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安陌撞到溫言與顏月睡在一起的那天晚上,溫言又喝醉了。

溫言和母親的感情最好,因為母親一直很支援他想做的事,還因此讓母親被父親冷漠,然後父親就明目張膽的將小三帶進了溫家。

所以那天晚上,是溫母那麼多年來第二次見他喝得那麼醉。

第一次是溫氏面臨破產,得知要和顏家聯姻的時候。

那麼多年來,他一直反對溫父對自已做的所有事情,像個叛逆的少年,多次將父親氣進了醫院。

被父親將所有的畫板、畫紙,所有一切與畫畫有關的東西都扔了的時候他沒哭。

奶奶去世時他沒哭。

以高考志願為機會只為搬出這個家時他沒哭。

爺爺重病時他沒哭。

可是那天晚上他又哭了,比第一次哭得更慘,酩酊大醉,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孩兒一般,眼淚擦了一把又一把。

兩次大哭,都是因為一個人。

【媽媽,我髒了,她不會再喜歡我了。】

【媽媽,她是不是要離開我了。】

【媽媽,為什麼,為什麼我什麼都做不了。】

【媽媽,我好髒啊!】

好髒,好髒,陌陌喜歡乾乾淨淨的。

溫母抬眸,安陌將手帕遞到自已身前,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乾淨的,沒用過。”

她接過手帕,輕聲道謝:“謝謝。”

現在居然還有人會隨身帶手帕。

一股茉莉花的清香傳入鼻尖,溫母抬手將眼前的朦朧拭去,垂眸發現手帕上繡著一朵茉莉花。

安陌見溫母盯著手帕上的茉莉花發呆,以為她喜歡,就道:

“阿姨要是喜歡的話,就拿走吧。”

帕子是聞羽給自已準備的,安陌其實沒有隨身帶帕子的習慣,茉莉花的味道大概是他用其它手段渲染在上面的吧。

現在居然還有男生會隨身帶手帕,安陌實屬沒想到。

溫母抬頭,盯著安陌:“謝謝。”

安陌摸了一會兒,終於坐直了身體:

“我相信在見我之前你肯定調查過我的身世背景,所以你肯定也知道,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鄉下出來的大學生,夢想就是能開一個屬於自已的花店,然後賺了錢回鄉種花。”

“我的夢想其實很簡單,簡簡單單的生活就好,但是這個夢想看似最簡單,其實最難。”

安陌眉眼舒展:

“其實每個人從出生開始就會被周圍的環境註定自已的人生走向,我們嘗試著能夠擺脫這些束縛逆天改命,但最後發現其實就是……”

安陌思考了一下,接著道:“小丑。”

到最後你會發現,你僅憑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濟於事,他們只會覺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話,跟小丑差不多。

天邊突然暗了下來,陽光也被這些烏雲遮擋住。

溫母很認真地聽完了安陌的話,確實很認同她說的話。

她從包裡拿出兩張卡,推到安陌面前,沉默了許久,終於道:

“銀行卡里有五百萬。”

安陌垂眸,眸中情緒翻湧。

另一張明信片是一個學校的校徽,上面印有【皇家美術學院】的字樣。

“皇家美術學院,在貝維斯國際共同社權威釋出BAI世界美院排名中,是世界十大美術學院之首,溫言父親答應他,如果他同意與顏月訂婚,他將會在訂婚宴結束後送溫言去留學,”

她頓了一下,道:“你是聰明人,我相信你應該知道藝術在國內根本沒有前景,如果沒有專業特訓與培養,想成功的機率很小很小。”

這個專業,想要成功,既要靠運氣,還要靠人脈,有的人即使努力了一輩子,也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從前溫言做什麼我都會支援,如果沒有他父親的這個條件,我會一直支援你們在一起,但是我也知道,溫言從小就想成為一個藝術家,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去留學,而能讓他去留學的人,只有你。”

她語氣堅定,目光灼灼地盯著安陌:“他真的很愛你,所以只有你能支援他完成自已的夢想。”

安陌盯著皇家美術學院的明信片發呆,不知過了多久,雲霧散開,暖陽又一次透過窗戶照在她身上。

安陌突然拿起銀行卡,強裝輕鬆地朝溫母道:“方便籤個自願贈予的協議嗎?”

溫母先是一怔,顯然沒想到安陌會答應的如此快。

見狀,安陌用指腹摩挲著銀行卡解釋道:“我是個利已主義者,比起愛別人,我更愛我自已,所以既然你都拿了這麼多錢給我,我總不能答應了你的要求還不要錢吧!我又不是什麼深情人設,有人送錢哪有不要的道理。”

溫母忍不住道:“他真的很愛你。”

安陌斂眸:“我知道……”

但是我更愛我自已。

五百萬啊,能夠安陌買好多東西,開個花店簡直綽綽有餘。

溫母突然笑出了聲,讚賞的看安陌:“你是個明白人,跟你父親一樣,主張女孩子愛人之前先愛已,我聽進去了,卻做不到,而你,卻做到了真正的愛人前先愛自已,你把利益分得很明白。”

“你也可以做到。”

溫母一愣。

安陌道:“做不到只是因為你還有在掛念的人,但是如果那個人不再是你的掛念了,就不再有人束縛著你。”

溫言留學,是最好的選擇,也是你重新愛自已的一次機會。

沒有溫言的羈絆,你也就沒有了顧忌的人,你能做的事情就越多。

果然,安家的孩子,生來就是清醒的人。

溫母低頭喝了一口咖啡:“密碼,是溫言和你的生日。”

安陌心一沉,淡淡回了一個:“嗯。”

天色也不早了,安陌看了看時間,今天出來的時間太久了,該回去了。

“如果您沒有其它的事情的話,我覺得我可以先走了。”

“等等,”

溫母喊住了正要離開的安陌:“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左手嗎?”

安陌不明所以,但還是伸出了左手。

溫母輕撫著她白皙修長的手指,目光落在中指的那一枚戒指上:“果然,你們還是會糾纏不清。”

安陌蹙眉,表情極為不淡定:“什麼?”

溫母放開了安陌的手,注視著安陌:

“作為你父親的朋友,我還是要善意地提醒你,離蘇家人遠一些,他們沒一個是好人,你父親也不是簡單的車禍,我只能告知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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