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昨天的迷霧
刷到萬越宣告的時候，安祈禾人在土耳其。
安祁渝的公益工作結束以後，他沒有回紐約，而是拉著安祈禾出來玩了。
卡帕多奇亞的熱氣球照片爆火了好幾年，安祈禾早就心動了。雖然她沒有簽證，但土耳其是電子籤，上官網填好資料“咻”地一下就出簽了。
就是要小心別進錯官網，要是進了代理網站，同樣的操作卻要多付30刀。
別問她怎麼知道的。
卡帕多奇亞的熱氣球看天氣，當天早上才知道能不能飛，安祈禾和二哥到的第二天熱氣球飛了一次，但是她們去坐熱氣球了，沒拍到。今天是第三天，熱氣球沒飛，想拍照只能繼續等。
兄妹倆也不著急，坐在酒店露臺悠閒吃早餐。
各種顏色的橄欖和乳酪裝滿一盤，為了照顧遊客而切開的塔皮餅和烤的噴香的麵包，看起來香料含量超標的番茄烤蛋，典型的地中海風味，味道還不錯。
吃完早餐兩人在小鎮隨意逛，小鎮遊客一多，商家就開始變精明，地毯店拍照收費還兇巴巴的，安祈禾不想費神，轉身走了。
反正好看的照片第一要素是人第二要素是攝影師，背景什麼的，安祁渝會想辦法。
下午安祁渝租了車，開車帶安祈禾往著名的粉色湖泊開去，金髮白裙站在一整片少女心爆棚的粉色裡，P一下可以拿去當芭比海報的程度。
再回到卡帕已經天黑了，兄妹倆又會到酒店頂樓的露臺看星星。
熱搜就是這個時候爆的。
“你這個前夫倒是出手狠。”
安祁渝刷完微博哼笑一聲：“他早這麼利索不得了。”
覺得頒獎典禮那晚熱搜有異常的不止萬越公關部，安祁渝也透過人脈查了一下，那晚的熱搜 都是蘇雅清一個人買的。
大費周章黑自已，最終的目的就是那一則公開身份的宣告，她的心思一目瞭然。
可惜了，算到頭，一場空。
他放下手機，手撐到椅子扶手上，晚風很舒服，他深吸一口氣。
有點爽，怎麼回事。
“綠茶妹妹被收拾了，你有沒有覺得痛快？”
“沒有。”
安祈禾也放下手機。
“為什麼？”
安家兩兄弟，大哥看著性格直，其實什麼事情都會藏在心裡，不讓弟弟妹妹擔心，二哥性子溫和，卻是說話直的那個。
“我為什麼要很爽。”
妹妹的臉上看不出開心，安祁渝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將手搭在她的椅背上。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寫的歌發出來嗎。”
“嗯？為什麼？”
安祈禾以為他會追問她和陸也晝之間的事情，沒想到他突然提到的是這個。
安祁渝像在思索什麼，片刻後，突然換了一個話題：“你還記不記得我剛到家的時候，那你對我特別熱情。”
“難道之後我對你就不熱情了嗎？”
安祁渝搖頭：“不，之後你熱情是因為，小孩子的感情很好培養，我們是真的變關係好了。”
“我能融入這個家，很大程度的原因都是因為你那時候對我的熱情，有好吃的會立刻想到我，和小朋友們玩也會帶上我，那時候你很努力地對我好。”
“但其實最開始你對我好，是因為你覺得這是你的責任，對不對？”
安祈禾一下子愣住了。
“因為我是爸媽帶回來的小孩，所以你認為，你有責任對我好，你應該幫助我。”
“妮妮。”
安祁渝輕輕地開口：“其實我很早以前就發現了，你並不想出道，因為你每次上課回來以後都不開心，嗯，也不全是，舞蹈課比較開心，那些補習班一般般，聲樂課和鋼琴課最不開心。”
“但是你從來不說，因為你知道如果你不學，爸媽會不開心，你為了讓她們開心，一直都很努力。有句話叫孩子天生愛父母，你就是那個天生會愛人，天生愛父母的小孩。”
“因為愛爸媽，所以你愛我，也因為愛爸媽，還有大哥，所以你接受了聯姻。還因為愛爸媽，所以你無法擺脫那場酒局。”
“你現在長大了，應該也知道了吧？爸媽給我的自由是一種對我的補償，我來到這個家，什麼都沒有付出。所以反過來，家裡的事情我並沒有插手的立場，很多話題我從來不參與，也是因為立場的顧慮。但我打從心底把你們當成家人，所以我想了很久，覺得我至少應該告訴你。”
地中海的夜晚是溫厚的，安祁渝的眼睛也是。
“你的喜歡不是錯，對於當年的事情，你已經有了行為上的承受，你不應該還有心理上的揹負。”
安祈禾怔愣地看著安祁渝，她聽懂了安祁渝的意思。
安祁渝看穿了她從未向家人提及的心緒。
在這場婚姻中她的乖巧聽話和順從溫和，既因為她本身的性格，也因為她對陸也晝的感情。
還因為對陸也晝的虧欠。
因為她的喜歡和虧欠是同時存在的東西，所以她被這兩種情緒反覆拉扯。
她對陸也晝有感情，所以她會感到委屈，而心中那份虧欠又在不停地告訴自已，陸也晝的冷漠也好，蘇雅清的挑釁也罷，這些都是她不應該在意的事情。
她和陸也晝之間不應該有愛。
為什麼不應該有愛？
因為陸誠之死在了安國康的酒局上。
正如安祁渝所說，她無法擺脫那場酒局。
她也設想了無數個如果。
如果安國康那天沒有組局，如果陸誠之沒去酒局，如果陸誠之不喝下那杯酒，他是不是就會安然無恙地活到現在，是不是陸也晝的人生就能夠按部就班地進行，是不是他就能以更好的姿態接過萬越，是不是他就會有父親為他保駕護航，他就不會獨自扛起一切，不會那樣疲憊。
是不是他原本幸福到在圈子裡成為傳說的家庭，就不會成為如今人們口中的唏噓。
陸誠之的死像昨天出現的一團迷霧，昨天的迷霧裡有什麼，今天的她和陸也晝永遠不會知道。
陸也晝需要做出選擇，她亦是。
這是她真正的心結，而她無法冠冕堂皇地說服自已，啊，猝死這種事情，誰都說不準的，說不定是因為太累了呢？
所以她感到愧疚，她覺得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