不是能讓人回回都領你走嗎？”

“你這個掃把精，害人精，誰跟著你誰倒黴，你都害死多少人了。”

“你說，你是不是回來要害死我們的？”

“咱們打死他，打死他就沒人跟咱們搶爸爸媽媽了！”

“對，打死他。快，快，弄花他的臉。”

.......

小玖卿面無表情的任由著他們惡毒的漫罵著，這樣的聲音他聽得實在是太多了，到現在已經麻木了。直到密集的拳頭落了下來，小玖卿才蹲下身子，蜷縮著，伸出雙手護住腦袋，默默的承受著，一系列動作做下來熟練的讓人心疼。

阿悄聽著他們惡狠狠的咒罵聲，一次次的兇狠的撲上去，想要把他們從小玖卿身上撕扯開，可是無論她再怎麼努力，都無法阻擋住這群人的拳腳像雨點般的落在小玖卿的身上。

“住手！都走開！”

“你們都給我住手！”

儘管知道一直是在做無用功，阿悄還是拼盡全力阻擋著，奮力的嘶吼著，到最後，嗓子已經嘶啞的不成樣子了。

阿悄看著小玖卿小小的身子縮成了一團，淚水頃刻間落了下來，阿悄再也控制不住自已，整個人撲了過去，附在小玖卿瘦削的背上，企圖用這樣的方式，來制止住施暴著的拳頭落到身下那顫抖不止的身體。

“你們都滾開！你們都離他遠遠的！”

冰冰涼的液體沿著小玖卿的脖頸滑落下來，小玖卿因傷痛戰慄不停的身子瞬間僵住了。

小玖卿那張面無表情默默承受的臉，終於出現了一絲動容。

“快住手，你們在做什麼？”

老院長做好飯後，想著孩子們都該餓了，趕緊來寢室喊他們去吃飯，結果就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

老院長有些生氣的衝上去，將打人的小男孩拉開。

“站過去！”

打人的小男孩們，看著老院長怒氣衝衝的臉，乖乖的並排站到一起，整齊劃一的低垂著腦袋，一副“我錯了”的認錯模樣。

老院長擰著眉俯身拉起地上的小玖卿，掀開上衣，看著小玖卿滿身青紫淤痕，眉頭擰的更緊了，余光中看到打頭的小男孩雖然低著腦袋，但是滿臉不服氣的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

“弱者才會把拳頭揮向自已的同伴，你們不去思考自身的原因，而是把怨氣施加到別人身上，這樣的話，你們只能永遠待著這裡。”

老院長說完也不看幾位小男孩有沒有聽進去，拉著小玖卿走了出去。

阿悄伸手抹乾臉上的淚水，朝著罰站的幾位小男孩“哼”了一聲，小跑著追上了小玖卿他們。

老院長牽著小玖卿的手，走到了最右邊的房間裡，相對比小玖卿他們住的地方，這個房間要陰冷了許多，只有最頂端小小的一個天窗透著光，房間裡除了一張床，再沒有其他裝飾了。

老院長按著小玖卿的肩膀，將他安置在床上，隨後弓著腰從床底下扒拉出一個陳舊的鐵皮箱子。老院長扶著床沿蹲下身子，開啟鐵皮箱子，鐵皮箱子裡凌亂的堆積著各種各樣的東西，老院長在裡邊扒拉了好一會兒，才翻找出一個圓形的小盒子，老院長將小盒子湊到眼前，眯著眼仔細的辨認了一會兒，發現沒有拿錯後，隨手放到了床上，將鐵盒子蓋好，重新塞到了床底下。

老院長扶著床沿站起來，站起來的一瞬間有些踉蹌。

一直沉默不語的小玖卿出手扶住了老院長站立不穩的身子。

“好孩子！”

老院長拍了拍小玖卿扶著自已胳膊的手，緩過眩暈感後，坐到了小玖卿身邊，撿起床上的小盒子，擰開蓋子，用食指挖出一點兒乳白色的藥膏來，在手裡搓了搓。

“好孩子，把衣服脫了。”

小玖卿不著痕跡的瞅了一眼站在門檻上眼巴巴瞅著自已的阿悄，沉默了一會兒，在老院長的催促下慢慢的脫了上衣。

小阿悄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的房間裡尤為顯耳。

小玖卿的身子瑟縮了一下，下意識的就想捂住身上的傷痕。

只見小玖卿貼著骨頭的表皮上，烏壓壓的一片片的紫色痕跡，刺痛著老院長的眼睛。

老院長出手握住小玖卿抬起的胳膊，眼色沉沉的望著小玖卿身上縱橫交錯的青紫痕跡，這可比剛剛掀開衣角看到的嚴重的多了。

“傻孩子，下次記得躲。”

老院長佈滿老繭的手，輕輕的碰了一下小玖卿的淤青。

“疼嗎？”

小玖卿自然垂落在腿上的手，無意識的扣著褲腳，抿著嘴，搖了搖頭。

老院長再次嘆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用力的搓熱手掌心的藥膏，隨後將溫熱的手心按在小玖卿的傷痕上，輕輕按壓著。

溫熱感似乎灼熱了小玖卿，使他那瘦削的身子輕輕抖了抖。

老院長默不作聲的機械般的重複著上邊的動作，直到所有傷痕都塗抹上了藥膏，才收回來手。

老院長將用了大半的藥盒擰好蓋子，放在了床頭。

“你以後跟著我睡吧。”

老院長伸出手想要摸摸小玖卿的腦袋，隨後想到手上滿滿的都是藥味，無聲的又收了回來。

“小九兒，爺爺老了，還不知道能護你多久，你要自已學會保護自已才行。”

老院長說著站起身來，捶了捶有些痠痛的腰背，真是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坐這麼一會兒就腰痠背痛的。

老院長顫顫巍巍的走了出去。

小玖卿抬起了腦袋，望著老院長佝僂著的背影，眼眶慢慢紅了。

阿悄有些無措的蹭了過來，慢慢的挪到小玖卿跟前，用手試探的勾住小玖卿放在膝蓋上緊握的拳頭。

“你不要難過了！”

小玖卿垂下眼睫，遮擋住外露的情緒，語氣不帶一絲溫度的問道：

“你跟著我做什麼？”

阿悄嘴巴張了張，真心實意的回道：

“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呀！”

小玖卿嘴裡呢喃著無聲的重複著“好朋友”三個字。

過了一會兒，小玖卿繼續追問著，話語裡帶著連他自已都沒有發現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