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同志一看就命好
翌日,鐵路召開春季職動員工大會。
田旗情緒低落地走進會場,蔣墨深向他招手也沒看見。
一直往後走,最後選了會議室最靠後的座位坐下。
蔣墨深看出他的不對勁,不時扭頭觀察他的狀態。
直到蔣墨深上臺發言,田旗才抬頭看向主席臺。
會議進行兩個小時後,中場休息,蔣墨深在走廊找到正在抽菸的田旗。
“老田,你今天狀態不對,說吧?是不是又吵起來了?”
田旗用力吸了一口,再深深將煙吐出來,彈彈菸灰。
“這日子很難往下過了,你是不知道她那不講理的潑婦樣...”
蔣墨深用力拍他肩膀:“唉...兄弟。”
不知道怎麼安慰他,自己的婚姻還不如人家,他們好歹是相互看上了才同意結婚的。
田旗還想繼續吐槽雲秀的庸俗,卻無端想起蘇曉白昨晚拐彎罵蔣墨深的事,他的心情突然好起來。
看著蔣墨深憋笑。
他的模樣,令蔣墨深有些不適,擔心他精神出問題。
“老田,過得下去就過,實在過不下去還有兄弟,千萬別鑽牛角尖。”
“說得沒錯,還有兄弟,咱倆彼此彼此……”
“我跟你不一樣,咱倆從性質上就完全不一樣。”蔣墨深往田旗肩膀掄了一拳。
“對對對,畢竟你是洞猿,我是人類。”田旗笑得很邪乎。
蔣墨深聽不懂,但對他的關心不變:“別扯沒用的,記住,任何時候都有兄弟。”
說完伸手去掏口袋,拿出五毛錢遞給田旗:“又沒煙錢了吧?”
“謝謝,都記賬上。”田旗沒有拒絕,“老蔣,你想不想知道你在蘇曉白眼裡是什麼?”
蔣墨深一聽蘇曉白,突然冷沉著臉:“不在乎,我管她是什麼。又不跟她過。”
“不在乎?是誰天天給蘇曉白帶東西?”田旗戲謔地反問道。
“那是施捨,單位發的東西,用不了那麼多,她去買不用花錢嗎?她的生活費不要我給嗎?”
“對對對,你說得對!昨天的桂花糕和大白兔奶糖,單位為什麼不發給我。”田旗故意道,
“對了,蘇曉白讓我提醒你,單位發的東西你自己留一些,她一個姑娘家家的用不了那麼多。”
蔣墨深:“......”
“那女人還跟你說什麼?”
田旗丟了個白眼給蔣墨深:死鴨子嘴硬!
“她說你是洞猿,擔心你在洞裡生活艱苦,讓你自己多留些東西……”
“洞猿?洞裡生活?她什麼意思?...”蔣墨深一字一句咬牙問道。
田旗將昨天的事簡述一番。
看蔣墨深越聽臉越黑。
田旗為彰顯他是大聰明,補充道:“簡單來說,蘇曉白拐著彎罵你是個不敢見人的老鼠,不對,是生活是洞裡的猴子...”
“ 開會了,開會了...”還未等田旗分析完,會議書記員在走廊來回通知中場休息結束。
蔣墨深冷著一張臉直至會議結束。
走出會議室,周琉和王建設從後面駕著田旗來到蔣墨深身邊:“蔣車長,今天中午非得讓田司機出出血才行。”
田旗向蔣墨深投去求救的眼神。
蔣墨深心中瞭然,別說請客,連煙錢都是他在接濟。
田旗是火車司機,每個月80元的工資,在這個時代已算是高收入,卻常常身無分文。
婚前跟雲家借了1000多塊錢,給家裡的大哥娶妻和幫父母建了房子,條件是婚後工資全部上交雲秀管理。
結婚兩年,雲秀除了給點菸錢,多餘的一分不讓沾身。
香菸也只能買三毛五一包的,要是碰上雲秀不高興,三毛五都沒有。
*
四個人來到城中熱鬧一條街,選了一家熱傳最好吃的麵館。
王建設和周琉點名要吃店裡最貴的牛肉麵,一碗8毛錢。
蔣墨深悄悄往田旗手裡塞5塊錢。
麵館生意很旺,他們前面還有十來個人在排隊。
等面空隙,周琉提議去對面音響店看看新進的磁帶。
蔣墨深不愛湊這樣的熱鬧,他在麵館找位置坐下。
田旗和周琉他們往路的對面走去,沒走幾步,田旗神情有些異樣返回麵館,用手肘拐了拐蔣墨深,示意他往外看。
蔣墨深抬頭望去,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從路的另一側朝麵館走來。
她扎著蓬鬆的高馬尾,挎著一個淡黃色的布包,穿著一件簡約而不失文藝範的白色連衣裙。
正午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一眼望去,彷彿從舊時光電影畫面中走來的女神。
蔣墨深一時失神。
“怎麼樣?這模樣不錯吧?”田旗打趣道。
蔣墨深面無表情的正色道:“那又怎麼樣?”
手卻不聽使喚地正正衣領,又扯扯衣角。
眼看蘇曉白距離麵館只有一米距離,蔣墨深已做好迎接她的表情。
不想,蘇曉白一個側步,跨過麵館前的馬路,朝對面音響店走去。
進店後和店主熟絡地打招呼,這是蘇曉白第N次來這家音響店。
陽光透過半開的店門,灑向擺放整齊的磁帶和大塊頭錄音機,營造出一種別樣的寧靜氛圍。
蘇曉白安靜地穿梭在大塊頭錄音機之間,手指輕輕觸控著那些磁帶的封面,似在尋找某種心靈的共鳴。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一種獨特的韻味。
走到一臺錄音機前,輕輕按下播放鍵,頓時,店內充滿了悠揚的音樂,那旋律彷彿穿越了時空,讓人沉醉其中。
蘇曉白閉上眼睛,隨著音樂輕輕搖擺,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她和那美妙的旋律。
完全沒有注意到店外有幾雙被她吸引的目光,正如痴如醉地盯著她。
王建設率先壯著膽子進去:“同志,能知道你是哪個單位嗎?”
田旗一拍腦袋:這楞頭青!
稍稍轉頭朝麵館看了一眼:這可如何是好!
蘇曉白睜眼,看到是穿著鐵路製衣的人,到嘴邊的問候語如數咽回肚裡。
閃著智慧的眼角一彎;“家庭主婦算哪個單位?”
“....”王建設一愣,很快接話道,“算命好!小同志一看就命好。”
“謝謝!借您吉言!”抬頭,看到店裡多了幾個穿著同款制服的人。
並認出田旗,主動打招呼:“田同志...你們好!”
田旗:“嫂...蘇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