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是庇護所亦是囚牢
“小姐,你怎麼了?”斂秋擔憂問,小姐怎麼神神叨叨的?
方箬低下頭,看著腳下。
這裡是廚房的位置,四周還有碎裂的水缸碎片。
方箬腦海中蹦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她往後退去,指著地面說:“斂秋,把這裡挖開看看。”
...
“爹爹,你在幹什麼?”她再一次被廚房裡的動靜吵醒了。
睡眼朦朧中就見蘇情堂挽著袖子,挪開了廚房的水缸,然後舉起鋤頭開始挖地。
“爹爹抓老鼠呢,錦兒乖,先回屋睡覺。”蘇情堂哄騙說。
可憐她年紀小,竟然當真了,嚇得立刻跑回了房間裡。
接下來的好幾個月,她每天晚上都能聽到爹爹抓老鼠的聲音。
...
“小姐,這裡居然有密道?!”斂秋吃驚問。
師靈也急忙跑了過來,顧不得會弄髒衣服,她吃力地搬開了密道口的石板,裡面黑洞洞的,但足夠容納一個人進去。
眼看師靈前輩就要下去,方箬提醒說:“師靈前輩,這地道還不知道什麼情況,你先彆著急。”
師靈推開方箬的手掌,不管不顧的跳了下去。
丫鬟從懷裡取出火摺子,也跟著下去了。
火光照亮了下面的甬道,裡面竟然比方箬猜想的要大得多。
方箬擔心待會兒上面會來人,到時候對方不明情況把石板蓋上,她們就麻煩了,所以便讓斂秋在外面等著。
方箬跳下密道,裡面很乾燥,而且不管是地面還是四周的牆壁都修整的非常好,看得出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沿路牆洞裡面的油燈都被丫鬟給點燃了,雖然味道有些難聞,但四周亮堂堂的。
在她做夢都在抓老鼠的夜晚,蘇情堂竟然一個人挖了這麼大的密道?
“方姑娘,快過來!”丫鬟突然焦急喊道。
“出什麼事了?”方箬急忙往前跑去。
前面豁然開闊起來,這是一個二十幾平的小房間,不,或許不應該叫它房間,應該叫刑房。
牆壁上掛著各種刑具,上面的血跡已經成了鏽斑.
矗立的木樁子猶殘留著受刑人的鮮血,木樁上纏繞著厚重的鎖鏈,上面掛著倒鉤。
木樁旁邊是早已經熄滅的碳爐以及烙鐵,上面的黑色印記訴說著它的罪惡。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陰沉森冷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慄。
但與其格格不入的就是放在牆角的被褥、衣服以及已經腐敗的食物。
有人將這裡築做避難所,有人卻在這裡施以嚴刑。
方箬往後趔趄著,胸口如同被人生生劈做了兩半,無盡的憤怒和恨意讓她雙目通紅,渾身止不住的戰慄。
怎麼能?
他們怎麼能如此殘忍?
為什麼要在這裡?
為什麼一定要在這裡折磨他?
這是他的家,是他引以為傲的最安全的地方。
幾百個日夜,為了這個小小的庇護所,他用了幾百個日夜一點一滴的挖掘成,可最後卻成了折磨他自己的囚牢?
“這到底怎麼回事?”師靈抓住方箬的胳膊質問道,她的手掌冰冷而發抖。
她已經猜到了。
“這是他自己挖的地道,他早知道他們會找過來,他想帶著我藏在這裡,可是......”
可是被發現了。
他被抓住了!
方箬努力的回想著,試圖想起究竟是誰抓了蘇情堂,可是她想不起來。
她的記憶中只剩下逃跑,最後她跌落懸崖了。
或許是因為蘇情堂發現這裡面已經不安全了,所以才帶著她又離開了房間往後山跑去,可惜他們還是被追上了。
她跌落了懸崖,而蘇情堂又被他們帶了回來。
可是這麼個密道是被誰洩露出去的,蘇情堂為了不被人知道。甚至只在每天晚上的時候才會挖掘,這地方又偏僻,是誰出賣了他?
方箬腦中如同一團亂麻,幾乎有些呼吸不上來了。
她抬頭看向師靈,卻見對方走向了那個木樁子,然後拿起了左邊的烙鐵。
“師靈前輩?”方箬喊道。
師靈充耳不聞,她放下了烙鐵,又朝著那些刑具走去,她的表情悲疚而剋制,她一件一件的檢查著刑具,似乎是想找到什麼。
方箬呼吸越來越困難,她恍惚的看向四周,終於意識散去,身體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方姑娘!”丫鬟慌忙跑過來。
*
“錦兒,是劉淮引,是劉淮引害了我!”
蘇情堂死死的抓著方箬的衣服,怨恨的咬牙說道,“是劉淮引!是劉淮引!”
劉淮引,是劉淮引!
“什麼劉淮引?”念春焦急問,小姐昏迷中就一直唸叨這個名字。
裴熒看了眼外面的劉錦歸,小聲說:“劉淮引就是劉錦歸他爹。”
念春這才想起來,一拍腦袋懊惱說:“我一著急就給忘了,小公子的爹,那不就是小姐的爹?”
裴熒點頭,摸了摸方箬的臉頰,擔憂說:“方姐姐也許是想爹了。”
“那怎麼辦?駙馬爺還在京都呢。”念春說。
斂秋抿唇,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阿姐還沒醒嗎?”劉錦歸蹦躂著跳了進來。
裴熒訓斥道:“你就不能小點聲?方姐姐還病著呢。”
劉錦歸踹掉鞋子,直接爬上了床。
“你幹什麼?下來!”裴熒生氣的去拉扯劉錦歸。
l劉錦歸抓著床頭,死活不肯走,“我要和阿姐睡一起!”
“臭不要臉,你憑什麼睡一起,下來。”裴熒罵道。
皮老大端著藥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亂糟糟的一幕,他無奈嘆了口氣,“別鬧了,先讓方箬把藥喝了。”
念春接過去,“奴婢來吧。”
就在唸春一轉身的時候,劉錦歸手上力氣不夠了,於是被裴熒拉著兩人一起往後跌去,這一跌剛好撞上了念春。
念春可沒有斂秋的好身手,於是“嘩啦”一聲,碗裡面的藥全部潑到了方箬臉上。
寂靜,屋子裡瞬間一片寂靜。
方箬抹掉臉上難聞的水漬,用袖子擦了擦臉才看向床前的幾人,壓抑著怒火,“好玩嗎?”
念春忙低下頭,“奴婢知錯。”
裴熒立刻鬆開劉錦歸,侷促的站在床邊,低下頭咬緊了嘴唇。
劉錦歸摸了摸鼻尖,“阿姐,你醒了。”
“讓你們別鬧了。”皮老大搖頭無奈道,拿了乾淨的帕子遞給方箬,“先擦一下,還好我是等溫熱的時候才端過來的。”
“你們兩個給我回房間默寫一百遍的《三字經》,念春,你去門口站著,我怕我忍不住打你。”方箬語氣淡淡,但誰都知道她壓著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