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當行的二樓,季末一般是不去的。

畢竟上去有可能會被吃掉。

但現在,他沒有別的選擇。

不僅上去了,還叩響了白骨夫人臥室的門。

在敲了不下二十次之後,白骨夫人終於出來開門了。

“呵欠~末末~怎麼了?終於想通了,要上來陪我睡了嗎?”

“不是,白骨夫人,我是有事情請教。”

“嗯,說吧~”

白骨夫人靠著門,抱著肩膀,半睜著眼睛,一副還沒有睡夠的表情。

季末忐忑不安的看著她。

“你要不要先把衣服穿上?至少先穿一條褲衩……”

白骨夫人幾乎快要睡著了。

就這麼閉著眼睛說:

“我喜歡裸睡。”

“不是,都看見了啊。”

“看吧,反正早晚都是要看的。”

“……”

“我會算命~呵欠~算你早晚破產~只能賣溝子還房租~不然為什麼把房子租給你~”

“……”

季末儘量避開她那難以直視的裸體。

雖然一半身體如碎雪一般潔白,而且還很豐滿,引人遐思,該有的有,該沒有的沒有,該白的地方白,該粉的地方粉。

但另一半身體卻是貨真價實的白骨,器官懸掛在空蕩蕩的骨架裡,心臟強而有力的跳動著,就讓人覺得很恐怖。

季末扭著頭,強作不在意的跟白骨夫人說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

白骨夫人抱著肩膀聽完,打了個哈欠。

季末連忙說他一點頭緒都沒有,他懷疑可能跟之前的噬夢真菌有關,是不是自已體內還有真菌沒有被清除。

“末末,去給我泡杯咖啡,我這就下來。”

白骨夫人嚴肅的態度讓季末一愣,他立刻下樓,拿出賽風壺。

水咕嘟咕嘟燒開,白骨夫人提著油燈,從樓梯上走下來。

一半身體被燈光籠罩,一半身體隱藏於暗影。

一身潔白的長袍印著血紅的梅花圖案。

如果不是有著這樣恐怖的外貌,白骨夫人絕對是一個容貌和氣質俱佳的女神級人物。

……

白骨夫人喝了一口咖啡。

咖啡從她的骨頭漏出來,浸溼了沙發。

白骨夫人權當一點沒看見。

她冰冷的目光看著桌子上的生命之葉。

有些是剛才季末從“夢裡”得到的。

還有一些是之前蒼啞給他的。

蒼啞……

那個謎一樣的魔人,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一開始,你就該告訴我呀。”

白骨夫人嘆了口氣。

“你是說我做的夢?”

白骨夫人搖搖頭。

“不,我是說生命之樹的葉子。”

她抓了一把生命之葉在手裡看了看,然後丟在桌子上。

“末末。你知道什麼是‘生命之樹’嗎?”

“不知道,似乎是一種植物?”

季末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

白骨夫人說道:

“說它是植物,也不算錯,好歹它也叫‘樹’。”

“但不完全是植物。”

“生命之樹是這個世界上至高無上的魔法。”

“它栽種在與這個世界平行的幻夢境中。”

“其姿態與一般的植物非常不同,它一共有三根樹幹,十種源質,四個樹冠,二十二根枝丫。”

“生命之樹只是簡略的叫法,一般來說,應該叫做‘生命樹形圖’。”

“它的底層,根是‘虛無’。”

“頂層,樹冠是‘永恆’。”

“能達到生命之樹頂點的,唯有世界上唯一的最偉大的魔人,你知道,被稱為什麼嗎?”

季末懵懂的搖搖頭。

而接下來,白骨夫人說的話讓他大感意外:

“大魔女。”

“大魔女!?”

那不就是《異典》的作者?

白骨夫人無視季末驚詫的表情。

“生命之樹十種源質,在現世的表現為十種礦石。”

“十種……”

季末立刻數了數那些生命之葉,果然,是十種礦石。

“白骨夫人,你的意思是說,我剛才,進入了‘幻夢境’?所以,我帶出了生命之葉?”

白骨夫人搖搖頭。

“不對,末末,你沒有進入幻夢境,長在幻夢境,真正的生命之樹的葉子不是這樣。”

“我剛才說了,這樣形態的生命之葉是生命之葉在現世的模樣。”

“也就是說,你去的地方在現世。”

“但,你並不是本人去的。”

季末一臉嚴肅道:

“你總不是說我靈魂出竅了吧?白骨夫人,這不是開玩笑的,典當師的靈魂可是……”

白骨夫人甩了甩頭,表情冷漠,端著咖啡杯道:

“不是,你是被丟進了生命之樹的‘主宰領域’……對了,你在裡面受傷了?”

季末點點頭。

“很重的傷,但等我醒過來,一點傷都沒有了。”

“嗯哼……”

白骨夫人發出玩味的聲音。

季末感覺有些不解。

“白骨夫人,怎麼了?”

“我聽過一個傳聞……”

“傳聞?”

“生命之樹能連線平行世界。”

“啊!?”

“如果沒猜錯的話,進入地下的,應該是平行世界的你。”

“平行世界的我?”季末完全呆滯了。

“沒錯,有一個平行世界的你被拖入了地下,你的意識就是跟那個平行世界的你自已同步了,雖然不常見,但說得通。”

“你說說得通……”

季末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

“如果像你說的,平行世界的你受了很重的傷,那他應該已經死了吧?說不定能找到他的屍體。”

“這……”

無視季末的表情,白骨夫人依然端莊的喝著咖啡。

“長在幻夢境的生命之樹是真正的生命之樹,但如果是在現世,它的形態一定是扭曲的,所以才會有這些石頭做的葉子。”

“另外,末末,你再回憶一下,你在夢裡有沒有見到其他有那麼一點地標性質的東西。”

季末絞盡腦汁仔細想著。

突然,他腦海裡一閃而過前一次的夢境。

“啊!雖然這次沒有,但之前,我好像附身在誰身上似的那次有,我好像看見了妖澤樓的牌子……”

白骨夫人按著額頭,略加思索了一下。

“在地下方向,能看見妖澤樓的招牌的地方,是娼婦巷嗎?”

季末想了想,搖搖頭。

“不是,雖然妖澤樓在娼婦巷的入口處,但因為太近了,加上有樹根遮擋,站在娼婦巷是不可能看見妖澤樓的牌子的,必須再遠一點,直到……”

季末突然睜大了眼睛。

他想到在什麼地方的下水道入口處能看見妖澤樓了——

蟲癭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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