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離別
付小琴翻看著書本,臉上的歡喜漸漸平復下來。
“你去京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不用覺得對不起誰。況且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也會選擇去京都。”
方箬微怔,隨即心裡一陣感激。
付小琴將書合攏,仰頭說:“既然都決定了就不要婆婆媽媽的,去京都好好幹,爭取讓咱們話劇社成為家喻戶曉的大戲班子,這樣以後我也能跟著有面子。”
“還有啊,我雖然沒去過京都,但也聽人說過不少京都的事情,你別看他們都說京都是如何如何的繁華,隨隨便便就能掙錢。其實他們都沒說真話,這錢真有那麼好掙的話,這世上就沒有窮人了。”
“總之,你自己多加小心,實在不行就回來,有我在餓不死你。”付小琴道。
方箬眼眶一熱,還沒說話呢,付小琴就急忙打斷她,“別給我說些肉麻的話,我聽不慣。”
方箬不由失笑,“不說就不說,等我在京都安定了,你也可以找個時間過去,到時候我給你提前蒐羅好京都最暢銷的話本。”
付小琴哼哼兩聲,倒也沒拒絕。
*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終於到了方箬他們出發的這天。
馬車停靠在門口,後面的板車上都是隨行的物件,有換洗的衣物,厚實的被子,還有一些露宿野外的鍋碗器具。
方箬換了身利落的男裝,便去後院找蘇情堂。
原本皮老大的意思是想讓蘇情堂跟著他們第二批出發,他怕蘇情堂發病的時候,方箬控制不住。
可方箬卻不放心,蘇情堂身體每況愈下,如今天又冷,她擔心蘇情堂會出事。
雖說帶在自己身邊要辛苦一些,但好歹心安。
“師父,該出發了。”方箬走進院子喊道。
蘇情堂仰躺在搖椅上,目光沒有焦距的看著院子裡的那棵枯樹,亂糟糟的頭髮也沒收拾,寬大的襖子像是掛在他身上一樣。
方箬掃過桌上的早點,竟是一口沒動。
“師父?”方箬又喊了一聲,走了過去。
蘇情堂這才出聲道:“十五年前,我帶著你如喪家犬一樣逃出京都。十五年後,你又帶著我回到京都。十五年了,可我怎麼覺得那是昨天發生的事情呢。”
方箬抿唇,不想在這個時候刺激到蘇情堂。
“師父,大家都在等我們呢。”方箬再次催促道。
蘇情堂仰頭,看著方箬,“錦兒,爹爹喉嚨疼。”
方箬瞬間如鯁在喉,胸口像是堵著一團棉花,輕飄飄的卻無法忽視,半晌只能無奈重複說:“師父,該出發了。”
蘇情堂眨了眨眼睛,終於扶著搖椅站了起來。
“他們欠我的,都要還給我。”蘇情堂自言自語的說著,步履蹣跚的離開了院子。
方箬深深嘆了口氣,忙跟了上去。
最前面一輛馬車坐的是方箬,蘇情堂以及念春,趕車的是李讓。
後面一輛馬車坐的是裴熒、斂秋以及李乙三人,趕車的車伕是這馬車的主人。
最後面則跟著一輛裝滿東西的板車。
方箬要離開的事情除了一些親近的人,街坊鄰里還不知道,所以大早上也沒什麼人注意。
“大哥,你們出發的前一天就給我寫信,等你們到的時候我讓丫鬟或者李讓去城門口等你們,你們人多,路上千萬不要著急,安全為重。”方箬不忘叮囑說。
皮老四插話說:“我們十幾二十號人都頂的上一個商隊了,你不用擔心我們,多顧著自己。”
皮老大點頭,“一路小心,儘量找客棧住下,實在沒找到住宿的地方,晚上一定要讓人守夜。”
方箬一一應下,最終在李讓的催促下上了馬車,回頭看了眼門頭,之前沒覺得,這會兒竟滿心都是不捨。
“方姑娘,坐好了。”李讓提醒道。
方箬放下車簾,坐到了裡面。
“駕~”
只聽李讓吆喝一聲,馬車往城外跑去。
剛到城門口,馬車就停了下來。
李讓調侃說:“你們都堵這兒,是不想讓我們走了是吧?”
方箬挑起車簾,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
只見付小琴,劉劍虹,趙烈,元仵作以及話劇社的眾人都來送別了,十幾個男男女女站在城門口,不知道的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兒。
方箬與眾人一一道別,心中雖有不捨,但俗話說的好,天下無不散之宴席。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來日終會相聚。
*
離開定陽城之後,馬車就一路往北,直奔京都。
因為裴修安是在板橋鎮之後才失蹤的,所以從定陽城到板橋鎮的這段路,方箬他們幾乎沒怎麼停留。
除了晚上找客棧住宿,以及給馬兒喂草料之外,每天都在趕路。
蘇情堂中途發病過兩次,但因為身子大不如前,所以折騰起來也沒以前那麼厲害了,逃跑的時候被李讓絆了一跤,摔得臉頰都腫了。
方箬給他擦藥的時候,心裡難受又自責,但又沒別的法子。
經過板橋鎮的時候,方箬為了避免被人認出,一直帶著面巾。
他們在板橋鎮住了兩天,斂秋和李讓都出去打聽了,跟之前一樣,什麼訊息都沒打聽到。
倒是有關欽差大人剿匪的壯舉,大街小巷至今都在津津樂道。
兩天後,方箬他們不得不繼續趕路。
接下來凡是經過有人煙的地方他們都會停下來,少則一日,多則三日。
打聽到的有關書生的故事倒是不少,有些是當真發生過的,有些甚至是當地人胡編亂造的,有用的資訊少得可憐。
“再往前走半天就能到照田了。”斂秋提醒說。
方箬睜開眼睛,看向窗外,只覺得寒風刺骨,外面到處都是光禿禿的,一片荒涼。
“那中午就不停了,大家在車上隨便吃點,儘快趕到照田再休息。”方箬道。
連續小半個月趕路,他們已經是人疲馬倦,這會兒停下來就更不想走了,倒不如一鼓作氣趕到照田。
照田因為墨而出名,還未進城,在沿途的官道上就已經能看到有人在路邊設起了小攤子,賣的都是墨條,品類繁多,造型也十分多樣。
“這些都是粗製濫造的殘次品,主要就是騙一些不懂行的外來人,真正的好墨都在城裡。”念春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