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孫月的嘴唇微顫,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似乎有千言萬語梗在喉頭。
他緩緩站起身,瘦削的身影在教室的燈光下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想要開口反駁,但自小家庭教育中蘊含的溫文爾雅,讓他沒有說出一句髒話。
“你什麼你啊?欺負自已班的女同學,還有臉狡辯!”
宋雨瀟雙手叉腰,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眼眸中閃爍著挑釁的光芒。
他故意加重了腳步,在走向孫月的書桌時,還不忘在那堆整齊排列的書本上,肆意地踐踏了幾下,彷彿在宣示著某種扭曲的勝利。
“你怎麼能這樣!”
孫月的聲音微微發抖,帶著難以掩飾的憤怒。
他深知退縮不是解決之道,於是,骨子裡的倔強驅使他伸出手,試圖推開這個欺人太甚的傢伙。
在他心中,書本不僅僅是知識的載體,更是精神的一片淨土,不容許被如此玷汙。
他可以忍受那些閒言碎語,但親眼目睹自已珍視的書本遭受侮辱,一股熱血瞬間湧上心頭。
宋雨瀟顯然沒有料到孫月會有此舉動,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推,身形猛地一晃,差點失去了平衡。
不過,得益於他較為壯實的體格,很快便調整姿態,站穩了腳跟。
平日裡,宋雨瀟總是在家中仗勢欺人,習慣了頤指氣使,卻未曾預料在這普通的教室裡,會遭遇如此直接的反抗。
他的面龐因憤怒而扭曲,幾乎未經思考,便朝正蹲下身,試圖挽救那些散落書本的孫月,揮出了重重的一拳。
孫月沉浸在失神之中,完全沒有預料到這一擊的到來。
只聽“嘭”的一聲悶響,拳頭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臉頰上,巨大的衝擊力使得他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一陣眩暈襲來。
周圍的同學紛紛投來或驚愕或同情的目光,但無人敢上前干涉。
宋雨瀟並未因此停手,反而得勢不饒人,又向前逼近一步,再次揚起拳頭,準備給予孫月更加沉重的打擊。
然而,面對這持續的欺凌,孫月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在這一刻,他不再選擇沉默與忍耐,而是猛然間爆發,雙手緊握成拳,開始了反擊。
......
“哎,別打了啊。”
“快住手,一會兒老師來了。”
“都是同學,好說好商量。”
一時之間,教室亂成了一團,桌椅被推搡得東倒西歪,書本散落一地。
同學們紛紛從各自的座位上起身,圍成一個不規則的圈,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說,嘈雜中帶著幾分混亂。
就連剛才還哭的段舒怡,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淚痕未乾的臉上添了幾分愕然與慌亂,她的小手不自覺地揪住了衣角,顯得無助又緊張。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班主任老師的身影出現在教室門口。
她的目光十分嚴肅,掃視了一圈混亂的場面,頓時皺起了眉頭:“都住手,跟我來辦公室。”
老師的話如同驚雷一般,所有人瞬間靜默下來。
圍觀的同學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只留下一片凌亂的戰場和兩個主角,孫月與宋雨瀟。
此時的孫月,嘴角掛著一絲血痕,一頭黑髮凌亂不堪,幾縷碎髮黏貼在額前,臉上佈滿了青紫交錯的傷痕,顯得既狼狽又堅毅。
他的眼神雖然疲憊,卻閃爍著不服輸的光芒,即使身體瘦弱,也不意味著他會輕易退縮。
而對面的宋雨瀟,情況同樣不容樂觀。
他的雙眼腫脹,已然變成了熊貓眼,幾乎無法完全睜開,只能透過縫隙吃力地窺視這個世界。
鼻血如小溪般不斷從鼻孔流出,染紅了他的衣襟,呼吸也變得沉重而不穩定,昭示著他所承受的傷害之重。
眾人原以為這將是一場實力懸殊的爭鬥,未曾想孫月那看似不起眼的身軀,在關鍵時刻迸發出驚人的力量與韌性。
這不僅僅是一場身體上的較量,更是意志與勇氣的較量,孫月只是平時不惹事,但不代表遇到事的時候會害怕。
片刻之後,伴隨著輕微而急促的腳步聲,醫務室的大夫匆匆趕來,手裡提著裝滿醫療用品的小箱。
他迅速而又熟練地展開消毒棉球,小心翼翼地幫助孫月處理著傷口,動作中帶著幾分柔和與專業。
“好在都是些皮外傷,沒有傷及筋骨,算是萬幸。”
大夫的語氣裡滿是寬慰,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關切。
他一邊細緻地包紮著,一邊微笑著對孫月說:“小傢伙,看你長得這般清秀文弱,沒想到動起手來卻有股子不讓鬚眉的勁頭。”
孫月咬著牙,儘管身上的每一處傷口都在隱隱作痛,但他還是強忍著不適,據理力爭道:“是他先挑的事,我不過是自衛罷了。”
話雖如此,他的聲音裡仍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顯示出他內心的堅定與不甘。
大夫聽後,輕輕拍了拍孫月的肩膀,以示鼓勵:“好樣的,不過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記得要第一時間找老師,保護好自已才是最重要的。”
說完,他嘴角勾勒出一抹溫暖的笑意,那笑容彷彿能暫時驅散空氣中的緊張氣氛,卻沒有再多加責備。
等到孫月的傷口被妥善處理完畢,班主任老師也透過幾位知情的同學,大致瞭解了事件的來龍去脈。
得知孫月實屬無辜受害者後,老師並未過分苛責,只是輕聲細語地安慰著他,話語中充滿了關懷與理解,試圖給予他心靈上的慰藉。
至於宋雨瀟,他則沒有那麼幸運。
老師直接通知了他的家長,隨之而來的是父母嚴厲而不容辯駁的批評,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凝重的氣息。
然而,對於家長的到場,宋雨瀟表現得異常淡然,彷彿這並不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但隨後發生的一幕,卻如一記重錘砸在他的心上。
只見他一向呵護備至的段舒怡,此刻正在孫月的身旁,眼中滿是關切之情,輕聲細語地詢問著孫月的傷勢,那份焦急與擔憂,不言而喻。
而宋雨瀟自已,同樣帶傷,且這份傷痕是為了守護她而留下的,卻似乎被完全忽略了,沒有得到絲毫的關懷與慰問。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宋雨瀟的心,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憤怒與失落交織的情緒像潮水般湧來,瞬間將他淹沒。
那一刻,他的心情跌落至前所未有的低谷,內心充斥著難以言喻的悲涼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