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顆春心蕩啊蕩
謝修染摺扇一揚。
鳳眼輕漾間，柔情似水。
“當然，工部侍郎顧承安之女，行三。本王乃一閒人，素喜美酒、美食、美景和美人。從前聽人說三小姐生得一副貂蟬顏西施貌，原本還不信，今日一見，當知昔日淺薄，三小姐……果然生得極美。”
這話十分逾矩。
年輕男女，即使不得已碰面，哪有這樣直白誇讚的？
誇的還是容貌！
只是，此時顧蓁蓁腦海中一片激盪，覺得此人不僅生得驚豔難忘，言談更是讓人心潮澎湃。關鍵他自稱本王，瞧這等風姿，莫非竟是從前聽過一二的襄王謝修染？
心噗通噗通，跳得從未有過的快。
腮若雲霞的她含羞福身：“小女多謝王爺盛讚。王爺之名，同樣如雷貫耳。”
“哦？”
謝修染饒有興趣的拉長語調，“本王閒散人一個，不知有何名？”
“自然是……”
話到嘴邊，顧蓁蓁尬住。
誇一個男人生得比女人美，似乎不算褒獎？
尤其從前聽那些議論時，她們還嘀咕襄王似乎身子骨不大健壯。今日他氣色上佳，倒瞧不出來，想必要赴姑母宴會特意好好休整過。思緒如摧枯拉朽的火焰呼嘯，她壯起膽子望向鳳眸含笑的男人，柔聲曼曼。
“從前與小姐妹相聚，其中有一位姐姐見過王爺。”
她隨口掰扯了一個不存在的人，“姐姐曾誇王爺立如芝蘭玉樹，笑似星光入懷。”
“哈哈哈！”
一串愉悅笑聲溢位男人薄薄紅唇。
饒是顧蓁蓁見慣父親的玉面、顧景之的俊秀，也被謝修染這一瞬的風流模樣給看呆了。
她忽然覺得自已那句“笑似星光入懷”說得甚妙，他這般眼神晶亮，笑意飛揚，可不像萬千星辰匯聚在他懷，讓人挪不開眼麼？
“本王同樣多謝三小姐盛讚。”
謝修染眼尾微挑，“同三小姐說話很有趣，宴會即將開始，本王先走一步。”
男人轉身鑽進一處假山間縫隙。
大概被什麼東西牽絆，一枚香囊掉落在縫隙旁的矮花裡。不捨目送的顧蓁蓁彎腰拾起，又礙著閨譽不敢叫喚，只好緊緊捏在掌心，找機會再還。
如此，後面還有再見的機會吧？
想到這，她忍不住嫣然一笑。
一直守在幾步開外的含夏疾步過來。
“小姐，他是哪位王爺啊？”
“是襄王殿下。”
“就是據說生得比女人還美的那位？”
“別亂說，王爺明明氣質出塵勝似仙君。”
“奴婢失言！小姐，趕緊走吧，夫人待會找您怎麼辦？”
“母親只顧著自已應酬，才不關心我！哼，走吧！”
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片刻，兩道身影從假山縫隙鑽出來。
左邊那位，正是方才笑得清風朗月的謝修染。
此刻，他仍在笑，唯獨丹鳳眼裡多了些意味不明的陰翳和玩味，使得整張臉看起來多了兩分陰鬱，“你說這個顧三，是有心還是無意？方才在外頭，她也盯著本王看了片刻。”
“有心也好，無意也罷。”
隨從面無表情，“決定權皆在王爺。”
“你知道本王最喜歡你什麼？”
謝修染瞟向身旁永遠木著一張臉的親隨，笑盈盈的鳳眸溢位些許倨傲，“最喜歡你永遠能一本正經板臉說些恭維話！前段時間，顧家那位二少爺鬧得滿城風雨，本王留心了一下，顧三似乎尚未及笄。”
“是，且她名義上的嫡母是林大將軍愛女。”
“嘖嘖，如此說來，還有點意思。”
“若沒意思，王爺會‘不小心’留下那枚香囊？”
“哈哈哈！還是你最有意思！”
顧蓁蓁回到宴席區，林舒已陪著母親和嫂嫂落座。她不知道前世顧蓁蓁和襄王如何意外偶遇，但瞧顧蓁蓁臉頰紅撲撲的跑回來，滿臉興奮怎麼都掩不住，想來兩人見過了。
按住冷笑，林舒把帕子遞給汗津津的人。
“去哪兒了呢？還讓裁雲去尋你！”
“女兒見母親忙，便自個兒逛了會兒花園。”
“貴客如雲，你可遇見什麼人？別衝撞才好！”
顧蓁蓁眼珠一滯。
隨即搖頭如撥浪鼓，“沒遇到什麼人！母親放心，女兒知道輕重，定不會失了禮數。”
“哇！那是太子側妃吧？”
“快看快看，那雙珍珠翡翠玉鞋好美！”
“到底是皇家兒媳，一個側妃便有這等華貴雍容！”
一陣嘈雜打斷林舒和顧蓁蓁的交談，循聲望去，只見一身明黃的太子和太子側妃相攜而至，長公主和駙馬親自相迎。聽到身旁不少人在竊竊私語太子妃仍然未定，顧蓁蓁有些好奇。
“母親，為何太子沒有先迎娶正妃？”
“太子正妃，乃未來皇后，自要精挑細選。”
“母親說得有理！”
顧蓁蓁伸長脖頸欣賞太子側妃從頭到腳的富貴精麗，沒看到林舒嘴角勾出的一抹冷笑。
前世，她碾滅顧蓁蓁對謝修染的春心，她半怨半矯情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待字閨中。後來顧景之高調拿下會元，才華聲名儼然是狀元之相，太子登門求娶——
太子看重顧景之這個新起之秀，也看重林家軍權。
當然，這是推測。
結合謝臨淵被送到北涼，林家被滅，或許……
太子前世求娶的原因更錯綜複雜些！
林舒兀自沉吟，沒多久便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已。
一抬頭，太子那邊呼啦啦的人潮湧動中，一身親王蟒袍的謝臨淵正朝這邊望。
她頷首揚唇，算是打招呼。
顧蓁蓁又拉扯袖子問東問西，林舒沒留心到，兩人隔空相視這一幕，恰好落入允王謝言安眼中。
“長公主真是地位尊崇，王爺們全來了。”
東拉西扯好一陣，顧蓁蓁小心把話題引到謝修染。
“母親，襄王殿下您知道嗎？”
“宮宴見過幾回。”
“他……”
顧蓁蓁想問他是怎樣一個人，但又怕林舒責備不矜持。
猶豫間，宴席開始，戲臺子開唱，熱鬧得再聽不見低聲交談。
滿桌山珍海味，她食之無味，滿腦子想著何時能把那枚似乎能發燙的香囊歸還，只是沒想到，和謝修染再見竟來得那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