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躲在屋頂,等他們人進了寺廟,我從屋頂逃跑,引起動靜,把人全部勾了過來。他們騎著馬追我。一直追到我跑不動了。

“李長安人在哪裡!?”獨臂人舉著刀詢問著我。

“斷後的事,我一人就夠了。”我舉棍相向,希望能夠騙過他,讓他以為長安在前面。

“就你!斷後?”獨臂人狂妄說來,“還不夠洗我奪魂刀。”

他讓身後的人馬先去追長安了。我假意去阻攔。獨臂人提刀砍至,我提棍後抵,輕功翻身,甩棍而下。獨臂人受了我一棍,變得更加兇猛,他的刀力很是強勁,棍法根本無法破他的刀功。還好師傅的乾坤棍,剛硬無比才沒有被他的奪魂刀砍斷,但我卻被他一刀之力砍倒在地,手震腿麻,再難起身。

那奪魂刀法,果然名不虛傳,刀起攝魂影,刀落震人心,狂斬風雲聚,輕舞草木驚。我的達摩棍法,雖然敗於下風,但這絕非師傅的達摩棍法技不如人,而是我自已學藝不精。

這時,突然一陣詭異的笑聲從林中傳來:“鄧將軍連殺一個九華山的小和尚都如此費力,難道不覺這很損天師羅浮真人奪魂刀法在江湖之中的頂頂威名嗎?”

那人輕功極其了得,從高樹上落下卻猶如飄零之葉,入地縹緲無聲。

“沒想到神魔教這麼快就得到訊息了!?”獨臂人停下刀來,明知故問的說來。

那人穿著一身紫黑長袍,袍上卻繡有一條白色的龍紋,此人手中搖著一把黑白兩面的摺扇,清秀灑脫的面容上寫滿了乖張傲慢。他傲立一旁,狂妄的慢慢道來:“敢問,這九州之上,何處沒有我神魔教的附影!休說是一塊玉佩,即便是一根繡花針,我想要,也不過三日而已。”

“風行子,莫非今日你神魔教還敢跟朝廷作對不成!?”獨臂人叫道。

風行子大笑:“朝廷?意思是說,你是朝廷的人咯?”

“風行子真會說笑。我身制官服,年享官祿,若非朝臣,還當我是江湖浪人不成?”獨臂人義正言辭的反笑道。

“呵呵,你當武林不知,你們道家妄用長生不死之術,介入朝廷蠱惑聖心是何居心嗎?你們一面依附朝廷,一面又在江湖裡攪渾水。你認為穿上一身官服就代表了朝廷嗎。即便如此,你又以為區區一個朝廷,能震得下我神魔教嗎!若不是魔道子他老人家,要守什麼江湖規矩。否則……僅憑我一教之力,頃刻之間,便可將整個長安城取收囊中!”

“神魔教江湖排名也不過第三,尚屈居聞道之下,卻沒想到,風行子言語竟如此狂妄不著邊際!”獨臂人舉刀指著風行子,“我長安城有千軍萬馬日夜衛城,坊市之間遍插暗軍不良人,若你神魔教想觸禁,便儘管來試!”

風行子不屑一笑,“你可知那千軍萬馬不良人中有多少出自我神魔教?今日我不想再和你閒趣。就讓我來領教一下,鄧將軍的奪魂刀法。”風行子將紙扇開啟了來,做好了準備。

“你我之間尚不急在此時。”獨臂人道心中思慮萬千。

“哦,鄧將軍是瞧不上我的神魔扇嗎?”風行子又將紙扇收了起來,挑釁道。

獨臂人調笑道:“風行子真會說笑,鄧某是怕在你我打鬥之時,讓這個小和尚給跑了。”

就在這時,那個風行子瞬息就閃現在我的身後,我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我脊椎一陣劇痛後,失去知覺。眼睛突然閃了一下紅光,身體沒有知覺的撞在地上,我聽不見任何聲音,眼睛在血霧中迷離,這個時候我終於可以置身於塵事之外了,我也終於可以把我自已遺忘了,每天無時無刻的記憶著自已真的很累。我緊緊的握著乾坤棍,此刻我倒下了,我看這天地的角度卻是平行的……

長安被推下懸崖落入大河中,只剩下半條殘命,他被河水帶去了下游。

不清時間,不清日月。一個老漁夫在河邊發現了長安。長安還活著,那老漁夫把他馱到一座被砸毀的寺廟裡,生火給長安取暖。但是,老漁夫知道長安是一個和尚,如果他救了一個和尚的事被人知道了,很可能會被官府的人抓去坐牢。但他還是屈服了自已內心骨子裡最原始的那一股善良。然而,他卻不能將這份善保持下去。最後老漁夫走了,有始無終的走了。在他走之前,他把身上的乾糧留在了長安身邊,還有那個魚籠裡的紅色的鯉魚。或許漁夫是知道和尚不能吃葷的,但他更清楚的知道,長安在他眼裡已經不是和尚了,他只是一個快死了的人。其實漁夫是心想,待這和尚醒來吃了這條魚,好早早還俗,順世道而行,方可有活路。

