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氣急敗壞的老朱

這次科舉所選拔的人才，都是他未來要填補各地重要崗位的人員，但是卻被郭 桓如此肆意的誣陷凌辱。

這讓朱元璋焉能不怒?

而且。

雖然早就知道這一次的試題是竇澈給郭桓挖的一個坑。

但是當看到狀紙上面寫著，主考官想要用這一次的試題來操縱輿論，使得藩王 留京，爭奪皇位之時。

朱元璋還是氣的三尸神暴跳。

砰的一下，把卷子拍在了龍書案上，大聲道：

“來人!讓京城裡所有七歲以上的皇子，都給咱到宮門口跪著!”

“所有六品以上官員，在奉天殿上朝，共理大案!”

說完，朱元璋餘怒未消。

在看著太監屁股尿流的跑出去之後，朱元璋伸手把卷子輕飄飄的丟在了桌子 上，不鹹不淡的對著朱標和李善長說道：

“太子和李先生也看看吧“」 。”

“一場鄉試，居然鬧得雞飛狗跳，真是給咱長臉!”

朱標還沒有動作，李善長卻是毫不客氣的一把拿過了狀紙。這樣的動作看的朱 元璋瞳孔又是一縮。

朱標在旁邊卻是觀察到了自已老爹的面色變化，心中不由的暗暗叫苦。

這件事情還真不能怪人家李善長狂悖。

李善長在洪武四年退休之前， 一直都是中書省的丞相，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整個大明朝對於丞相沒有秘密。

至於後面因為胡惟庸案而裁撤丞相，那都是李善長退休，不知道多少年之後 了。

現在李善長按照當年執政的習慣，處理事物， 一點錯都沒有。

但唯獨就是忽略了這些年朱元璋的心態變遷。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朱標也明智的沒有選擇多說什麼。

只是湊到李善長身後，仔仔細細的看著這一份狀紙。

而一看之下，朱標頓時便覺得天打五雷轟。

好傢伙，老竇這一次是真的怒了。

一出手便瞬間捏爆了所有人最敏感的那一根神經。

對於任何一個考官來說，科舉舞弊倒是其次。

就算是科舉舞弊做成鐵案，也最多不過罷官而已

甚至於以洪武朝現在的官員稀缺程度，他們最多帶上一副輕枷，就能回到自已 的崗位上。

但是涉及到奪嫡可不同。

這是真真正正不死不休的鬥爭。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李世民，能夠毫無芥蒂地接受魏徵這個當年的太子鐵黨。

一個參與奪嫡的帽子扣上來，不管你有沒有實證。

尤其是沒有人比朱標知道，朱元璋是最忌諱這些的了。

在朱元璋的心中，這偌大的天下以後就是朱標的，沒有任何的意義，其他的兒 子甚至連想都不能多想。

君不見，就連去年馬皇后身體最不好的時候。

朱元璋都沒有允許秦王和晉王回京侍疾。

就是害怕這兩個嫡子對太子之位，產生任何一絲不該有的心思。

郭桓絕對是完蛋了。

就連之後趕過去的開濟都要惹上一身騷，至少這個刑部尚書是保不住了。

想到這裡，朱標又偷摸的看了一下李善長的臉色。

果不其然，這位大明朝的前丞相，此時臉色蒼白如雪。

七十多歲的老人，在看到這份狀紙之後，渾身上下抖的如同篩糠一般，彷彿下 一秒便要抽抽過去。

不過李善長還是有能耐，僅僅是片刻之後，他便舉著壯志顫顫巍巍的站了起 來。

隨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著朱元璋請罪。

“上位，老臣有罪。”

李善長把柺杖扔在旁邊，花白的頭緊緊的貼著腳下的金磚。

“久` 老臣老眼昏花，沒有想到郭桓和開濟居然如此膽大包天，妄圖染指神 器。”

“眼睛也一直盯在了舞弊的細枝末節中，竟然沒發現這兩人狼子野心。”

“臣，有罪!”

