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陸苑在跟自已的小姐妹分開後,就自已一個人往學校後門走去。她自已一個人住在學校附近的一個出租屋裡,晚上回去都得經過後門那條燈光有些昏暗的路徑。陸苑在經過一個拐角的時候猝不及防被地上的一個陰影嚇了一大跳。她捂著嘴小小地驚呼了一聲,然後趕緊避開那處,腳步飛快地離開。

但走出幾步後,她恍惚地覺得有些不對勁,剛才匆忙之間她瞥了一眼,那個蹲在地上的人怎麼這麼像何青嶼?

陸苑大著膽子回頭看了一下,透過那星星點點的煙火,她驚覺那個人好像真的是何青嶼。陸苑平靜下來,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抬腳倒回去。

陸苑居高臨下地低頭看著牆角那個低垂著眉眼,沉默地抽菸的人。她又扭頭看了眼腳下數不清的菸頭,微微蹙眉。

半晌,她蹲下身子,與面前那個人平視。“何青嶼。”她輕輕啟唇。

過了幾分鐘,何青嶼有些渙散的雙目才一點點挪到陸苑臉上。他只是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很快就移開了視線,繼續吞雲吐霧起來。

陸苑看出他大概是不記得自已了。她微微往後撤了些,避開那濃厚嗆鼻的煙霧。

“何青嶼,我是陸苑,之前在籃球場的時候給你遞過飲料。”她平淡地陳述道。

“你需要幫助嗎?”陸苑藉著那微弱的煙火,看出何青嶼的眼尾有絲縷泛紅,像是哭過了一樣,況且他現在的狀態看起來真的不算好。

意料之中,沒有回應。

她靜靜地等候了一會兒,隨即打算起身離開。就在這時,一聲微不可聞的聲音傳來:“為什麼都要拋棄我?”

他的媽媽是這樣,他的爸爸是這樣,現在顧檸也是這樣。一個個都把他視為累贅,將他棄之敝屣。

陸苑回頭,但何青嶼沒有看她,像是在喃喃自語。她長嘆一口氣,真是的,當初看他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還以為是個多冷酷的大帥哥,現在一股衰樣,搞毛啊!

陸苑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重新蹲下去。接著她微微正色,然後一字一頓地說道:“何青嶼,沒有誰會是誰的救世主。”能夠救贖自已的人永遠只有自已。也沒管何青嶼是否聽了進去,陸苑只是擅作主張地抬手從何青嶼嘴裡抽走那根還剩一半的煙,摁滅在水泥地上,然後利落地轉身離開原地。

嘴裡叼著的煙猝不及防被奪走,他有些怔愣地眨了下眼睛,然後有些麻木地重新從煙盒裡掏出一根新的,但被陸苑熄滅的那根已經是最後一根了。

何青嶼注視著空空如也的煙盒,頓時像被卸了力氣一般,癱坐在地上。他沉默地盯著那堆堆積如山的菸頭,突然想起自已接近顧檸的初衷,只想要從她身上獲得自已所渴求的慰藉與愛,可如果這些東西他可以從另一個人身上獲得呢?何青嶼如是想著,可他卻似乎忘了,最初的那份別有用心早已在之後的相處中變了質,真心喜歡是不會因為他的故意遺忘而消失不見的。

後面的幾天裡,顧檸都刻意不去關注何青嶼的任何訊息。她想按這樣的情況下去,過不了多久,她與何青嶼之間相處的那些點滴很快也會被她封層在心底,遺忘在角落。

直到週六下午,她與王昊嘉一起去補習時,對方時不時地看她一眼,支支吾吾地像是有什麼事要說。在他第n次看向自已後,顧檸終於忍不住問道他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自已說?

王昊嘉在對上顧檸的視線後,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促使他不吐不快。

“顧檸,你跟何青嶼現在是什麼關係啊?”他按捺著語調詢問著。

“就是普通朋友啊?”顧檸有些不解他這麼問,末了又狀似不經意地補上一句:“怎麼了?”

“噢,普通朋友那就沒事了,就是我最近聽說他好像在追隔壁班的陸苑啊,也不是什麼大事。”王昊嘉話一出口,就感覺好像不太妥當,畢竟之前顧檸跟何青嶼看起來好像關係還挺好的。他瞥一眼顧檸的臉色,後者看起來一臉平靜,似乎沒有受到一點影響。看來是自已想多了,顧檸應該對何青嶼沒意思。王昊嘉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但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在聽見他話後的一瞬間,顧檸的眼神卻變得晦澀不明。

顧檸沒有想到何青嶼會這麼快就移情別戀去追求別的女生,更沒有想到的是,已經過了一個星期多,自已卻還是會輕易地被何青嶼的一丁點訊息給影響。她沒有錯過自已在聽見何青嶼追求別人後,霎那間騰起的一絲嫉妒和氣憤,可這微弱的情緒剛冒出點苗頭,便被顧檸迅速地壓制下去。

她斂起聲色,面色無常地跟在王昊嘉身旁,卻更加堅信愛情是最不可信的謊言,就像是一座用沙子堆砌起來的城堡,看似完美無瑕、富麗堂皇,可輕輕一碰就坍塌地看不出一絲一毫原有的痕跡。

她再一次深信自已的決定無比正確。果然,只有自已的利益才是最現實的,最能把握在手上的東西。顧檸開始慶幸起自已狠下心來斬斷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如果再有一次,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對自已最有利的那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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