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高晞月46
趙一泰唱完名，眾人紛紛向外看去。
一個穿著粉色織錦旗裝的女子被身旁的宮女扶著，款款而來。
白蕊姬低頭行禮，“臣妾永和宮答應白氏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萬安。”
琅嬅寬厚一笑，“起來吧，賜座。”
她轉過身，眾人細細打量，她髮髻上的裝飾不多，但各色珠玉點綴，襯得她嬌美動人，雖只是個答應，看著卻比純嬪、儀貴人等人還要精緻。
玉妍卻鬆了口氣，“還以為是個絕色美人兒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儀貴人小聲奉承，“後宮若論美貌，姐姐數一數二，她怎麼配和你相提並論。”
蕊姬落座，開口道，“本應該早些來拜見皇后娘娘的，只可惜一直天寒大雪，直到今日才能來。”
“只要心意便行，日後朝夕相見的，你就知道大家都是好相處的。”
琅嬅溫柔一笑，蓮心極有眼色地上前為白蕊姬一一介紹在座的妃嬪，晞月回了個微笑。
“對了，還有一位尚在潛邸養病的是海答應，日後您自有機會得見。”
“給各位姐姐請安。”
玉妍似笑非笑，“不僅咱們是好相處的，皇上也真是疼妹妹啊。妹妹身上的衣衫是江寧進貢的暖緞吧。”
“嘉貴人好眼力啊。”
琅嬅微微皺眉，玉妍捏著這個話題緊追不放。
“不是我眼力好，而是乍一見妹妹穿得單薄，怕你凍著。不過這暖緞難得，連皇后娘娘宮裡都沒有呢。”
蕊姬輕笑一聲，做出滿不在乎的樣子，搭著貼身侍女俗雲的手坐下，“是麼？皇上只賞了我衣裳，賞沒賞別人，我怎麼會知道。”
金玉妍被這話一噎，眾人面上都浮現一些些許詫異，嘉貴人平日已經是直言快語，沒想到來了個更口無遮攔的。
這性子怕是不好相處啊。綠筠想找人說話，可左邊是如懿，右邊的婉答應剛好挨著玫答應，怕說的話被她聽去，只能保持沉默。
金玉妍眼珠子一轉，偷偷示意身旁黃綺瑩。
儀貴人即刻開口，“皇后娘娘主張後宮簡樸。妹妹剛獲了答應的封賞，穿這身衣服未免也太奢華些了吧。”
晞月忍住笑意，自皇后默許眾人重新裝扮，在座的除了常年穿的像個太妃的如懿，哪個不是精心打扮？
嘉貴人，儀貴人今日穿的顏色相近的紫色織錦袍也是富貴雍容，金玉妍外面還套著件鮮亮的美人蕉橙馬甲，拿穿著說嘴未免太容易被反駁。
白蕊姬作出無辜狀，“可是皇上喜歡嬪妾這樣穿呢。那嬪妾是該聽皇上的，還是皇后娘娘的？”
新人如此刁鑽，眾人皆是看向琅嬅，等她反應。
琅嬅嘆了口氣，“萬事皆以皇上的心意為要。外頭雪也停了，天寒路滑，你們都早些回去吧。”
眾人起身應答。
離去時，貞淑從阿箬身邊走過。
“這新人看著真是不好相處啊。”出了長春宮，綠筠長出一口氣，終於能說話了，拉著晞月和婉茵走了一段路便開口。
晞月打個哈欠，“我看她似乎也不像是很想和咱們相處的樣子，又不住一個宮，平日遇到打個招呼就是。”
“其實她還蠻有意思的，早會好久沒這麼熱鬧了。”
綠筠嗔怪地看她一眼，“阿彌陀佛，要是天天都這樣，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婉茵只溫柔地笑著，三人相攜手而去。
等晞月在鍾粹宮用完膳回到鹹福宮，方平上前，告訴她嫻嬪和玫答應在梅林摔傷了。
“怎麼回事？”晞月取下斗篷，邊用溫水淨手邊好奇地問，怎麼今天剛露面就摔傷了。
“玫答應的永和宮和延禧宮挨著，她和嫻嬪本就一道。二人出了長春宮便一同去賞梅，誰知路上滑，玫答應不慎摔著了，驚慌間扯到了嫻嬪。”
晞月聽完便沒了興致，這不過是一樁小事罷了。
“這怎麼是小事！”
延禧宮內，阿箬邊輕手輕腳地給嫻嬪上藥，邊不斷地抱怨玫答應，如懿只說這是小事。
“誰知道她是無心的還是有意的，自已摔了還要拉著您！”
她抬頭狠狠剜一眼低頭著頭沮喪的惢心。
方才她們陪主子走出永和宮，她藉口去內務府取東西赴了貞淑的約。
果然是來打探延禧宮訊息的。之前已經替她們對如懿隱瞞了海蘭病好的訊息，還不夠嗎？無奈之下，阿箬只挑了些不重要的漏出去。
她知道自已間接害如懿小產的事足夠金玉妍拿捏她一輩子。可她畢竟是如懿的陪嫁，阿箬此時從未想過要害她的性命。
出於愧疚，她對伺候如懿更用心，對惢心的態度也越來越差——當初促使她倒向金玉妍的除了家裡的急事，更有如懿重用惢心給她帶來的危機感。
“你也是，她說在永和宮歇息上藥，主子不好開口拒絕，你怎麼也不說話？”
“也不坐轎子，現在好了，這藥和沒上有什麼區別，出去站著去。”
如懿看都沒看一眼抹著眼淚走出去的惢心，只在心裡想著方才所見。
永和宮修繕後煥然一新，裝飾的華貴精緻，是破敗的延禧宮不能比擬的。
她們走進去時數名宮人來迎接，絕不是白蕊姬該有的份例。炭盆裡原玫答應不該用上的紅籮炭把屋子烘的暖融融的。
“敬爾威儀，淑慎爾德。”永和宮正殿上懸掛著的匾額，是本該她獨有的，皇上的御筆，儀昭淑慎。
儀昭淑慎，女子應該和善謹慎，以保儀德。白蕊姬的作為，和這字沒有半分相合。
皇上對她可真好。
如懿黯然片刻，聽見阿箬自言自語，“奴婢真是想不通，皇上到底是看上了她什麼？容貌有嘉貴人、慧貴妃她們在，輪不到她拔尖。性子更不用說了，和您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出身連海答應，婉答應都不如呢。”
更比不上她，她的父親索綽倫·桂鐸雖然只是個小官，但好歹有個官身啊。
如懿目光一凝，淡淡開口，“她自然有過人之處。”
不受寵的婉答應不提，儀貴人有皇恩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也不提。
在這宮裡，皇后溫柔端莊，貴妃俏麗直爽，純嬪體貼平和，嘉貴嫵媚爽朗，只有玫答應，出身低微又有些小性子，與旁人不同。
她和自已一樣，也喜歡綠梅，都在這宮裡獨樹一幟，有著與眾不同的喜好。她雖出身比自已低，這一點卻和自已相像。
皇上心裡，總是惦記著宮裡與眾不同的人，如懿的心定了下來，淡淡一笑。
阿箬見如懿莫名笑了起來，奇怪地瞅她一眼。
“主子，您可得離那個玫答應遠點。”
如懿的態度十分寬和，“她也是無意，我的傷勢遠比當初在王府的那次輕。”
阿箬的臉白了，但失落地低下頭的如懿並未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