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強權之下,命如螻蟻
方箬有些畏懼的往後退去,解釋說:“我不是說你,你冷靜一點。”
蘇情堂握緊了手掌,盯著方箬看了半晌,恍惚道:“你不是李執韞,她不會怕我。”
方箬忙點頭道:“我自然不是,我叫方箬,不姓李。”
“方箬......方箬......”蘇情堂唸了兩聲,情緒這才緩和下來。
方箬認命的撿起地上的稿件,很想問問那位李執韞到底是誰,可又怕刺激到蘇情堂,只能作罷。
“我可以幫你。”蘇情堂突然說。
方箬詫異的回頭看他,驚喜問:“真的?”
“但我有條件。”蘇情堂說完,目光凜冽看向方箬,“幫我殺一人!”
如同一桶冰水從頭淋下,方箬周身的興奮瞬間消散,她搖頭說:“不可能。”
蘇情堂早知道她會這麼說,於是又道:“那你幫我報仇!”
方箬嘴唇翕動,想說什麼,蘇情堂又道:“我落得今日這般境地,皆因奸人所害!你若拜我為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大仇未報,我死不瞑目。”
方箬只想掙點錢當個無憂無慮的小富婆,報仇這些她從未想過,而且能陷害蘇情堂,將他迫害成這樣的,一定不是一般人,她也惶恐。
“有得必有失,你想清楚再來找我。我雖已是殘破之軀,但只要你應下,我可以將我畢生所學教與你,你很聰明,也有才學,假以時日,定能名噪京都!”
蘇情堂話音落,身子不可控制的戰慄起來,他慌忙跑進房間,“砰”的一聲將房門關上。
屋裡又傳來了打砸和嘶吼聲,他又發病了。
方箬握緊了手掌,心情複雜的將房門鎖上。
“我先回去了。”
“騙子!騙子!放我出去......女人!”
蘇情堂猛地撲向門口,怨恨的目光死死盯著方箬,雙手不斷的拍打著門板。
方箬抬頭,兩人距離的近,這一次她終於看清了裴修安說的那道傷疤,就在蘇情堂的脖子上,那不是刀傷,那是燙傷。
有人用熱水澆在他的脖子上,甚至可能還灌入了他的咽喉,所以他的嗓子才會嘶啞成這樣。
太殘忍了。
方箬呼吸急促的往後退了幾步,不忍再看。
......
抱著稿子匆忙回到家,太陽已經西斜,落日渲染著小院,一片祥和。
“喵~”雪梨一天沒看到她,立刻豎著尾巴黏膩的過來蹭她。
方箬抱起雪梨,朝著後面的竹屋走去,她心裡有些不安,想去找修安說說話。
“砰!”
屋裡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方箬嚇得趕緊小跑過去,卻聽得屋裡傳來李嚴咬牙切齒的聲音,“無法無天,簡直是無法無天!他們害死了丁姑娘還不夠,竟然又逼死了丁家一家,我要去京都告御狀!我就不信他們梁家能隻手遮天,目無王法!”
“你冷靜點。”裴修安勸道。
李嚴怒不可遏,拍著桌子吼道:“三條人命啊景行,你讓我如何冷靜?我恨不得將其手刃了!我明日就動身去京都,我倒要看看這天下到底是姓李還是姓梁!”
“你一介書生,就算去了京都又如何?你連梁寅騫都奈何不得,更別說他位高權重的父親了。”裴修安勸道。
梁寅騫的父親乃是當朝吏部尚書,這還是裴修安在夫子那邊打聽出來的。
定陽城距離京城較遠,京城中的許多事情他們都知之甚少,不懂其中的利弊,倘若貿然闖入,只會頭破血流。
“難道就讓丁家人白死了嗎?景行,那可是我未婚妻和岳父岳母啊?這仇我必須要報!”李嚴的拳頭狠狠砸在桌上,指節泛著血跡。
方箬心中詫異,原來李嚴說有未婚妻竟然是真的。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與其現在去鬧,倒不如等明年春闈之後,倘若能中三甲,自然可以面見聖上。”裴修安勸說道。
李嚴聞言苦笑,“你說的簡單,我秋闈也不過三十四名,真去了京城,莫說三甲,便是進士也不一定能中。景行,我不是你。”
“喵~”雪梨瞧見了院子裡的小鳥,立刻興奮的從方箬懷裡跳了下去。
屋裡的聲音戛然而止。
方箬理了理裙襬,直接進了屋子。
李嚴見她,神色略有些尷尬,不知道自己的話方箬聽見去了多少。
方箬佯裝不察,意外說:“我道屋裡怎麼會有說話聲,原來是李舉人啊。”
李嚴朝著方箬微微行禮,道了聲,“方姑娘。”
裴修安看了眼外面天色,詢問道:“時間不早了,要不留下來吃個便飯?”
李嚴搖頭,“不了,家母還等著我回去吃飯呢,那我就先告辭了。”
方箬點頭,“慢走。”
李嚴步伐沉重的離開了裴家,整個人也不似上一次見到的那般意氣風發了,周身都散發著一股怨憤和陰鬱。
“我說實話,我聽到了一些。”方箬與裴修安坦誠道。
裴修安接過方箬手裡的東西,“他就是發發牢騷,不會真去的。”
李嚴性子看似魯莽,實則是粗中有細,他只是一時間心中怨氣難消才過來說說,等他冷靜下來就會分析利弊的。
方箬好奇問:“我聽他話裡的意思,是他未婚妻一家被人害了是嗎?”
裴修安點頭,與方箬說了起來。
丁瓶兒與李嚴是娃娃親,小時候也見過幾次,後來因為李嚴要讀書,就見得少了。
李瓶兒生的貌美如花,又是二八年華,在一次出門的時候剛好就被人盯上了,那人名叫梁寅騫,父親是當朝吏部尚書。
丁瓶兒被梁寅騫擄劫回府,最終丁瓶兒不堪受辱,一頭撞死在了牆上。
梁寅騫怕被人發現,就命人將丁瓶兒的屍體拋到了護城河裡。
丁父丁母老年喪女,悲痛欲絕,本以為恨意能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消散,可實際上卻如陳酒,越來越烈!
終於,就在前幾天,二老眼看梁寅騫就要離開閒鄴城,恨意再也無法平息,行刺了梁寅騫。
結果可想而知,梁寅騫只是外傷,而二老卻被活活打死了,屍體就扔在路邊,數天後才被人發現。
方箬聽完心裡沉甸甸的,像是壓著一塊巨石,她想到了蘇情堂。
在強權面前,莫說平頭百姓,就連他那樣名聲大噪的名人也無法抗衡。
“你怎麼了?”裴修安看出了方箬神色不對,給她倒了杯水。
方箬拉著裴修安坐下,“我想跟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