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撲通
第二日午後，
沈棠特地換了一身柳綠香雲紗裙，剛繞過屏風看銀屏抱了個包袱。
“哪來的包裹？”
“娘子，是周指揮使送來的，他說這是傅大人給你的。”
沈棠一臉疑惑，接過來掂了掂，不重，像是衣服之類的。
抖開一看，是件簇新殃青襦裙，跟周府的小丫鬟穿的樣式相近。
沈棠想到什麼，臉色變了幾變。
最終她還是換上了這件襦裙，卸掉了自已妝容和釵環，只留一枚銀釵。
卻有一種清水出芙蓉的俏麗。
沈棠調整了心情，帶著銀屏往外走。
傅明憲等在垂花門外，看到素面朝天的沈棠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以為她不會輕易屈服。
沈棠不理會他，越過他去走在前面。
傅明憲劍眉清揚，嘴角笑得迷人，緊跟著拱火，“赴宴的人都是寧州地位尊貴的，你的身份確實進不去。但是可以扮做我的侍女，到時候別亂跑。”
沈棠沉下小臉，堂堂浙省總督之女要穿丫鬟服，給一個侍衛端茶倒水？
他有命享嗎？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等今日事了，她定要將傅明憲剮了。
沈棠氣呼呼走到了正門，不用銀屏扶，甩手鑽進車廂。
緊隨其後的傅明憲被馬車帷幕甩了一臉。
他拂面整冠，一臉壞笑與期待跟著進了馬車。
*
市舶司有專門宴請外賓的園子，尋常人輕易進不得。
傅明憲身長玉立，一馬當先地踏進園子，身後跟了個貌美女婢，自成一派風景。
沈棠看著他得意的腳步，不由嗤笑幼稚。
園中春色正濃，走在長長的迴廊，能聞到垂花門裡飄來的桃花香。
迴廊右側是圍牆，透過菱花格能看到裡面有崎嶇假山和連環九曲池。
春日宴在裡面進行曲水流觴，別有一番趣味。
迴廊左側是一片跑馬場，有幾個官員並東洋使者騎駿馬飛奔，手持杖擊球，引得周圍陣陣喝彩。
傅明憲注意沈棠看著打馬球的挪不動步子，有些好笑，“這有什麼好看的，這些洋人騎馬姿勢怪異，擊杖的力度都不夠。”
彷彿是在驗證傅明憲的說法，其中一人即將擊球時胯下駿馬猛地加速，球杖飛出，人也被甩下馬。
“看來傅大人定是打馬球的高手。”
沈棠自內心發出感嘆。
“你不會騎馬？”
傅明憲見過的京中貴女皆是能騎善射的。
“未曾學過。”她極其不喜歡馬的汗臭味，跟馬親近不起來。
傅明憲心中一動，怪不得她看他拉車的馬都如此眼熱，原來是喜歡馬卻不會騎。
他彷彿知曉她的秘密，善良的心腸又開始作祟，脫口而出。
“我教你好了。”
沈棠錯愕地看著他。
傅明憲看她圓圓眼中滿是驚訝，別過頭去不自然地說道，“昨日請我吃飯，今日我就勉為其難當一回騎射師傅。晚宴開席還有一陣子，我們先去練一練。”
“可是，我.....”沈棠露怯了，她不信傅明憲這麼好心教她騎馬，反而有可能將她從馬上摔下來。
傅明憲一把拽她過來，“快走，想什麼呢，讓徒弟從馬上摔下來我的名聲還要不要！”
沈棠只能踉蹌著隨他走入馬場旁邊的馬廄。
小廝知道能來園子的都是貴族子弟，不敢怠慢，向他們展示最膘壯的馬兒。
傅明憲認真挑選了一匹白馬，他驀地飛身上去，馬兒也只是原地踏了幾步。
他長靴一夾馬腹，馬兒衝出馬廄，快速在馬場周圍奔跑起來。
沈棠十分警覺地退後，還是吃了一嘴的灰。
“咳咳！”她揮了揮帕子打散塵土，就不該信他真是來教她的。
沈棠提步正想離開，卻見傅明憲打馬高喊，“沈棠，這馬兒果真溫和，不要怕，你可以試試！”
沈棠止步回頭。
春日的夕陽不那麼刺眼，她看到肆意馳騁的男子，心中想起一句話。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她心中湧出一股情愫。
傅明憲下了馬見沈棠有些不自然，只當她害怕，“無事，你先試試，實在害怕我們便不要學了。”
沈棠點點頭，“好。”
他便吩咐小廝搬來登馬臺，示意沈棠上去。
沈棠的膽子不小，因不喜歡馬臭味，從來沒有過學騎馬的念頭。
不知為何，現下覺得會騎馬也是一件很帥氣的事情。
她幾步上了登馬臺，用小腳勾住馬蹬，手握韁繩小心地坐在馬鞍上。
傅明憲看她坐穩，拿起韁繩牽著馬兒走起來。
他邊走邊看沈棠的表情，見她笑的十分開心，他的臉上也勾起一抹笑。
沈棠確實開心，卻不是因為能騎馬開心。
而是傅明憲亦步亦趨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極了牽馬奴。
果真，兩個刷馬的小廝開始嘀咕。
“這二位從衣著上看起來像是主僕，但誰家主子會給侍女牽馬呀？”
“小娘子青衣素顏難掩嬌媚，一看就是名門貴女。這牽馬的人吧，眼神凌厲氣勢非凡，估計是個侍衛。這二人應該就是貴女喬裝帶著侍衛來學馬的吧。”
一人搖頭晃腦說著，另外一人連連點頭，覺得這個說法十分合理。
路過的傅明憲：“......”
傅明憲低沉動聽的聲音徐徐講著騎馬的技巧，沈棠認真的聽著，心裡想回頭可以找一匹小馬讓銀屏教教她。
眼下說是騎馬，是讓馬駝沈棠走了幾圈。
她覺得遠不如傅明憲跑起來那樣暢快。
待回到登馬臺，沈棠有些麻了，誰能告訴她，騎著馬怎麼樣才能優雅地跨到旁邊的臺子上？
傅明憲看她的腳尖勾呀勾，夠不到登馬臺，重新讓她坐好，將馬往裡趕了趕。
她還是夠不到，她臉頰一下鼓起來，十分討喜。
沈棠探半個身子去，一下子重心不穩，急忙狠狠拉住韁繩，馬兒突然受力往前竄了竄，一下將沈棠甩下馬去。
沈棠咬緊牙沒讓自已喊出聲，心想這次可能身先士卒了，沒想到落入一個寬厚的懷抱。
傅明憲長臂一撈，抱著她原地轉了半圈緩衝撞力。
沈棠被他牢牢箍在懷裡，他堅硬的胸膛緊貼著自已的柔軟胸脯，蒸騰的男子氣息讓她面紅耳赤。
二人對視一眼，傅明憲感覺有股電流從胸膛直擊下腹，頓時渾身麻嗖嗖、糯嘰嘰，驚得他把手一鬆退後一步。
“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