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郭桓有什麼本事?安敢插手此事?”

“以老臣看來,此人只不過就是利慾薰心,不盡忠王事。出題之時,未曾避諱而 已 。 ”

“陛下切莫因怒動刑,使得真正居心叵測之人暗自偷笑。”

人才啊!

聽著李善長的這番話,竇澈不由的瞪大了雙眼。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見識到朱元璋開國班底的政治水平。

毫不誇張的說,雖然李善長這番話,似乎處處在怒斥郭桓,似乎他跟郭桓之間 還有什麼仇恨一樣。

但是言語之間,卻把郭桓身上最受皇帝忌憚的一個罪行,悄無聲息的剝離開 來。

而且還不會讓人察覺到他是在幫著郭桓說話。

只能說恐怖如斯。

竇澈突然不急了。

橫豎現在,郭桓的下場已成定局。

一擼到底已經是最輕的處罰,不過他想看看已經閒居在家十多年的李善長突然 跳出來,是真的只是維護學生,還是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李善長倒是沒注意到,旁邊已經有個不好惹的年輕人開始注意到他。

他只是一邊咳嗽著, 一邊說起了自已的觀點:

“陛下。”

“以老臣看來郭桓該罰,但是戶部絕對不可有失。”

“大明馬上就要揮師北上,錢糧是重中之重。

此時若是大肆處置戶部的話,恐怕會耽誤到明年的北伐。”

“陛下不可不引以為重。”

說完這句話後,李善長便躬了躬身,重新坐回到了自已的座位上。

他沒有開口幫郭桓求一個字的情,好像真的只是站在大明朝總體的角度分析著 問題。

但是,竇澈卻和剛剛進來的朱標交換了個眼神,眼神當中滿是瞭然。

之前李善長那一句戶部不該有大動盪,便已經算是為郭桓求情了。

要知道郭桓在戶部幹了多少年,早已經有了一套自已的班子。

而曾泰空降戶部,至今也不過大半年的時間平日。裡調劑錢糧,收個稅還可 以。

但是一旦涉及到軍事行動,曾泰未必就能夠處理的了千頭萬緒的事情。

這一點朱元璋不能不想。

果然,李善長說出這一番話後,朱元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慎重。

他想的還要多一點,現在郭桓是跳出來了,但是他背後的那些人卻隱藏在這茫 茫人海當中。

要是就這樣把郭桓殺了,那些人焉知不會再推出來一個王桓李桓。

反而再次隱藏在暗處,為禍不淺。

但是不處置郭桓,朱元璋心中實在是不爽的厲害。

所以在想了想之後,朱元璋忽然開口。

“傳旨,郭桓罪在不赦,但是念其有功,免其死罪,打入錦衣衛詔獄,帶八十斤 重枷。”

“每日有錦衣衛看護,戴枷前往戶部,仍行戶部侍郎職責。”

“下衙後,由錦衣衛帶回詔獄關押,不得徇私,不得看護。”

“欽此!”

說完朱元璋深深看了一眼朱棣,沒有說話,拿著木如意向後面走去。

而朱棣則是揮了揮手, 一臉獰笑著叫過幾個錦衣衛。

不由分說的便拆下了王章脖子上的重枷,咔嚓一聲鎖死在了郭桓的脖子上。

隨後朱棣冷笑著看著郭桓…0

今天天氣不好,甚至於昨天晚上還下了場露。

自已可是在外面結結實實跪了大半個時辰,到現在膝蓋還疼著呢,

而這一切。都是拜眼前這個傢伙所賜。

更不要說他還是老竇和大哥的主要敵人,現在落到錦衣衛手中。

自已當然要幫大哥和兄弟出口惡氣。

“帶走!”

一聲令下,郭桓被兩個錦衣衛拖了出去,全程,他都沒有多說一個字。

郭桓的心裡非常清楚,今天能保下性命,已然是邀天之幸。

君不見比自已還高一階的開濟,現在已經被剝皮充草,吊到刑部大堂上面了。 以他身後的力量,只要能活命,剩下的事情完全可以慢慢轉圜。

要自已能夠保證那些人的利益,他們總會有機會把自已撈出來的。

而現在的痛苦,只不過都是暫時的而已。

這樣給自已加油打氣著郭歡。任憑錦衣衛把自已拖了出去,樣子格外的悽慘。 而郭桓如此悽慘的表現落在其他朝臣的眼中,卻是讓他們心有慼慼然。

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多說半個字。

剝皮充草啊,誰能不怕?