不得不說，雖然對於朝局的掌控有所申訴，但是李善長不愧是跟著朱元璋一路 打天下過來的。

僅僅是這一句話說出來之後，朱元璋的臉色變肉眼可見的好看了不少。

看著行將就木的李善長跪倒在地，朱元璋和顏悅色地擺了擺手，示意朱標將其 扶了起來。

“李先生，這話怎麼說的?你遠離朝堂自然不知道這些亂臣賊子的膽大包天，不 瞞你說，咱現在也是頭疼。”

說著朱元璋站起身，目光在一瞬間變得凌厲，狠狠的瞪了朱標一眼。

“而且李先生也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可不像咱那時候。”

“他們的膽子大的很吶!”

(錢嗎好) 若有所指的點了朱標一句之後，朱元璋揹著手轉出了龍書案。

“今天也巧了，李先生難得來一趟皇宮，正好就去看看這一些考生們怎麼敢膽大 包天的敲了登聞鼓。”

“也見識見識現在的年輕人，膽子有多麼的大。”

丟下一句話後，朱元璋揹著手大踏步的走出了乾清宮。

而在皇宮外，同樣揹著手的竇澈，抬頭看著不遠處恢宏的奉天殿。

不同於其他考生眼神當中的惶恐和興奮。

眼神悠悠。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然而，竇澈這一副室外高人的樣子卻並沒有保持多久茅。

片刻之後，在耳邊突然響起一個抱怨的聲音：

“我說老竇，你和父皇鬥法，別扯上我們呀。”

“我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和大哥搶位置的心思!”.

竇澈回頭一看。。

好傢伙， 一群穿黃袍的龍子龍孫們，滿臉便秘的跪在他的身後。

一字排開，齊刷刷地面對著奉天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給誰上墳。

打頭的正是朱棣和朱柏。

而因為心中有氣，這些龍子龍孫們蠻橫不講理的擠到了考生們中間。

就像是一把黃色的鋼刀一樣，狠狠的插了過去，將竇澈和後面的考生們擠開了 五六米遠的距離。

而朱棣和朱柏仗著和竇澈人頭熟，腰板跪的挺直。

湊到竇澈身邊急切的問道。

“我說老竇，到底怎麼回事?”

“我在家裡正在帶高煦，突然就有太監來說，我們打算搶大哥的皇位。”

“還讓京城裡但凡能喘氣的皇子皇孫們都來殿前跪著，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可發誓，我從來都沒有這種想法，你知道的!”

後面的朱柏也是點頭如搗蒜，滿臉的迷惑，急頭白臉地爭辯道：

“是啊，九姐夫，這事真和我們沒關係，不是說今天您要和姓郭的較量嗎?怎麼 扯到我們頭上了?”

看著923這兩人，恨不得把心肝都刨出來發誓。

以及後面那一群，自已根本不認識的龍子龍孫們，滿臉驚惶的表情。

竇澈滿意的點了點頭。

隨後拍著朱棣的肩膀說道：

“放心吧，和你們沒關係。”

“郭桓打算挖個坑給我跳，我就挖個更大的坑給他跳。”

“這件事情包括你大哥和你爹都心知肚明，你們只不過是被叫過來的氣氛組而 已 。 ”

“跪—早晨，全當活動活動身子。”

“沒多大的事。”

聽到竇澈著雲淡風輕的解釋，朱棣和朱柏頓時大鬆了一口氣。

看得出來，兩個人內心當中的緊張和害怕不是假的。

甚至於朱柏的心理素質還要更差一點，在得到了竇澈這個確切的回覆之後，直 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毫無風度的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說道：

“嚇死我了。”

“從上書房走過來的時候，我腿都在哆嗦。”

“哈哈哈……”

看到朱柏這樣一副劫後餘生的表(daea)情，竇澈沒良心的笑了起來。

這樣沒心沒肺的笑聲，自然引來了朱柏的抗議。

“九姐夫，咱能商量個事不。”

“以後就算拿我們做法子，能不能提前說一聲，也讓我們心裡有個底?”

“過來的這一路上，我生怕是哪個兄弟豬油蒙了心，害的咱們到時候連封地都去 不了，隨便找個宅子便關到死。”

聽著朱柏心有餘悸的抱怨。

竇澈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隨後回過頭，看向遠處的街道上，那陸陸續續到來的官員們。

而看到竇澈的這樣一幅表情之後，旁邊的朱棣卻是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 情。

片刻之後壓低了聲音問道：

“老竇，貢院裡發生的事情……很兇險嗎?”

