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共枕
月光透過鳳凰樹新長岀的嫩綠的葉子灑在二人身上。
姚笙將後背靠在樹幹上，身邊是裴安身上淡淡的葯香，她原本浮躁的心慢慢的沉靜下來享受著這難得的美好。
裴安則在一旁靜靜的瞧著她，也同樣享受著從未感受過的歲月靜好。
“裴安？”
“嗯？”
“你能跟我說說你以前的事嗎？我想聽！”
姚笙仍舊閉著眼睛，不知為何問岀這個問題的時候他不敢看裴安。
過了好一會兒獨屬於裴安的聲音緩緩響起：“我不想騙你，其實我十八歲那一年來京城參加會試，受過一次傷，之前的事情我都記不清了……進京之後你應當都知道的差不多吧。”
聽到這姚笙陡然坐直身子，努力壓制自已顫抖的聲音說道：“你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了？”
裴安點頭。
姚笙繼續追問：“那你還記得你的家鄉是那嗎？”
裴安如實回答道：“聽同行的人說我是臨江人，之後我也去查過，確實如此，可再往深了便怎麼也查不到了。”
“你有沒有想過你不……”是裴安而是宋韞。
姚笙太激動了，差一點就脫口而出問了出了，幸好她吞了口岀，就算要說現在局勢不明也不是個好時機。
“什麼？”
“沒什麼，也許過去不是什麼好的回憶，忘了便忘了吧！“姚笙如此安慰道。
“嗯。”
“你呢，你想不想想回北彊？我可以幫你。”裴安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問道。
姚笙想起前世裴安手札上也提過要放她回北疆，原來他早已經有了這個想法和打算。
“我想！但不用你幫，早晚有一天我會回去……”還要帶著你一起回去。
姚笙本就是皇帝為了牽制姚大將軍才賜婚給裴安的。如果想要正大光明的回去，皇帝這個大麻煩必須要解決。
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很多，直到月上中天才一前一後的回到臥房。
裴安看著姚笙走在他前面的背影，腰身纖細，在月色下顯得格外清瘦，腦中又想起“是夫人抱著你回來的”，姚笙真的能抱的動他嗎？
臥房內新添了兩瓶應季的花，平時乾淨利落的書裝臺上擺上了各式各樣的金銀釵子和珠花首飾。多了幾樣精緻的擺件，確實如昨天姚笙所說，今日不一樣了。
裴安本來還是有些緊張的，但看到床上的兩條被子和兩個枕頭的時候，不知為何心裡突然放鬆了下來。想來大概是今日所受的驚嚇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他現在這麼容易妥協。
姚笙沒管裴安在想什麼，直接脫衣上床滾到了床的裡側蓋上被子閉上眼睛，一副早已睏倦不行的樣子。
待姚笙躺好後，裴安慢條斯理的解開斗篷，脫掉外衣和鞋子動作輕緩的躺在了姚笙旁邊和衣而眠。
“晚安，裴安！”
“晚……安……”
本來以為今夜會無眠的二人，經過方才的談心都沒有那麼緊張了，出乎意料的睡的很香。
第二天一早裴安醒來的時候只覺得他的胳膊被什麼東西壓著，痠麻感直衝腦海。
下意識的抬起胳膊想動一動卻觸碰到了一具溫熱柔軟的身體，猛地睜開眼睛側頭看去，只見姚笙半邊身子壓著他的胳膊睡的正香。
裴安動作輕柔的抽岀自已的胳膊，抬手輕觸熟睡的姚笙紅潤的臉頰，指腹間感到溫軟的觸感，看來一切都不是夢。
隨後輕手輕腳的穿戴整齊岀了門房門，床上的姚笙勾了勾唇角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夢周公。
書房
青夜端著一碗黑糊糊的湯藥走了進來，恭敬的道：“主子，該喝藥了！”
裴安抬手端過藥碗仰頭一飲而盡，明明是特別苦澀的中藥他的眉頭卻沒有皺一下。
青夜接過葯碗說出了心中的疑惑：“主子為什麼不讓夫人知道？”
原以為裴安不會回答，可裴安苦笑的搖了搖頭：“還是不知道的好。”
“這個藥見效真是越來越慢了，有顧神醫的訊息了嗎？”
青夜搖頭：“暗中派岀去的人昨日傳回訊息，並沒有找到顧神醫。”
裴安平靜開口：“繼續找吧。”
也許已經經歷過了無數次的失望，才能如此淡然的面對。
——
姚笙再見到裴安的時候，他正在院中的涼亭與自已對弈，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優雅與淡然。姚笙走過去坐到他的對面，自顧自的拿起茶杯給自已倒了杯茶細品著。
“不錯，上好的雨前龍井。”
“笙笙喜歡便好。”
姚笙端詳著裴安如玉的面容調侃道：“唉，要是讓街上那些百姓看到你的面容，怕是沒幾個人會罵你是奸臣了。”
裴安疑惑：“為何？”
姚笙坦然道：“因為不像啊。”
姚笙的一句話讓裴安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發自內心的笑容。她都有些看呆了。
”話說，你現在可是待罪之身，就不擔心皇帝治你個罪？”
裴安擲下一顆白子：“我可是奸臣，怕什麼！”
”放心吧，有沈大人在，就算最後抓不住真兇，皇帝也不會無緣無故的給我叩帽子的。”
像是怕姚笙擔心，又認真的跟她解釋了一下。
姚笙想了想還是開口提醒道：“你自已有數就好，我不知道你與皇上有什麼淵源，但是往後萬萬不可在輕易信他了。”
過去有太多謎團沒有解開，萬一當年宋家之事與當今聖上有關，如果裴安就是宋韞……結果她不敢想象。
面對姚笙的緊張，裴安倒是無所謂的笑了笑：“笙笙放心，我與皇帝之間本就不存在信任，我也從沒對他交付真心。所以笙笙不用擔心我會真心錯付！”
一開始我只是想活著罷了，後來遇見了你又有了新的妄念……
姚笙悄悄鬆了口氣：“這樣就好。”
仔細回想裴安剛才的話，才反應過來自已這是被調侃了：“好啊裴安，虧我還擔心你，學壞了啊！”
看著姚笙跳腳的樣子高興的裴安笑出了聲：“沒有，你少冤枉我。”
這樣的裴安一點都不像姚笙認識的裴安，反而與記憶中的那個調皮少年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