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幻境尼伯龍根之旅（二）（二更）

多虧了雙方心理素質都很是強大，這才過去一會兒，一男一女便一拍即合，當機立斷決定在此尋找那其實並非百分百會存在的一線生機。

戚清首先很自信地——黑瞎子看來是如此——表示，自已對於現在他們所處的環境十分熟悉，因為這就是從她的記憶中擷取的模板，戚清就算是閉著眼睛也可以把這裡走得跟睜眼睛看地圖走路一樣。

不過戚清的原話絕對不是這麼對黑瞎子說的，她只是很委婉的表明了自已的熟悉程度。完全沒有表達出“我真的很他媽牛逼”的意思。

“所以說這個地方是哪裡？”黑瞎子問道，“既然你對這裡很熟悉的話，方便透露一下嗎？”

頭頂著遠比塔木陀更加炙熱的烈陽，就在這漫天黃沙飛舞，方圓百里內都不一定有生物存在的環境下，戚清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很明顯，這裡是中東的沙漠。”

西王母倒是很會選擇記憶片段啊……戚清想到。這個地方可以說是一切悲劇的起點，也可以說是成就如今的她的轉折點，就是這個過程稍微有點疼了……

瞧見遠處孑然獨立的一棵直徑極寬的枯樹，戚清手指朝那一點，同身邊的男人說道：“往那邊走，應該就能觸發接下來的機關了。”準確來說，應該是像RPG遊戲裡那樣切換場景，走到下一個任務點。

那個地方有什麼東西呢？只要戚清不自已主動說明，黑瞎子就無法獲得到更多的資訊。“這裡是你什麼時候的記憶？”

戚清眼眸微垂，淡淡地說道：“我前半段人生的記憶。”

從三歲開始……她足足在這裡待了十二年。十二年的青春，一腔的少年熱血，全部傾倒在這片荒漠中，被黃沙吞沒得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

或許當年我就已經死在這裡了。戚清想到。

閱歷豐富的黑瞎子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或者說即便用腳指頭想，也能知道童年在這種地方度過，其中肯定會有什麼難以言喻的緣由。也許正是和戚清那一身的傷疤有關，也許和她的痛覺缺失有關……總而言之，待在這裡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情。尤其是這一地帶還是全世界最混亂的地帶。

但很讓他感到微妙的是，明明被窺探的是女人自已的記憶，可她卻僅僅只是流露出了一絲絲被窺探到隱私的氣憤，而並沒有產生任何對於這段記憶的感慨，彷彿這段記憶根本不是從她腦子裡提煉出來的，而她自已則是個旁觀者，冷靜地分析著這一切。

……混血種果然都不太正常。本人也算不上多正常的黑瞎子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跟上了戚清的步伐。

這片沙漠的地質額外的鬆軟，腳下僅僅是輕輕用力，便陷下去了大半隻鞋，因此即便他們距離那棵枯樹並不算太遠，但還是用了不少力氣和時間，才在它的面前站定。

“這底下有東西。”戚清說道，不過她覺得黑瞎子應該也已經想到了這個結論，鬆散的地質明顯就是一層偽裝。因此她並沒有再過多解釋，一點一點靠近了枯樹，而後蹲下身，伸手插進沙子，在樹根處摸索了一會兒，最後捉住一處摸起來毫無違和的短樹根，用力一拉——地上的一處黃沙忽然全部往下陷落，逐漸形成了一個淺坑，而在淺坑之中，一塊方正的、看起來做工十分精良的青銅井蓋，就這樣完整的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顯然，這是某個秘密的入口。而它的底下，則是藏著人類的貪婪和野心。

戚清來到入口機關前，慢慢俯下身，伸出手指在上面撥動那些刻畫精細的紋路，經過幾番只有她自已記得的調整後，青銅的大門發出了“咔”的一聲，而後自行分割開來，露出了通往地下的扶梯。

“走吧。”戚清頭也不回地對黑瞎子說道，隨後便先一步順著扶梯走了下去。黑瞎子對此嘖嘖幾聲，也跟在了她的後面。

在進去之後，戚清便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手電筒——這還是之前沒進來的時候發現的，他們在現實裡有的裝備在這個地方也依然存在——開啟了開關，而正好在黑瞎子下來之後，後面的機關門便再次關閉，通道一下子暗了下來，這個手電筒的光亮倒是出現的剛剛好了。

“等會兒不管你聽到什麼或者看見什麼，都不要輕舉妄動。”戚清轉過頭，對身後的男人囑咐道。“管住自已的行為，看我的意思行事，沒問題吧？”

黑瞎子朝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而後又問道：“所以方不方便說一下，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似乎是在努力斟酌到底該如何才能向這個外人客觀地描述一切，戚清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回復了他的問題：“你可以把它當做一個……小型的垃圾場吧。”說完這個形容後，她的語速變得流暢了很多，“在這裡可以看見人類的人性多樣性，也可以看見悲劇的種類多樣性……一切正面的東西在這裡都不存在。想活下去的話只能看誰的算計更高人一等，或者誰的實力足夠將其他的所有干擾都碾壓過去。”

見他安靜地傾聽著自已的話語，戚清便繼續講了下去，“這個地方最開始是人類和混血種的幼崽集中訓練基地，後來便成了專攻混血種能力遺傳改造的實驗基地。原本的集中營已經是隻有兩成的存活率了，而改造成實驗基地之後，生存機率更是降到了百分之零點幾。”

“而你就在那百分之零點幾之中。”黑瞎子低聲道。

“不。”戚清搖搖頭，否定了這句話，而後便說出了更加慘痛的事實：“在百分之零點幾里的那批人裡，我是唯一一個最終活下來的人。”

本來應該還有一個人也能活下來的。她想到。但最終他賭輸了，於是他拿來作為賭注的生命便到了作為荷官的死神手中，再也無法行走在人間，只留下了逐漸冰冷的身體，最後和這個地方一起化作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