所以當朱標宣佈退朝之後。

一眾官員們默默的退出了奉天殿,最多不過在心中罵幾句有辱斯文,罵幾句錦 衣衛是走狗。

多的連半個字都不敢再說。

片刻之後,整個奉天殿只剩下寥寥幾人。

看著如同潮水般退下的官員們,竇澈長長的舒了口氣。

他也沒有想到陰差陽錯之下,郭桓居然落到了個這樣的下場。

在他的計劃當中,郭桓的優勢地位要一直持續到今年夏收。

不過這也不壞。

想到這裡,竇澈笑著搖了搖頭,正打算抬腳往外走去。

就看到好不容易緩過來的王章,連趕幾步,來到自已的面前。

撲通一聲便向著自已跪了下來。

“定遠伯大恩大德,學生沒齒難忘,若定遠伯不棄,學生願鞍前馬後,以效犬馬 之勞!”.

“王同年請起,這是因我而起,倒是連累你為之受罪了。”

看到王章突然跪到自已的面前,竇澈著實是被驚的不輕。

不過眨眼之間,竇澈調整起了心態,伸手想要把王章扶起來。

然而,王章跪的卻相當的堅決。

只見他恭敬的朝著竇澈拜了一下,聲音仍然堅定:

“定遠伯,學生自已知道自已的斤兩。”

“若是沒有定遠伯力挽狂瀾,學生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替罪羊而已。”

“不,甚至於學生連替罪羊都不是,只不過是郭桓用以陷害伯爺的工具。”

“沒有伯爺也會有其他人,學生在這一些人眼中只不過是隨時可拋棄的浮 萍。”。

說到這裡,王章抬起頭,眼眶含淚。

“伯爺也對我有再造之恩,王章願意投身門下,以報伯爺大恩。”

“伯爺若是不願,也可將王章看作是趨炎附勢30的小人。只為了一步登天之階, 成為伯爺門下走狗。”

“無論如何,還請伯爺收留。”

說完之後,王章再拜而下。

而看著眼前,彷彿要對自已獻出一切的王章,竇澈的眼神深處閃過一絲思索。

不得不說,王章的這個舉動出乎他的意料,卻在情理當中。

其實很好理解。

一個原本以為自已是天之驕子,能夠考上舉人,從而位列朝堂的讀書人。

突然遭受到這等驚天之變。

而且僅僅是因為主考官想要陷害一個人,便拿自已的性命未來全然不顧,隨手 構陷。

八十斤的大枷,就這樣不由分說的套在了自已的脖子上。

僅僅是這幾個時辰的時間,王章便感覺到脖子已然不是自已的了。

而要不是竇澈早有準備,恐怕王章現在不是被投入大獄當中報個猝死,就是被 拉到菜市口, 一刀斷頭。

甚至於他的名字,只不過是勾決書上寥寥幾筆而已。

也正是因為如此,王章才對這朝堂的險惡有了更深的理解。

也更加明白了,抱上一個大腿有多麼的重要。

而好不容易和這位能夠在朝堂之上橫眉立目的定遠伯扯上關係。

王章自然而然就納頭便拜。

只不過,王章原本的設想當中,應該是自已納頭便拜,然後竇澈親手把他扶起 來。

一副主明臣賢的和諧氣氛。

但是誰料想,自已跪在這裡都不知道多長時間了,面前這位定遠伯,居然沒有 任何反應。

這讓王章的心中不由得極為忐忑。

而看著跪在自已面前的王章,其實竇澈的心中也極為複雜。

說實在的,他自已都沒有想好,到底是不是應該收下王章。

這怎麼算?家臣?門客?

雖然自已大小也算是貴族,養幾個幕僚天經地義。

但是這件事。的的確確是超乎了竇澈的計劃。

不過……似乎也不是壞事?

