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出了船艙往甲板上走。她一路打量著船身,它不像普通漁船,是個單桅杆小船,怪不得能航行如此之遠。

遇到幾個穿著短臂的長工,那一身面板黝黑髮亮,臂膀結實粗壯,充滿著危險訊號。沈棠暗暗挺直腰板,邁著四方步。

她現下身著男裝,撕了裙襯束了胸,長髮盤起帶著僕頭,眉毛用炭筆畫粗幾分,乍一看只是個十四五歲俊秀的小郎君。

出海的船隻有男人能呆,她必須學會與自然地他們相處,儘量不要露出破綻。

遠遠看到甲板上熟悉的身影,沈棠不由自主加快了步伐。

臨近才看到傅明憲身邊有一位老翁,五十左右鬚髮皆白。

他正跟傅明憲輕聲說著這次出海的目的地。

“渚碧礁是東洋各國貿易的大港,天下貨物無一不全。此番我們是去的,是它其中的一個小港,叫匯安島。船上只是些普通海貨,賺的利潤卻是種地的幾十倍利潤。”

“我們齊家村世代打漁為生,過得清貧的苦日子。幾年前周圍村子有人造船出海跟來朝貢貿易的人去了渚碧礁做買賣。拿著鹹魚幹去的,竟然揣著百十兩銀子回來的。其他村都紛紛跟著去了。我們齊家村也合錢造了這艘船,派了幾十個青壯出海才幾年,各家都賺了不少,你看,衣服都船上了細棉布!”

老船長指了指自已身上這件褪了色的舊胡服,不禁露出笑容。

傅明憲點頭,“東洋各國來朝貢的時間不同,附近的漁村一年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可以跟著買主去渚碧礁貿易。”

老船長笑容收起,

“近年來海賊頻繁出沒於渚碧礁附近,好多都大商船都被劫掠。我們出海都是冒著生命危險,一年也就到要交稅的時候,才敢出來搏命。”

傅明憲驚訝,“福州的稅負沉重?”

老船長一臉憤恨,“還不是拜市舶司所賜,總是能夠巧立名目來收稅,一年比一年多,實在沉重。”

傅明憲長眉緊鎖,市舶司提督東南的海外貿易,確實會收一些稅目 ,但都是跟各省協調再上報朝廷同意才會實行。他還沒有聽說過市舶司有多餘的賦稅難不成是錢恩私自收稅?

“難道福州的知州知府放任不管,沒有為百姓抗議過?”

老船長轉身,一臉無奈道,“官字兩張口,只要有銀子喂到嘴邊,哪有不吃的道理。”

他被曬得滿是褶子的臉上,愁雲密佈,“前幾日朝廷有令,取消了寧州市舶司,嚴禁了海外貿易。這讓我們靠海吃海的漁村徹底沒了活計。”

傅明憲嘆了口氣,“希望這是暫時應對倭寇和海賊之舉,若是向上申訴朝廷未必不能重開。”

老船長搖頭,“下層百姓的苦一紙訴狀怎麼能寫得完,只要還有一口吃的餓不死,就造不了反,不造反自然不會被上面人重視。唉,我們只能自行出來找出路。”

傅明憲赧然,他竟然還沒有一位漁村耆老看的真切。

但他不能向老船長保證什麼,以免被懷疑。

沈棠在一旁聽得真切,她回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讓父親施壓,命令浙省徹查稅負!

傅明憲的餘光看到沈棠,立即招手讓她上前。

“船長,這位就是阿棠。阿棠,快給阿翁行禮。”

沈棠走向前,一撩衣袍跪下磕了三個頭,“小子謝過阿翁的救命之恩!”

老船長知道這就是當初救得小娘子,沒想穿上男裝立馬就變成了少年郎。

他趕緊扶起沈棠的手臂,阻止她行禮,“上天有好生之德,是你二位命不該絕!小公子莫要如此客氣,快快請起吧。”

沈棠還是將禮行完才起,笑嘻嘻道,“船長您叫我一聲阿棠,叫公子真是折煞小子。您是六郎的阿翁,我也隨他喚您一聲阿翁可好。”

老船長撫須而笑,“自然可以!走,隨阿翁去巡船!”

這般懂感恩的少年,他自是十分喜歡。

老船長帶著沈棠迎上齊六郎,三人沿著船舷邊走邊說。

“六郎以後改口稱呼哥哥才是。”

“阿棠哥哥!”

幾人交談聲遠去。

傅明憲原本還擔心沈棠扮男裝會不像,沒想到挺有模樣。還幾句話哄得老船長眉開眼笑,果然真本事。

他摸了摸隱隱作痛的肋骨,緩緩跟了上去。

*

幾日須臾而過,傅明憲彷彿習慣海上枯燥無趣的生活,一頂斗笠蓋在臉上,躺在甲板中央昏昏欲睡。

“啊!大魚!沈公子果真好本事!”

被一陣歡呼聲驚醒,他拿掉斗笠望向船頭。

甲板那頭沈棠與齊六郎和幾個年輕的船員海上垂釣。

齊六郎歡呼,“阿棠哥哥,你居然這麼厲害,昨日什麼也沒釣上來,今日就能釣一桶大魚!”

沈棠也開心極了。“晚餐讓船長給大家加菜!”

周圍幾個船員也是對著沈棠讚賞有加。

傅明憲嘴角含笑,心道,這小娘子也夠隨遇而安的,枯燥的日子硬是被她過得忙碌異常。

不是跟著老船長學習在海上辨別方向,就是跟著齊六郎甲板垂釣,一張小嘴抹蜜般,將幾人哄得開心不已。

天色已晚,眾人吃了晚膳回船艙休息,傅明憲和老船長在甲板守夜。

沈棠悄悄跟廚下的人要了一桶熱水拿回房。

她脫了外裳,拿到鼻尖聞了聞,驚訝地是自已已經聞不到魚腥味。

整日在海上漂泊、吃海貨,整個人都被醃漬入味了,自然是自已聞不出來。

她趁著傅明憲不在,想著趕緊擦洗一下身子。

沒錯,這幾日她都是跟傅明憲一個船艙裡休憩。

這個小船哪裡有那麼多的房間讓她睡單間,能跟傅明憲一人擠一擠都是好得,船底幾十個人擠在一個大船艙中,若讓她去,那她才欲哭無淚。

好在她晚上在船艙休息時,傅明憲不會回屋。白天沈棠出門後,他累極才來榻上眯一會。

看起來她與傅明憲有那麼一絲默契。

沈棠將熱水倒進木盆,丟了一塊細棉布進去,端到榻旁後開始拆裹胸。

一圈圈卸下重負,一雙白兔迫不及待跳出來,沈棠絞了帕子開始擦拭著。

突然,甲板傳來一陣暴喝聲,緊接著門一下被踹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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