朱棣自詡還是比較瞭解竇澈的。

他知道，竇澈一直極力避免在他的戰爭當中扯進無辜的人。

這一次之所以把動靜鬧得這麼大，甚至於不惜把他們這一些皇子們也拉入這盤 渾水， 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面對著朱棣的詢問，竇澈笑了笑，無所謂的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

聽到竇澈。簡略地說起了貢院當中所發生的一切之後。

朱棣頓時氣的紅了眼。

“可惡!鄉試主考居然和刑部尚書沆瀣一氣。這是打算把所有不服他的考生全部 害死嗎?”

“等到爹來了，我一定要狠狠告他一狀!”

“可惡!”

看到朱棣突然這麼大的反應，旁邊的朱柏懵了。

“四哥，我怎麼沒聽明白?”

“你當然沒聽明白，你才在朝堂上混多久。”

朱棣冷哼一聲，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

“三木之下，予給予求。”

“只要竇兄被帶到了刑部，那麼將會有無數罪名安到他的頭上。他甚至沒有不籤 字畫押的資格!”

“而且考官在貢院一手遮天，這是一個無解的閉環，老竇也只能用這種方法敞開 龍門，來敲登聞鼓，才能換得一線生機。”

朱棣含著怒氣跟自已的弟弟解釋起了有關監獄當中的那些骯髒事。

朱棣本身就掌管了半年的錦衣衛，對於監獄當中的一些貓膩相當的清楚。

刑部不比錦衣衛乾淨多少。

一旦進了刑部大牢，那麼就真的是生死不由已。

知道了竇澈所處的惡劣環境之後，朱棣和朱柏心中，原本對於竇澈的那一絲抱 怨，早已經無影無蹤。

正當他們摩拳擦掌，想要回過頭去找郭桓麻煩的時候，只聽得奉天殿前三聲鞭 響。

朱元璋的偉岸的身影，緩緩的出現在了大殿之前。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當朱元璋出現的那一刻，原本群情激憤的考生團體，再也不負之前的喧鬧和憤 慨。

每個人都心甘情願的匍匐在地，畢恭畢敬的向他們未來的老闆行禮。

說到底，考生之所以會跟著竇澈來敲登聞鼓。

一方面的的確確是一腔熱血，而另一方面未嘗沒有想要一步登天的投機想法。

所以一時間所有人都揮趴在地，竟是沒有一個人敢向朱元璋提起之前的事情。

然而朱元璋卻也是個演戲高手。

只見他快步的走了下來，深深的看了竇澈一眼之後。

隨後便大踏步的來到了王章的面前。

竟是主動伸出手扶著王章的重枷，把他扶了起來。

“你就是王章!”

被洪武皇帝親自扶起，甚至於和顏悅色的問這名字，王章頓是熱淚盈眶原本被 無辜上刑的那一分怨懟。剎那間消失無蹤。

“回陛下的話，學生便是王章。”

“好好好，還有你們，也都起來吧!”

看著考生們紛紛起身，朱元璋絲毫不提剛才敲登聞鼓的事情。

而是和顏悅色的對著考生們說道：

“咱知道你們來的目的，但是這比起你們的前程來說都是小事。”

“既然已經聚集在了這裡，那麼來人，上桌椅文房四寶!”

朱元璋環顧著考生們，聲音也不由的澎湃了起來：

“你們都是好樣的，咱的江山社稷，就是要靠你們這一些忠心的臣子來扶持!” “你們的最後一堂策論，就在這奉天殿前考!”

“咱和太子，親自當你們的考官!”.

朱元璋不愧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他太明白現在的矛盾中心了。。

雖然說這件事情發生的原因，本質上是竇澈和郭桓的鬥爭。

但是既然已經演變成了一個群體事件。

首先便是要解決這個群體的共同問題。

朱元璋雖然沒有正經上過學，但是他非常清楚。

這些考生聚集在這裡，無非就是覺得考官親自下場作弊，妨礙了鄉試的公正 性。

既然如此，他一開口便是親自監考。

皇帝主考，太子監考，這~可是天大的榮耀。

是殿試才能擁有的待遇。

而面前的這些人，現在-甚至連舉人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