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王小六在床上輾轉反側,想到那丑時之約,她的心中便糾結不已。

在床頭那根昭示著丑時的香剛被點上時,屋外突然傳來了些動靜,細聽才知原來是起夜的常信在院中恰好碰見無眠賞月的青禾,以為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而被嚇了一跳。

這番誤會後,青禾便回到了屋中,常信也在不久後回到了房中。

王小六趴在門上,仔細地聽著屋外的動靜,直到確認屋外沒有人後,就輕手輕腳地開啟房門走了出去。

好在今夜月光皓亮,照清了前路,王小六也不必擔心抹黑誤入別人屋中。很快,她就循著記憶來到了伏宿的房門前。

她學著伏宿的模樣,再加上離瑕時的記憶試了試傳音。

“我在門外。”

她在默道。

不一會,屋裡便傳來了動靜,緊接著屋門也被開啟了,那道挺拔的身影隨之出現在了王小六的面前,他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冷。

伏宿點了點頭,示意王小六進屋中。待兩人都進入屋內後,身後的門便悄聲關上了,明亮的月光被擋在了屋外,房間內瞬間變得漆黑一片。

王小六下意識地回頭向門的方向看去,落入眼眸的卻是一片黑暗,她心底有些慌亂,正在此時,輕置於身旁的手卻突然間被握住了。

冰冷的觸感瞬間蔓延全身。

王小六打了個寒顫,想抽出手來,不料那雙手卻握的越來越緊。

她使勁扭動著被攥緊的手想要掙開,終是沒有用處。

“你不是伏宿,你到底是誰?!”她反應過來,強忍著疼痛忙質問道。

那人沒有答話,而是開始“咯咯”地笑了起來,這笑聲似是兩塊木頭僵硬的摩擦聲,

聽得她極為不適。

隨後,床頭的蠟燭忽的亮起,‘伏宿’也緩緩轉過身來,用他那雙空洞的雙眼看向王小六。

而王小六似乎透過他的雙眼看到了另一個人,這個‘空洞’盡頭的人。

漆雕泊年。

“漆... ...”

話還沒說出口,王小六的嘴便被一隻從身後而來的手輕柔地捂住了,手上的疼痛感也在一瞬消失了大半。

只聞嘩啦一聲,面前的‘伏宿’便被拋到了一邊的牆角,發出了似是零件散落的聲音。

“噓,別說話。”

聲音近在咫尺,耳邊若有若無的吐息聲讓王小六繃直了身子,臉也忍不住地開始發燙。

不用看也知道,二人此時的距離近的曖昧,她有些緊張,努力控制著將呼吸放緩,心裡考慮著要如何移動的幅度小一些以離身後的人遠點。

剛移動了半步,衣袖便被身後的伏宿扯住了。他的力道不大,卻能讓王小六剛好知道他的意思,於是,她放棄了腦中的計劃,乖乖的站在了原地。

伏宿的心跳似乎也有些快,隔著衣物和那微末的距離,王小六感受到了它猛烈的跳動。

忽起一陣微風,吹滅了床頭燃得正旺的蠟燭。

屋中又恢復了一片黑暗。

突然,牆邊傳來了一陣木塊的碰撞聲,隨後,那伏宿模樣的人偶便若無其事地撐著身子緩緩站了起來。它像一個真正的人那般,先是拍了拍被弄髒了的衣襬,接著又整了前襟,輕甩衣袖背手離去。

它經過了隱在黑暗中的伏宿和王小六的身邊,卻沒有絲毫停留。許是沒有發現他們。

‘砰’。

由於手背在身後,那人偶沒法開啟緊閉的房門,腦門便直直地撞了上去,不過它似乎毫無察覺一般,被門撞開後復又撞去,如此持續了兩三個來回。伏宿終於忍不住,施法將門開啟了。

誰知它剛走出門,‘砰’的一聲再度傳來。

那人偶踩空了臺階。

但它很快便又站起了起來,跌跌撞撞地朝谷外的方向走去。

王小六見這情景忽覺有些好笑,一想到那人偶頂著伏宿的臉做著這般蠢事,她終於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

伏宿聞聲在她耳邊輕聲道:“笑什麼?”

才想起來自已還在伏宿‘懷中’的王小六忙逃到一邊,擺手解釋道:“沒什麼沒什麼,只是覺得這人偶有些好笑... ...”

為了掩飾尷尬,她轉移話題道:“這人偶到底要做什麼?”

“替代品。”伏宿看著遠處漸漸消失的身影,淡淡道。

“替代品?替代... ...你?可他為何要將我叫到這裡?而且我的傳音似乎對他也有用... ...”說到這裡,王小六頓了頓,“難道我... ...你... ...”

伏宿點了點頭:“我收到了你的傳音,便趕了回來。只是不知這場戲竟還有我的戲份。”

王小六一時語塞,不過多虧了伏宿及時趕來,要不然她現在還不知會被那人偶怎麼對待。

此時,齊崧山。

“嘖,平日裡陪我下棋中途跑掉就算了。現在頂著病發之痛就跑了?哼,沒有我這秘法,他這段日子可是要難熬至極啊... ...”

灰衣老者盤腿坐在院中,望著方才伏宿離開的方向輕嘆道。

... ...

今夜月色溶溶,伏宿和王小六兩人沐浴在這溫和的月光下,如一對舊友攀談般聊了起來。

“那結界你為何能自由出入?”王小六不解道。

“漆雕功力還差了些,這結界困不住我。”

伏宿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王小六抬頭看向了身旁的他,側顏仍是那般精緻如畫,只是唇色有些蒼白,許是被月的銀輝照耀著,失了原本的顏色。

此後兩人沒有一人再開口,只是這般靜靜地站著,直到天色徹底變暗,東山泛起幾絲霞光。

不知為何,王小六總想在他身邊多待一會,即便是經歷了那樣的驚險之事,但似乎只要他在身邊,腦中的所有恐懼就會統統消失不見。

“一整夜沒休息,咱們不如先去補個覺?”

