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醒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有一次,在她清醒時,一個黑甲武士試圖奪走她手裡的藍色筆記本。
她死死地抱住它,就像護著自已的孩子。
但她的力量終究還是太弱小了。
黑甲武士不緊不慢地掰開她手臂,一隻大手將她雙手手腕握在一起,折到背後,書本從她懷裡滾落下來,恰好落在了黑甲武士的另一隻手上。
拿到書本後,黑甲武士將手從骷髏囚車裡抽出來。
他翻開第一頁,細細打量。
那一刻,唐鈴兒緊張不安地望著他,內心裡充滿了恐懼。
她害怕黑甲武士與第一頁的藍眼睛對視後,也會進入到她二師兄的殘夢中,進而發現她的秘密。
黑甲武士也許會將這個秘密上報給逍遙王或者蛇靈,繼而他們也會發現她的秘密,發現她在這世間唯一的美妙淨土。
然後,他們就會透過某種方式摧毀這個殘夢——他們太強大了,他們一定有某種方法可以做到這一點。
一想到這一連串的後果,她陷入了絕望而又無助的境地。
她不安地盯著黑甲武士陰暗的面孔,一隻手捂住胸口。
“姑娘,你每天都會翻一下這本筆記本,可上面什麼也沒有,你在看什麼呢?”黑甲武士問。
他的聲音嘶啞,語氣卻很平緩,並不像是在審問犯人,更像是一個老師發現了學生的小秘密後好奇地向他詢問一些讓他真正困惑的問題。
上面什麼也沒有?
上面明明有一隻藍色的眼睛,為什麼黑甲武士卻說上面什麼也沒有呢?
……
唐鈴兒覺得不可思議。
但從另外一個角度而言,黑甲武士看不到藍色的眼睛對唐鈴兒而言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我……我什麼也沒看……”她說,抬起頭仰望著黑甲武士,雪白的脖子上閃過一絲紅暈。
黑甲武士默默俯視著她,沒有說話,卻繼續一頁一頁翻動筆記本,彷彿相信某兩頁之間或許夾著一枚刻印了秘密的書籤。
時間慢慢流逝。
他矗立在她跟前,陰暗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周圍一片死寂。
好久之後,他又將書遞迴給了她,然後飄走了。
唐鈴兒等他走遠後,慌張地翻開筆記本,驀然發現第一頁上一片空白,那隻被他二師兄稱為“殘夢種子”的藍眼睛不見了,它像似溜走了,或者閉上睡覺去了,或者從來沒有存在過。
它到底存在過嗎?
難道之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已的幻覺?
她在幻覺中看見了那隻眼睛,並幻想二師兄留給她了一個美妙的殘夢?
可是她確實是在二師兄的殘夢中生活了一些時光,如果這個殘夢只是她的幻覺,她又如何能夠幻想出一個殘夢來呢?因為她作為擬人根本就沒有做夢的能力。
還是說,他幻想出來的那個殘夢根本算不上夢境?
…………
疑問、焦慮、不安、無助——各種情緒在她腦海裡盤旋。
偏偏這個時候,蛇靈正向她飄來,她趕緊低下頭,假裝沒有看見他。
他離她越來越近了,她幾乎能夠聞到從他身體裡散發出的彷彿來自山野的腥味——她第一次被他以蛇的形象握在掌心時,她就已聞到了這種味道,並記住了它。
她不安地低著頭,眼皮兒不敢抬起來。
她不知道他又會對自已怎麼樣,身體情不自禁微微顫抖。
時間慢慢流逝,她幾乎能聽見自已紊亂的心跳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依稀感覺自已眼前明亮空闊了很多,而蛇靈身體裡獨有的腥味似乎也沒有了——他大概沒在她身邊了。
於是,她抬起了頭,帶著劫後餘生的放鬆與欣喜,卻驀然發現蛇靈那一雙紅眼睛正俯視著自已。
目光對視的那一剎那,她嚇得一個激靈,身體情不自禁向後挪動。
她現在非常害怕他,因為他真的會直接傷害她的肉體。
她不敢看他,低垂著頭,雙手抱著胳膊,突然感覺好冷好冷,牙齒禁不住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