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

淺金色的晨光裡,男人一身菸灰色波浪紋錦袍,腳踏瀚海黑靴,利劍般筆直的身軀背對著光線而鍍上一層光暈,鼻若懸膽,眉眼鋒銳,下頜和薄唇的弧度完美,看著人模人樣,問的問題卻……

沒頭沒腦!

“香名玉蘭疏影。”

多活過一世,林舒懂得藏好心緒。

她福身:“上回短刀一事,臣婦再次多謝王爺!”

“舉手之勞,你已送過謝禮。”

定定望向窈窕的女人,謝臨淵暗暗把“玉蘭疏影”四個字記在心裡,“冒昧相約,林四小姐願意相見,本王也理當一謝。”前世,除開在林闖林馳和林準大將軍的言語間不斷聽說起林舒,他清楚記得只遙遙見過她一面——

那時,他剛立府不久。

因武藝不錯,父皇命他去京郊大營歷練。

恰逢林準大將軍奉召回京,一心想做出點成績的他登門請教軍務。他自幼敬仰林氏驍勇忠誠,心情激動又忐忑,而林大將軍疏闊豪邁,非但沒因他是皇子拘著守著,反和他一見如故。演武場比較過一場,兩人越發相見恨晚。

聊得酣暢之際,林馳闖進來。

“爹,小四鬧著要見您呢,您快些!”

“胡鬧!這位是曜郡王殿下,還不過來請安?”

待林馳見完禮,頂天立地的驍勇漢子突然期期艾艾,拱手致歉:“郡王若允准,今日到此為止?我常年離家,一向疏於照顧妻女,所以……尤其小四,當年在我手心那麼小一點,如今已是愛笑愛鬧的小姑娘咯!”

“將軍遠道歸來,是我唐突,告辭。”

將軍府只有一位嫡女,謝臨淵是知道的。

林準親自送他出門,經過院子,一串銀鈴般的嬌笑越矮牆飛來。

“再高些!大哥用點力呀!我不怕!盪鞦韆溫溫吞吞有何意趣?蕩得越高越好!哼哼,爹說姑娘家家別舞刀弄槍,我都好生後悔吶,要我會輕功多好!”

“可以了!”

林闖嗓音含笑,“萬一你摔下來,爹得揍死我!”

“不會!爹素日雷聲大雨點小!”

“那是對你!對我們哥仨,老頭子回回下狠手!”

“嘻嘻,誰叫我是爹爹的小可愛呢?”

“是,你是小可愛,咱全家的小可愛!要不你乾脆改名林可愛?”

“才不要!”

兄妹兩歡暢自在的笑語聽得林準笑得褶子滿臉,也讓出身皇家的謝臨淵無比羨慕,羨慕到過去好些年,如今回想,他還記得那天春日瀲灩,碧空如洗,天真爛漫的歡笑像要一直飛到九霄雲外,鞦韆架上一團淡紫,如鳶在天……

“要說冒昧,王爺方才的問題更冒昧些。”

哪有一見面問人家用什麼香的?

林舒直言不諱,“不知王爺何事約見臣婦?和父親兄長相關嗎?”

眼前的女人眼神幽深如古井,神色防備,和記憶裡迸出串串無邪笑語的人判若兩人。謝臨淵按捺住感慨,同樣直截了當:“無關。是本王想問林四小姐一件事,馬氏收糧是受你所派嗎?”

林舒美眸一凌!

“什麼馬氏?什麼收糧?”

“四小姐不必緊張,本王沒有惡意。”

習武之人最敏銳,哪裡感受不到她警惕滿滿,謝臨淵沉靜望向她的眼。

“若馬氏足夠能幹,應該察覺並向四小姐稟告過還有另外的人在收糧,實不相瞞,那是本王的管家老丙派出去的。這麼說,四小姐放心了麼?”

放心?

經歷過前世那種錐心刺骨的背叛,林舒對誰都不放心!

她以問作答:“王爺收糧做什麼?”

“四小姐收糧做什麼,本王收糧就做什麼。”

一再展示的誠意和暗示皆被她無視,謝臨淵不免有一點懷疑。

難不成想錯了?

林舒聞言,抬步就走。

她還以為謝臨淵約見事關父兄,既然不是,沒必要同他多費唇舌。重生一事過於玄奧,就算此人沒惡意,說出來終究離奇,誰知道他聽說後會作何感想?萬一影響林家和自已後面復仇,豈非得不償失?

沒想到昔日笑語連連的小姑娘,竟是這般硬邦邦的性情!

幾乎沒有過哄女人的經歷,謝臨淵擰眉揚聲:

“白小漪!顧承安抬成良妾的白小漪,你知道她後面會做什麼嗎?”

林舒腳步一滯。

慢慢回頭,黑玉般的瞳孔裡飄出一縷不敢置信。

她嘴角抿了又抿:“王爺覺得她後面會做什麼?”

防備心比城牆還厚,謝臨淵苦笑。

凝神探知一圈,他踱步上前,兩個幾不可聞的溢位唇畔:

“刺殺。”

“刺殺……誰?”男人的眼眸深邃無垠,倒映出林舒錯愕的玉顏。

“謝、擎、宇。”

三個字一出口,隨即被風吹散。

紅彤彤的太陽躍出雲海,照映在四目相對的兩人身上。這一刻,他們誰也沒說話,但彼此的眼睛已流露千萬種難以形容的情緒。

清楚聽到自已咚咚咚的心跳,林舒深吸一口:“敢問王爺,死在哪一年?”

“康平三十六年。”

這一刻,謝臨淵亦心擂如鼓!

他同樣深吸一口:“林家滿門被滅,你不知所蹤,林闖死前拜託我找到你,護你一命。”

這麼算,謝臨淵比自已晚死一點?

沒想到大哥臨死前都還在惦記自已,重生後一直很平靜、或者說心如死水的林舒情緒乍然激盪,雙手慌忙捂住被淚水打溼的臉。並不想讓不熟悉的人瞧見自已的狼狽,她慢慢蹲下,將頭埋進手腕和膝蓋之間。

所謂感同身受,謝臨淵很理解她突如其來的失控。

只是,他實在不曾有過寬慰女子的經驗。

想了想,屈膝半蹲的他遞過去一條隨身的帕子。

“此處無人,儘管哭,哭完再聊。”

“難道王爺不是人?”

一瞬間的情緒爆發很快被林舒壓下。

現在,遠沒到能夠隨意自在大哭大笑的時候。

“是。”

將帕子又往前遞了遞,謝臨淵神色深遠,“也不是。”

“王爺這話……”

男人的帕子疊得方方正正,林舒見他執拗,只好接了。

“是想說自已和我都不算人,只能算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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