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邊的裴修安目光沉沉,臉色也從未有過的嚴肅。

如果說他一開始只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思,想看看方箬究竟要幹什麼,那麼現在裴修安心裡更多的卻是疑惑和猜測。

“別發愣啊,你也動動腦子。”吳山長瞪著裴修安說道。

裴修安口頭應下,卻還是沒往問題上想,因為他認定了自己想不出來,索性就不動腦了。

“嘿,他要喝水了,快看看長什麼模樣。”有人興奮說。

眾人不約而同的看了過去,甚至有人直接在臺下伸著頭看。

只見方箬微微掀起面具的一角,露出裡面慘白的下巴和嫣紅的唇瓣,然後“咕嚕嚕”一口飲盡。

離得近的頓時嚇得倒吸一口氣,也多虧了是正中午,人又多,否則都要尖叫著落荒而逃了。

方箬仿若未覺,喝完之後將碗還給栓子。

“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能回答出來嗎?”方箬失望的搖頭問。

臺下眾人要麼一臉看熱鬧,要麼一臉懵,稍微有點學識的又紛紛搖頭,唏噓慚愧。

“喂,你們都是讀書人,咋連對子都不會啊?”有人衝許伯生幾人問道。

許伯生臉色黑的都能滴出墨來,在迎月樓輸給君妄言,他覺得是因為自己喝了酒,腦子不清醒所以才會輸。

可現在他既沒有喝酒,也沒有被美色誘惑,卻仍舊回答不上對方的問題!

難道他真的是技不如人嗎?

“你懂什麼,沒看我們山長都答不出來嘛。”錢符心安理得的說道,毫無壓力。

“君公子,你說你有三個難題,如今才兩個,還有一個是什麼?”葉白鶴站在人群中好奇問。

方箬聞聲看去,她對葉白鶴的印象還不錯,於是笑道:“這第三個嘛,有些俗。”

“哦?怎麼說?”

方箬抬起手,轉了一圈,“你看我這身衣服如何?”

葉白鶴看著上面顏色不一的補丁,咳嗽一聲,笑道:“十分別致。”

“葉公子真是個好人,若是這話問許公子的話,許公子只會用兩個字來評價,窮鬼!”方箬說完,看向許伯生,“我說的對不對?”

許伯生正煩著呢,聞言直接譏諷道:“難道不是?”

方箬點頭,踱步道:“錢者,能使窮者通達,使寒者溫暖,使貧者勇悍。既然這福祿貴賤,皆在乎錢,那麼現在我說我第三個難題是錢,不過分吧?”

“君公子的意思是?”葉白鶴疑惑問。

方箬笑道:“剛才的兩個問題其實我已經想到了答案,就在這裡!”

方箬拿出幾張紙來,正是那些徽京紙,不過上面已經被字跡填滿了。

“想知道答案的,現在我就可以告訴你們,十文錢起拍,價高者得。”方箬抖了抖手裡的紙。

這話一出,全場一片譁然,謾罵聲更是此起彼伏。

“什麼?還要錢?”

“真是讀書人的恥辱,太不要臉了,窮瘋了吧,怎麼說得出口啊!”

“我還以為他是什麼名士清流,沒想到卻是個滿身銅臭的商人!”

“誰買誰傻子,這不是侮辱人嗎?”

在一片辱罵聲中,一道格格不入的聲音驀地響起,“我出五十文!”

眾人紛紛循聲望去,想看看是哪個臭不要臉的,竟然當著大家的面買答案。

楊夫子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景行,你在胡說什麼。”

裴修安走上前,目光落在方箬的面具上,好似透過那面具看到了方箬的臉,“我出五十文。”

方箬沒想到裴修安也在,頓時有些尷尬,這種尷尬跟被當場抓姦沒兩樣。

“裴修安,你知不知道廉恥兩個字怎麼寫的?你對不來也就算了,居然還買答案,真是我們書院的恥辱!”錢符諷刺道。

“閉嘴吧你這個山豬!”方箬脫口罵道。

“噗~”有人沒忍住笑出聲來。

李洪瞪了眼琳琅,雖然很好笑,但也不能笑這麼大聲啊。

琳琅捂著嘴點頭,“不笑,我不笑了。”

錢符臉色鐵青,恨恨的瞪著方箬。

方箬懶得管他,一本正經的說:“今日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既然只有錢能讓我溫飽,那我求財又有何不可?諸位有什麼可笑的?

至於這位裴公子,人家不過是投我所好,以達到自己求知的目的。怎麼,難道你們讀書識字就沒給先生交過束脩嗎?既然都是花錢,有什麼高低貴賤可分?”

大家被方箬這噼裡啪啦的一番話給說的半天沒緩過勁來,直到許伯生不耐煩說:“兩個答案我都要,我給你一兩銀子!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寫出什麼答案來!”

方箬勾唇,不緊不慢說:“如果我的答案無法說服許公子的話,我願意將銀子全數歸還,大不了繼續當個窮鬼。”

“有意思,這答案只有一份嗎?”吳山長問。

方箬上午時間不夠,所以寫的不多,一共有五份,不過.....

“一共有三份,出價最高的三人可以得到答案,而且得到答案之後不許洩露。”方箬說道。

因為她突然想到了一個詞,物以稀為貴,如果什麼人都能知道答案,那這兩個問題就失去了神秘感,身價自然就低了。

“那我就也出一兩銀子好了。”吳山長笑著說。

方箬愣了下,旋即也跟著笑了起來,沒想到自己一下子就被人抓了漏洞。

如果出價高卻得到了一樣的答案,豈不是當了冤大頭。可如果價格太低,又恐第一名心裡不滿,所以這一兩銀子是剛剛好的。

“嘿嘿,那我出六十文好了。”有人嬉笑說。

比裴修安多了十文,剛好第三名。

“我出七十文。”葉白鶴出聲說道。

剛才還笑嘻嘻的那人瞬間笑不出來了,三名開外,沒機會了。

錢符搖頭,低聲道:“伯生,你太沖動了,你就該出五十一文也行啊,瞧瞧,你憑一己之力把價格抬高這麼多。”

許伯生不耐煩道:“我不缺那點錢。”

錢符頓時噎住,得了,他不說話了。

“還有沒有想買的?時間可不多了!”方箬問道。

主要是她在臺上待太久了,再不結束,臺下的人都要沒什麼耐心了。

楊夫子摸了摸胸口的錢袋子,一咬牙出聲道:“我出——”

“我也出一兩。”有人說道,聲音溫和帶著笑意,正是月庭芳。

方箬挑眉,也有些意外,上次她給月庭芳寫扇面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對方頂多也就會認得幾個字,吟詩作對根本不行。

“好,時間到。”方箬喊道。

許伯生迫不及待的扔了錠銀子上去,催促道:“拿來!”

方箬遞了兩張過去,笑道:“多謝惠顧。”

許伯生臉色瞬間又黑了幾分。

吳山長也走過來遞給方箬一錠銀子,卻是問道:“第一個問題也就罷了,你怎麼知道第二個問題你的就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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