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皇大人，請您微笑
冰之女皇從懷裡掏出一顆閃爍寒光的神之心丟給江城，江城誠惶誠恐地接過，蒼白的臉孔之上也不禁多了幾分喜悅的紅光。
女皇走下王座，坐在他的身邊，無聊地托起下巴：
“你帶走我的神之心，軍中勢必有人以此為由發生叛亂。”
“請女皇大人放心，我會在天明之前處理好一切。”
女皇乜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
“以後也不用叫我女皇大人了，畢竟你才是至冬的新王；你偽裝出的忠誠與敬仰，有時真的令我毛骨悚然。”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只不過我的演技比較出色。”
江城想了想，微笑著補充道：
“那以後——我們各論各的？我叫你女皇大人，你叫我執行官大人。”
“能別這麼蹬鼻子上臉嗎？”
“好的，女皇大人；遵命，女皇大人。”江城微笑道。
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女皇輕嘆一聲，再次開口道：
“江城，你說如果一年前你出現在我宮殿裡的時候，我不分青紅皂白地將你抹殺，一切會不會都不一樣。”
“也許吧。”
“聽說，在你們那個世界的認知裡，我們不過是一款遊戲裡的角色？”
江城一時啞然，望著她的眼睛，良久沒有說話。
“這麼驚訝幹什麼？你們的力量都是我給的，為什麼總覺得能夠瞞過我的監視？”
女皇有些幽怨地說道，看向江城的眼神就像是一個慈愛的母親看著自已頑劣自負的孩子。
江城不禁苦笑道：
“看來，一直以來，我還真的是在大聲密謀啊。”
“因為你的輕狂，我曾無數次產生過想要直接將你抹殺的想法；知道嗎，在七神之中，最想殺你的也許是我。
“你的玩世不恭，簡直是對這片聖潔冰雪的一種侮辱；
“我真的很懷疑，就算你真的把這死局盤活了，又是否真的值得，畢竟也許我沒有死到天理手中，倒先被你氣死了……”
江城挑了挑眉毛：
“所以，為什麼沒有那樣做呢？”
“我是至冬的冰之女皇，做任何事都得首先考慮到我的臣民，就算你是一捧瘋狂的野火，只要能照亮未來，我便無權將你熄滅。”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這回是江城主動開口：
“想知道我們那個世界的人對你的評價嗎？”
“不想。”
“為什麼？”
“畢竟有散兵的前車之鑑；你們臉皮都比較厚，可以做個猖狂的反派，橫眉冷對千夫所指，我嘛，還是算了吧。”
“但我依然要說。”
“你真混蛋。”
江城自我陶醉般的苦笑一聲，看向冰之女皇，說道：
“他們說，你是人們不會再去愛的神，你是永遠不會再愛人的神。”
“不覺得這是瘋話嗎？”
“是瘋話，但也是真話。”
“為什麼你會對我有這樣的刻板印象？”
“因為，我們都身負使命。”
“你這話讓我emo得突然想抽菸。”
“女孩子別抽菸比較好。”
冰之女皇不以為意地指了指角落裡的熒：
“為什麼她可以？”
“小孩子不懂事抽著玩，耍耍酷而已沒事的，真正痛苦的人最好還是別碰這玩意——”
說著，江城把眼神挪開，看向窗外的圓月，眼裡閃過一抹若有若無的釋然：
“會停不下來的，想戒，都未必戒得掉。”
“在世人眼中，我冷若寒冰、毫無感情，常年居於幕後，想必是個很可怕的傢伙吧。”
“別總想著用【在世人眼中】這五個字來否定自已的本質與性格，這麼做不僅狡猾，而且沒什麼用。”
女皇瞥了他一眼：
“你們那個世界的人，完全不需要學習馭上之道的嗎？”
“對不起，習慣了。”
江城淡然回道：
“畢竟在我的領域內，沒人比我更強，也沒人能夠制衡我；
“因此，我只需要了解馭下之道。”
說罷，他從懷裡掏出一顆葡萄大小的【寬宥】之心，輕輕遞到女皇嘴邊，女皇張開嘴，毫無防備地吞了下去，一邊感受著腹部和腦中激盪滾燙的感覺，一邊開口笑問道：
“沒毒吧？”
江城面無表情地點頭道：
“如果自我審判是罪，主動接受【寬宥】便是毒。”
“每一顆【寬宥】之心不是都有相對應的讖語嗎，我的是什麼？”
“我寬宥你因生來所有之不可為而渾渾噩噩的時年。”
“生來所有之不可為……”
女皇垂頭，喃喃自語著，忽然陷入沉默，臉上寫滿了愕然之色，彷彿心智在一瞬間改變。
“之所以拿走你的神之心，其實還有另一個目的，那就是能夠讓魔神之心對你起到更好的釋懷效果。”
江城微笑著向後走兩步，再次撩起執行官制服，砰的一聲單膝跪地，語氣凝重道：
“使命在肩，勢必負重前行，但我還是想說，女皇大人，請您微笑。”
“如你所願，執行官大人。”
冰之女皇小聲道，聲音有些淒涼，彷彿一瞬間卸去所有防備，在月光的照耀下不禁潸然淚下。
“你想要的不是我的權力，而是我的責任，對嗎？”
江城答非所問道：
“我的忠誠永遠屬於這片冰雪，屬於女皇大人您。”
“身居王座之上，滿眼看到的都是勝負，聽到的都是陰謀，所能觸碰之物，唯有孤獨。
“他們說，我是不會愛人的神，也是不會為人所愛的神，又豈會知曉這些不過是為王為神者最基本的代價。
“愛或恨，信或不信，都要小心翼翼的，我……”
“女皇大人。”
江城冷聲打斷道，語氣卻是那般溫柔：
“請讓我替您承擔這一切，承擔無邊罵名與來自四方的箭矢。”
女皇深吸一口氣，挑起他的下巴：
“不會孤獨、不會疲倦、不會痛苦嗎？”
江城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看向女皇的眼神中充斥著世間至為狂妄的野心，一字一句地說道：
“如果我不戴王冠——
“這世界，又有誰能承作其重？”
“謝謝你，降臨者。”
“我，是愚人眾第八執行官。”
江城微笑道：
“為女皇大人分憂，既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榮幸。”
不知為何，女皇竟然噗嗤一樂，彷彿真的卸去重擔，頓感無比寬慰。
她終於能夠放下身為塵世執政的沉重使命，放下天理威壓帶來的巨大壓力，將一切都放心交給江城……
也許，這一切，本就不該由自已一人承擔。
江城他，是魔鬼，還是天使啊……
“能把你的肩膀借我用用嗎？”
她微笑著問道，腦袋卻已經毫不猶豫地枕到了江城肩膀上，滿臉洋溢著幸福釋懷的微笑。
“我說了不算。”
江城身體沒動，卻是自覺地拒絕道，同時看向角落裡一臉猙獰表情的熒。
冰之女皇也轉而看向她：
“可以嗎，旅行者？我拿一個執行官席位跟你換。”
熒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
“請女皇大人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