漁夫走後,鯉魚跳出籠子在地上掙扎,突然尾巴拍在了長安臉上,把長安拍醒了。長安知道自已還活著,他艱難的坐了起來,看著快要乾死的鯉魚,他傾盡全力把鯉魚抱進寺廟裡的那口破水缸裡,鯉魚活了。長安感謝將他救起來的人,對著寺廟門外長跪伏首以此作為答謝。

但是長安還是病倒了,他已經沒有力氣走路,他連漁夫留下的乾糧都沒有力氣嚥下去。夜裡外面大雨傾盆,寺廟也在漏雨,他渾身火熱,一個人蜷縮在寺廟角落的稻草堆裡,瑟瑟發抖,痛苦難受無奈後,他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這時候終於,似乎這場大夢就快要結束了。漁夫最後還是屈服於世俗,沒能送佛到西;長安依舊頑固,也沒有破戒吃那條鯉魚。第二天他還在昏迷,第三天或許人們應該就可以看到長安那沒有溫度的身體,淒涼的躺在破廟裡了。可是,第三天的時候,寺廟裡突然傳出老鼠的叫聲。

長安在九華山天台峰結識的那隻法號“了了”的老鼠,居然從天台峰找到了這裡!那大老鼠攜來了一枚散發奇香的緋紅的果子。

長安被了了叫醒。長安欣喜若狂,卻只能露出一絲微弱的靨容,他伸出軟弱無力的手撫摸著了了,弱聲問道:“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了了在長安面前轉了三圈,然後兩腿立起來,像是人在合掌作揖一般。

長安會意微笑道:“你是說相遇便是佛緣,還是說找到這裡是想聽我講禪啊?”

說著,長安就要坐起來為了了講禪,可他體力透支身體極其虛弱,嘗試了好幾次才頑強的坐起來。

“小滑頭呢?”長安沒有發現小滑頭,突然慌亂,大喊到:“覺明!覺明?覺明……”

他試著站起來去找小滑頭,可他最終還是沒能起來,他的腿在掉入河裡的時候被摔斷了。

了了知道長安病得很重,不理會長安直把那晶瑩剔透緋紅的果子推到長安面前。

長安驚奇,他認識這果子。七年前,長安和小滑頭從蘇州尋往九華山途中,在那崖洞之中,長安身患重疾,小滑頭也骨折難動。便是這神果救了他們性命。長安嘗試著詢問了了這果子如何得來,可一隻老鼠如何能夠回答他。了了只讓長安吃果子,待長安慢慢吃下三口後,便安然的睡了過去。

“那一天,了了也親眼見證了它的家園九華山被血洗的場面,它以為長安也死了,它一個一個尋遍了滿地的死屍,卻沒有發現長安,它便堅信長安他還活著,於是了了連夜跑下山去,一路上尋著長安的蛛絲馬跡找來。因為它體型小,這一路異常的艱辛,有幾次差點被狗叼去吃了,有幾次還被洪水沖走了,掉進深坑,再打洞回到地面……最後歷經千難萬險,找到了長安。它看到寺廟裡的長安身患重疾,於是連夜來到了一個山洞,從藤上咬下一個不大不小的果子。接著便又一路艱辛的回到長安身邊。”長安夢裡夢見了“了了”。

那天,了了找遍了九華山上寺院內所有角落,也沒能找到長安。同時,得知九華山被屠山的王員外家的小女兒王詩婉,也懷著忐忑不安之心,偷偷跑出家門來到了九華山。她看著滿地的屍體,哭著找遍了每個角落,同樣沒有找到覺明。她在屍體中發現一隻看上去與眾不同的老鼠,她抱著了了,連夜跑下山去,她回想起昨天房頂的瓦片。匆忙回到家,來到後院外,發現了幾滴覺明傷口撕裂留下的血跡。她知道覺明還活著,於是她抱著了了一路上尋著蛛絲馬跡找來。直到找到了寺廟裡病倒的長安,她給長安買了風寒藥,她想等長安醒來後再問覺明的下落。可是,她家裡人也找了過來。婉兒懇求把長安救回家去,可他們死活不肯,因為長安是九華山的和尚,他們知道九華山遭遇的事,怕因此招來麻煩。他們還把那風寒藥給拿走,扔進了河裡。速速拉著婉兒離開了。最後只留下了了陪著長安。

吃了三口神果後,長安的風寒和腿都已痊癒了,但他看上去卻是憔悴了許多,也消瘦了許多。這些天,他一直在周圍的村城裡尋找覺明,卻依舊沒有他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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