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周今衡回來了。
舒妮習慣性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連早課都不去上。
自從周今衡去出差,這幾天舒妮又回到了從前糜爛的生活,不去上課,不參加活動,每天都喝得醉醺醺地才回來。
醒來沒有換衣服便下來了樓。
一邊打哈欠一邊去冰箱中覓食,頭髮亂糟糟頂在頭上,昨天辮在髮絲裡的一縷紫色假髮還沒拆下來,此刻混在真發當中,有一絲難以言說的滑稽。
剛走到廚房,從裡面拿出冰牛奶。
仰頭剛灌了一口下去。
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聲音嚇得舒妮狠狠嗆住了下。
“你這些天都在曠課,為什麼不去學校?”周今衡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儼然是在教訓一個小輩,站在舒妮面前時,高大的身材遮住了她眼前的光。
她猛地咳嗽了幾聲,臉頰咳得通紅,仰起頭一臉不悅,破口大罵,“你想嚇死我是不是?我上不上學管你什麼事,你是我的誰,我早告訴你了別管我,真以為給你幾天好臉色你就可以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了嗎?”
用力將牛奶放下。
舒妮聲音更加重,可死死盯著周今衡的眸子卻是通紅的,“別以為自己真的是我小叔叔了,你要是看不慣我,我今天就可以搬出去,要是不讓我搬,你就得一直忍著。”
蹙了蹙眉,周今衡這才察覺了貓膩,“你這是怎麼了?”
昨天晚上分明還像一隻脆弱的小貓抱著母親的照片,一大早便像是吃了槍藥的刺蝟,一圈一圈地掃射著。
舒妮的怨氣早就積攢起來了,從周今衡去出差,再到被他斥責,後來又聽蕭琛分析,他是將她當成了替身。
在這裡的每一天都成了煎熬。
舒妮分明才是罵人的那個,可卻先忍不住落淚,“不怎麼,就是不想看見你,看見你就討厭,今晚我就要去找奶奶,讓她同意我搬出去住!”
推開了周今衡,舒妮不想自己的眼淚再被他看見。
她脆弱的一面也要藏起來,不被任何人發現才好。
上了樓舒妮便開始收拾行李,淚水早就模糊了視線,可就是攢著一口氣,必須要出去住,再也不要在這裡撿著別人施捨的照顧和疼愛過活。
她是沒了母親,可她還是有自尊。
將衣服一股腦塞進了行李箱中,舒妮揹著身,眼淚打溼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衣服,突然被無助感侵佔了全身。
門被敲響了兩下。
她回過頭,哭腔怎麼都藏不住,“滾,我不想看見你。”
“我知道,可你總要先吃點東西。”哪怕無端承受了舒妮的脾氣和辱罵,周今衡仍舊很有耐心,並且對她不去學校的事情耿耿於懷,“等你氣消了。如果真的想去學校住,我幫你辦理手續。”
“走開——”
舒妮隨手拿著面前的東西砸到門上,門外這才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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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舒妮不是那種會無端端發脾氣的性子。
周今衡將賀崇叫來,謹慎地詢問了有關舒妮的所有事情,“她最近見了什麼人,還是又跟家裡聯絡了,怎麼會突然這個樣子?”
“沒有啊。”賀崇大多時候都是在工作,舒妮的事情他管得並不多,“上次見是她去蕭先生家裡吃飯,那個時候心情還是很好的樣子,怎麼會突然這麼激動,還要出去住?”
“你不知道?”
賀崇搖頭,雙目無辜。
周今衡沒遇到過這麼難解的難題,“你出去吧,我自己再問問。”
“要不您問問蕭先生,最近他經常跟小姐在一起,說不定知道。”
這是有道理的,可週今衡跟那夥人的關係並不好。
哪怕他們表面上對他客客氣氣。
可私底下,沒有一個人是不怪他害死了周今止的。
表面上恐懼。
不過是對他害死親生弟弟的恐懼,並不是畏懼他的權勢,不到萬不得已,周今衡是不會去找蕭琛的。
周今衡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思來想去還是約了蕭琛見面。
曾經跟這幫人便是疏離的,不管在任何場合見面,能做的不過是點頭之交。
當初周今止去世,周今衡都沒有跟他們見面。
如今卻為了舒妮破了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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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的高爾夫球場沒有太過炎熱。
舒妮站在球場上,揮舞球杆,腰肢轉動出了優美的弧度,手上用了力,將面前這枚球當成了周今衡。
一肚子怒氣,也都發洩在了這場球賽上。
旁邊人紛紛鼓掌,誇舒妮打得好,將她捧得高高的,哄得她也開心了不少。
“妮妮,沒想到你戲演得好,球打得也好。”
裴初淮上去,將自己的球杆交給了球童,“今天算是我輸給你了,想要算什麼儘管說。”
舒妮用溼紙巾擦了擦鬢角汗,上車回了休息室,裴初淮跟她一起回去,看得出她今天心情不佳,從上場到回來都在悶著打球,話很少。
“這是誰惹我們妮妮妹妹了?”裴初淮想要逗她開心,可最後得到的卻是她無奈的白眼。
“怎麼,蕭琛不在,你就蔫巴了?”
這事跟蕭琛完全沒有關係。
舒妮拿了瓶水過去坐下,“沒什麼,就是不想在周今衡那裡住了,你知道學校附近哪個小區設施好點,我準備搬走了。”
“真的假的。”
跟著一起來打球的還有方檀。
她沒上場,一直在休息室等他們。
見他們回來了,忙起身,神經都好似緊繃著,畢竟經紀人提醒她了,既然跟裴初淮這個級別的公子哥兒在一起了,就要伺候好他,以後才會好資源拿到手軟。
她好不容易混到了這個地位,又運氣好搭上了裴初淮,絕對不能出問題。
相比於她的謹慎惶恐,舒妮便顯得自在多了,畢竟他們才是一個圈子的人,裴初淮這群人也不是拿她當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消遣,而是真的當妹妹看待。
為此,方檀對她也要謹小慎微許多。
“真的。”舒妮坐下,將水瓶放在桌子上,方檀幫她蓋了起來,安靜坐在一旁聽他們聊天。
裴初淮一臉的不可思議,“為什麼,又跟二哥吵架了?”
“我為什麼要跟一個不相干的人吵架?”舒妮才不會承認,“在我看來,他壓根就沒資格管我,偏偏又愛多管閒事,我早就煩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