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妤芙點頭,推開病房的門。

房間裡只開著一盞燈,窗簾沒拉起來。

月光都逸散著跑進來了,在地板上鋪出一層冷淡的光亮。

周宴凜躺在床上,頭上纏了圈繃帶。

平時野裡野氣不正經的樣子都沒有了,他閉著眼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好安靜。

躺在病床上的樣子,看起來溫柔了些,也乖了些。

林妤芙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輕輕握住周宴凜的手。

周宴凜總說喜歡她的手,說她的手很好看。

可明明他的手更好看。

他又騙人。

總是騙人,也不怕和匹諾曹一樣鼻子變長。

食指順著他手背上的血管慢慢撫摸,也描摹他的骨骼。

真好看。

左手與他的左手,十指交握。

林妤芙看他。

嘴唇都白的沒有一點血色了,還說不疼。

流了這麼多血,怎麼可能不疼呢?

周宴凜怎麼這麼喜歡騙人。

被撞了還要跑來救她,還要替她擋刀子,周宴凜就是個傻子。

笨死了。

周宴凜,快醒過來吧。

我……有點疼。

……

張放第二天起了個大早趕來醫院。

“夫人,我……”

提著一堆吃的,張放剛開啟門,就看到林妤芙趴在床邊睡著。

夫人不會就這樣守了一晚上吧。

聽到動靜,林妤芙坐起身來。

“夫人,您吃完早餐回去睡一覺吧。您這樣,等老闆醒了該罵我了。”

張放把他買來的東西擺在桌上。

“他們什麼時候會來?”林妤芙問。

“啊?”張放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後才知道林妤芙是指誰,“哦,說是九點的時候會過來。”

“等他們來了我再走,他們走了你就給我打電話。”

上午九點,凌雅如和周淮一起來看了下週宴凜,沒多久周宴辭也過來了,之後凌菲菲和程佳怡也過來待了會兒。

本來他們不準備走這麼快的,都被張放一張鐵嘴給勸走了。

“老闆這裡有我守著,醫生說沒這麼快醒的,都待在這裡氣息混雜反而不利於恢復,等老闆醒了,我肯定會第一時間告訴大家的。”

中午十二點,林妤芙收到張放的訊息又過來了。

“夫人,您還沒吃午飯吧。我給您準備好了,您記得吃,我就在外面守著,您有事就叫我。”

“謝謝張特助。”

林妤芙坐到昨天晚上那個位置。

周宴凜躺在床上,還是沒有醒過來,林妤芙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這樣的脆弱。

他是商業天才,是慕林的創始人,是周家長子。

他傲氣、腹黑、野痞、無賴……還喜歡動手動腳。

但又溫柔、耐心、總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

可他也不是無所不能的,他也會受傷,然後毫無回應地躺在病床上。

旁邊桌子上擺了張放買的她愛吃的鐵板牛肉。

“周宴凜,這個鐵板牛肉的味道聞起來沒你做的香。”林妤芙撥了撥他額前的碎髮,和他說話。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到哪怕是一點的聲音。

“周宴凜,想吃你做的飯了。”

“周宴凜,蘇河灣的荷花池裡已經能看得見花苞了。”

“周宴凜,你移栽的那棵杏樹也結果子了。”

林妤芙盯著床上的人,都快一天了,他怎麼還不醒。

他不是自詡身體很好的嗎。

又是騙人的嗎。

周宴凜,總是騙人是會變成小狗的。

變成周·長鼻子匹諾曹小狗·宴凜。

除了周宴凜父母來的時候林妤芙躲開了,其他時間她都陪在周宴凜身邊。

每天晚上坐在椅子上,牽著周宴凜的手,就這樣趴著睡覺。

雖然這樣身體很痠痛,但林妤芙就想這樣待在他身邊。

最好是一步也不要離開。

“周宴凜,你的嘴唇有點幹了,我去給你倒水。”

林妤芙起身去倒了杯溫水過來,又從桌上拿了棉籤,沾著水給周宴凜擦拭著嘴唇。

等看起來差不多了,林妤芙才坐回椅子上。

“周宴凜,明天都是第二天了,醫生說,你只要在三天內醒過來就沒事了。”

“你會醒過來的,對吧。”

……

第二天下午,凌雅茹他們來看周宴凜。

“宴凜怎麼還不醒,醫生怎麼說?”凌雅如有些著急了。

“別這麼緊張,今天不是才第二天嗎?”周淮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都怪那個什麼林妤芙,要不是為了救她,咱們兒子能這樣嗎?!”凌雅如不管不顧把全部錯都怪在林妤芙身上。

“媽,你別這樣說我嫂子,我哥會生氣的。”周宴辭皺著眉說了句。

“嫂子什麼嫂子,還沒進周家的門,叫什麼嫂子,是不是那林妤芙讓你這樣喊的?”凌雅如聽到周宴辭對林妤芙的稱呼極其不滿,想要揪他的耳朵又被他躲開了。

“媽,你別對我嫂子充滿惡意,是我哥讓我叫的,也是我自已想這麼叫的。”

“你這臭小子,她把你親哥害成這樣,你還叫她嫂子,虧你哥還總是揹著我們給你零花錢,你對得起他嗎?!”

“哎呀,我懶得跟您說,您這種話最好別在我哥面前說,要不然等我哥跟您生氣了,別怪我沒告訴您。”

周宴辭懶得和不講理的人說了,他哥回國這麼久都不願意回周家,也就是這種原因了。

當初也是因為凌雅如這樣無理又強勢的態度,被逼到國外去的。

凌雅如他們走了之後,林妤芙從樓下的花壇角落裡上來。

周宴凜昏迷的這兩天,慕林集團的工作都是張放和李睿在處理。

張放一邊要在醫院守著,一邊又要抱著電腦處理公司的事情。

在周宴凜昏迷的日子裡,慕林也沒有一塌糊塗。

周宴凜找了兩個很好的助理。

“周宴凜,你都長鬍子了,我給你刮刮鬍子吧。”

林妤芙從今天早上回去洗澡然後帶過來的袋子裡拿出周宴凜在蘇河灣的一些東西。

“好像要先用熱毛巾敷一下,如果我哪裡錯了,你記得要提醒我。”

林妤芙把用熱水泡過的毛巾擰掉一些水貼在周宴凜下巴處。

毛巾熱熱的,把他的小半張臉都圍起來了。

“周宴凜,你這樣好像有一點可愛了。”

“嗯……然後是用潔面皂打發泡沫。”

林妤芙一邊說著,一邊用周宴凜的潔面皂弄出泡沫抹在周宴凜下巴上。

“周宴凜,你這樣一點也不像堂堂慕林的總裁,有點怪好笑的。”

林妤芙拿著周宴凜的剃鬚刀順著周宴凜鬍鬚生長的方向颳了一遍,又逆向把鬍鬚徹底刮乾淨。

再把毛巾打溼,把泡沫都擦掉。

“我看網上說,刮完還要擦精華水比較好,但是我沒有找到你的,我勉強把我的帶過來了,借你用一下。”

張放剛處理完公司發過來的電子檔案,準備問問林妤芙晚飯想吃什麼。

就看見林妤芙很仔細很認真地在給周宴凜刮鬍茬子。

老闆啊!你快點醒來吧!

夫人每天這樣陪著你,沒有回應也一直跟您說話,看得我都心疼了。

張放作為自家老闆的愛情保安,為周宴凜和林妤芙之間的絕美愛情而心裡淚流滿面了。

真不是他說,整個北市上流圈子就找不出一個和他老闆一樣深情的絕世好男人了。

張放輕輕敲了敲門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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