直到這時,竇澈才有閒功夫,仔細打量著王章。

不得不說,就在這短短的相處過程當中,王章的素質遠超其他考生。

這麼說吧,即使是沒有生死之間的大恐怖,當時在考場裡要不是王章拼著命, 擋到竇澈身前。

竇澈也未必就這麼輕易的能夠調動起考生的情緒,然後全體罷考,鬧出這麼大 的陣仗出來。

以至於開濟剝皮萱草,郭桓以戴罪之身,帶枷上衙。

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戰果。

甚至於到最後要不是李善長出面求情,郭桓能不能活著都是兩說。

從這個方面來說,王章的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且這個人既不缺乏拼勁,又 不缺乏眼力?

能夠在當時衝在最前面對抗刑部衙役,還能夠。在事情結束後的第一時間,敏 銳的找到自已,的確是個值得培養的人才。

想到這裡竇澈其實上已經做出了決定。

他伸出手將王章拉了起來,然後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塵。

也沒有什麼感天動地的鄭重承諾,只是漫不經心的問道: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繼續考進士?還是出去當官?”

然而,聽到這番話後,王章卻是大喜。

能問出這句話,證明竇澈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已人。

於是王章雙手抱拳,深深弓腰,情真意切的叫了一聲:

“主公。”

竇澈擺了擺手:

“你以後別這麼叫了,太犯忌諱。”

“是,伯爺。”

王章從善如流。隨後落後竇澈半步,跟著竇澈一邊往外走去, 一邊說道:

“若是伯爺允許,屬下還是想拼一下會試,屬下自幼讀書,自詡今科即使沒有聖 上開恩,也能考中舉人。”

“屬下心想,如果能夠考中進士,未來的官場上,也能夠為伯爺張目一二。” “今日那姓郭的能夠撿到一條性命,就是因為在朝堂之上有人替他說話。”

可以啊!

竇澈轉頭,略帶驚訝的打量了一下王章。

他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已撿到了塊寶。

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277,發現朝堂上那張隱隱的看不見的大網。

即使只是一點直覺,也難得可貴。

看起來,王章雖然歷史上名不見經傳,但也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這本就是千古難易的真理。

劉邦發家的班底,無非是小小一個沛縣。

朱元璋的真正嫡系,也只不過是淮西的幾個村子。

真的就是這兩個地方人傑地靈,甚至連一個放牛娃都能做到大將軍?

非也,只不過是有足夠廣闊的舞臺,給他們肆意的試錯鍛鍊。

人才都是練出來的。

竇澈相信,幾經訓練之後,王章的未來,絕對不在歷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名臣 之下。

於是竇澈拍了拍王章的肩膀,以示鼓勵。

而得到了自家主人的肯定之後,王章越發的激動。

士為知已者死,不外如是。

所以,躊躇半響之後,

雖然只是新晉投效,但是王章還是還是開口勸說道:

“伯爺,有件事您還是需要注意一下。”

“咱們今天拿那些藩王做法子,敲了登門鼓,恐怕那些藩王尤其是燕王,會對我 們心生芥蒂。”

“您看是不是要早做綢繆?”.

“啊,不必。”

竇澈打量了一下王章,高深莫測的搖了搖頭,卻把王章弄得一頭霧水。

“你不用在乎藩王的看法,這件事情不會有後續了。”

對於竇澈如此篤定的態度,王章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朝堂之上,燕王對於始作俑者的厭惡有目共睹。

好傢伙,那金瓜錘落下來。

堂堂的刑部尚書,腦袋頓時變成了八塊。

這樣的一位猛人,如果惦記到了自家伯爺,那可不會管什麼朝廷勳爵。

聽說這位王爺的岳父便是整個大明最頂尖的公爺。

一時間,王章在心中暗暗的焦急著。。

他很想再開口勸說竇澈兩句,但是又害怕交淺言深,反倒讓這位新主對自已有 什麼不好的看法。

更何況誰都知道與藩王私交是大忌諱。

就算是竇澈同意了他的觀點,連他自已都想不到,該怎麼去解除這幾位藩王心 中的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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