折騰了一整夜,王小六此時確實有些疲憊了。

“嗯。”

待王小六離開後,伏宿才顫顫巍巍地邁出步子走向房中,在走到最後一級臺階時卻終於撐不住身子倒在了廊柱旁。

此時,在屋後梅樹上睡得正香的白蛇猛然驚醒,一瞬便來到了伏宿身旁。

“你不是去齊崧山了嗎?怎的又回來了?南道翁那老頭不在?不應該啊... ...”

白蛇明顯有些緊張了,它用頭使勁頂著伏宿的手,試圖喚醒他。

好在感受到白蛇的呼喚有些用處,伏宿緩緩睜開了眼,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起身回到了房中。

“你這次發作怎的這麼厲害,莫不是用了內力?”

白蛇仍絮絮叨叨著,但也只是怕伏宿就此徹底睡過去,故而多說些話讓他煩一些也能多些精神。

“別吵了。”伏宿像是不領情般打斷了它的話。隨後便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白蛇知道他並非是真的睡著了,而是被根扎心之痛疼暈了過去,它從口中吐出一顆狀似珍珠的珠子,用法力將它化作了一道結界,覆蓋了整間屋子。

若是讓失去了意識的伏宿出去,那谷中所有人便都危險了

做完這些後,它開始焦慮地在地上打著轉,思考接下來該做什麼。

百色谷它出不去,谷中也沒有能為伏宿緩解疼痛的法力高強者,難道真的只能聽天由命了嗎?

突然,屋外傳來了些動靜,白蛇聽清那熟悉的聲音後,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飛快跑了出去。

*

氤氳的水汽充斥著洞府的每一個角落,同時伴隨著一股極好聞的花香,一同進入了寇若祈的鼻中。

水汽隨著來人的動作無序地飄散著,仿若此地才是人們口中那雲霧繚繞的仙境。

很快,寇若祈便來到了一塊被屏風圍著、隱隱散著熱氣的水池前。

“東西拿到了,我放你主墓室了奧。”

池中正在沐浴的女子聞言皺了皺眉,接著便尖著嗓子怒吼道:“寇若祈!誰許你進來的!?難道他們沒跟你說我在沐浴?!”

聽了這話,寇若祈微微愣了一下,隨後小心翼翼地開口道:“你... ...你是池深?不是,姑娘抱歉啊,這... ...也沒人跟我說池深有什麼好姐妹啊... ...抱歉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

“什麼姐妹,我就是池深。”女子操著一口與池深一樣不太標準的官話道。

“你... ...果真?”

“自然,那時在極境我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伏宿,第二個便是你。那時多虧你借了我些靈力才讓我逃出了那鬼地方,說起來,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不過後來也怪你沒本事,洞府沒爭過我,還甘願當了我的小弟... ...”

“行了!別說了!我相信你!”寇若祈忙打斷了她的話。

池深自以為是戳中了他的痛點,一時心情愉快了許多。

“你今日親自來此,不會只是盡作為小弟責任來向我稟報你的全勝歸來吧?”

“嗯... ...自然不是,說好了你當大王我當二王,我現在怎麼又變成小弟了?”

“嘖,二王不也要叫大王大哥嗎?”

“人那是結拜過的稱呼,我們倆何時結拜過?可笑!”

任誰都想不到,這兩位‘大王’‘二王’此時竟為了這般孩童都不會吵起來的事情爭辯個不休。

池深似乎是覺得自已這般背對著他,總是發揮不出真正的實力,於是便用這洞府中的霧氣做了個屏障圍在自已身邊,屏風外的寇若祈只能見到一塊巨大的陰影突然聚集起來,卻見不到池深的身影。

隨後,她更好衣離開了溫池,散開周身霧障一個閃身來到了寇若祈身前。

寇若祈怎麼也想不到,此時站在自已面前的貌美女子,竟是之前那個個子還沒他一半高的小女孩。

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孩子長大了’的欣慰感。

不過在同時,寇若祈也感到一絲疑惑,這池深說到底不過是一個鬼魂,怎的還有長大這一說?

循著心中的想法,他開口說出了自已的困惑:“你們鬼魂還能長大?”

聽了他的話,池深的臉色突然一黑,沉聲道:“我不是。”

嘖,這孩子,還挺敏感。寇若祈撇了撇嘴。

“行行行,那你是怎麼做到的?”

“不過一具皮囊,殺了人再附身上去不就行了?不過還是趁靈魂正鮮活的時候,在她身體中一口一口吃了,那滋味才叫好... ...”

“... ...”寇若祈著實欣賞不來這種癖好,他打算結束這話題,於是便直戳了當道:“小六子他們現在走到哪了?有點無聊,去找他們玩玩。”

池深看了他一眼,隨後便揮出了一面冰鏡,鏡中正是黑夜中靜靜佇立在月光下的屋子,屋外還長滿了含苞的各色鮮花。

“哦... ...”寇若祈捏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後便轉身離開了,徹底消失前還不忘背對著池深擺擺手道了句‘多謝’。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德陽的古羅的新書

德陽的古羅

古之惡來我即惡來

憶甜思甜

燈塔中的致命遊戲

月下汐

救命!影帝的小可愛捉鬼超兇噠

伍月留白

刀皇劍王仇海似宙

顧坦坦

阿里的故事

謙謙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