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
不到半個月,那名演員的醜聞便被爆出,這種事情對整個行業而言都是晦氣的,尤其是對電影而言。
原本準備好就要上映。
卻因為這種事情臨時撤檔又重新被打回來剪輯。
對重要戲份,只能模糊鏡頭用語言代替,不重要的鏡頭刪減便是。
好在男三號戲份不算多,但到底影響了原定的上映時間。
為此,呂導組織了飯局,請其他演員到場加以安撫,舒妮便在其中。
尤其對舒妮,呂導有著很深的歉意。
“這件事害的妮妮被誤會,被那麼多人揣測,不管怎麼樣,我身為導演,都應該鄭重跟你道個歉。”
這種事誰都不想發生。
尤其是對製作方,不僅吃力不討好,還要多一道工程,最大的影響是要重新定檔,重新選擇時間首映路演。
這些對舒妮而言都不要緊。
好在最近她主演的新劇剛上,那些罵聲隨著她在劇中的表現消散了些,關注度加高,更多也是因為她在片中的角色,而不是她劇外的富二代身份。
“不要緊的。”舒妮笑著搖頭,是真的釋懷了些。
這一年過去她也成熟了很多,不像剛進組時的開朗活潑,呂導在這個圈子數年,看到過太多這樣的例子了。
不論是誰,拍第一部戲都是興奮緊張的,可慢慢的,也就變得麻木了。
跟現在的舒妮沒有任何區別。
等飯局散去,舒妮提前告別,先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人走的都差不多了,只剩下經紀人還在等她。
兩人一同朝著電梯走去。
經紀人意味深長看她一眼,感嘆道:“呂導跟我說一年不見你成熟了很多,像是心事重重。”
“我哪有?”
的確。
失去了朋友,沒有了喜歡的人在身邊,就連親人也斷絕了關係沒有往來,換來的竟然只有鋪天蓋地的罵聲。
舒妮甚至在想,自已選擇的這條路是不是真的正確。
一年前的倔強,不肯低頭,不肯在愛裡服軟,又跟父親大吵一架,是不是都是自已的錯?
如果她的性格軟一些,討喜一些,是不是那些人也會多喜歡自已一點?
想著想著,電梯門開啟。
要進去時。
腳步又猝然停住。
看向裡面,舒妮抬起的步子輕頓,片刻又恢復如常跟著經紀人進去。
不在意電梯裡還有別人,她便開口道:“你要是太累,我就把廣告拍攝先取消,你休息兩天。”
舒妮不太想說話,低頭看著自已的腳尖,半晌不吭聲。
見她如此,經紀人便也作罷。
她帶過很多藝人,但只有舒妮好像特殊一點,出身好,但很有親和力,面對鏡頭也會笑,這麼一年裡也收穫了一批死忠粉。
喜歡她的人很喜歡,討厭她的也絕不讓步。
只是她自已,偶爾會盯著鏡子發呆,不知在看什麼。
司機已經將車開到了酒店門口,經紀人開啟門,舒妮站在車旁,卻沒有要上去的意思,“我想回家一趟,不用送我了。”
“沒關係,先送你回去。”
她到底也算是小有名氣了,就算謾罵比讚美多,但只有了知名度,公司就必須重視。
舒妮卻固執地搖頭,“真的不用了,你們走吧。”
不等經紀人再說話,舒妮已經轉身離開,她鬼使神差又回到酒店大堂,自已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回來,只是莫名的,一股衝動。
可還沒等走進去,便在門外的房簷下看到了周今衡。
他繫了一條酒紅色的領帶,很扎眼,不是他以前會用的顏色,很喜慶,又很悲涼。
像是一場冥婚的主角,處處都透著古怪的不協調。
心有靈犀的。
他們都回到了這裡。
這次是周今衡主動朝著舒妮走來,一年沒見,每個人的臉上情緒都是複雜的,尤其是舒妮,甚至不知道該用何種稱呼,何種表情來對待周今衡。
“一起吃個飯吧?”
周今衡看著舒妮消瘦的臉,她之前的臉是有肉感的,富態的,一看便知道是溫室裡嬌養長大的花。
或許是正是做演員之後被強行控制著體重,臉上的肉少了很多,線條更清晰,上鏡更漂亮。
“好。”
舒妮答應了下來。
兩人沒有去什麼正式的餐廳,而是在路邊隨便找了一家夜宵店。
像是舒妮剛到京州,騙著周今衡去吃學校後門的大排檔一樣,在那裡,他們還遇到了向思意。
如今不但物是人非,地方也變了。
舒妮要了一碗小餛飩,在酒店只顧著喝酒,並沒吃什麼,坐下來竟然真的有些餓了。
“你怎麼在這兒?蕭琛說你出國了。”
他的確是出了國,暫時休養,今天回來也只是參加大學時期好朋友的婚禮,沒想到會遇到舒妮。
在飛走前,他還是固執地站在酒店門口等她,就像那年發燒一樣,他多希望她能來,夢裡都是舒妮的身影。
如果再見。
他想自已一定要跟舒妮道歉,為自已曾經不成熟的,自以為對她好的行為道歉。
他想告訴她。
他真的很喜歡她。
但那些話,最終都沒能說出口,再見是一年後,有些話再說便實在太遲了。
“明早就要走了。”周今衡將一次性筷子拿出來,細心磨掉上面的木刺遞給舒妮,“你呢,最近很累嗎?祖母說你很忙,但一開啟電視機就能看到。”
舒妮跟周今衡同步發笑,她懶懶地聳肩,眉心都是疲憊感,不光要拍戲,還要為接下來的電影做準備,一些廣告是之後要宣佈的,物料沒日沒夜地拍。
怎麼會不累。
但累起來,才沒功夫想別的。
“是很忙,但那也是因為要紅了,這都是好事。”
舒妮看向周今衡手上的腕錶,像之前一樣故意捉弄他,“對了,過幾天我代言的初生系列就要宣了,到時候你可要捧場。”
她在微笑,周今衡也一樣,她看著表,周今衡看著她,忽而面無表情問了句:“妮妮,我發燒那天,你去了嗎?”
在分不清真實虛幻的夢裡,她是在的。
可現實裡,活生生的舒妮卻搖頭,“沒有,賀崇知道,我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