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你倆跟生離死別一樣,別廢話了,寫吧!”

溫馨拿過信紙,坐在草堆上把信紙平鋪在大腿上,撿起地上的鉛筆,刷刷的寫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她在寫什麼,於來順還是依照約定,把沈烈平放了出去。

沈烈平出了草棚,回頭深深的看了溫馨一眼,溫馨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他才大踏步的跑了出去。

見沈烈平的身影在生產隊院裡消失,於來順鑽進了草棚,揹著手居高臨下的看著溫馨。

暗想沈烈平是啥福氣?找的小媳婦連脖頸都好看。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她的脖頸白皙修長,像白天鵝一樣優美。

於來順撇撇嘴,耷拉著眼皮朝她寫的字上看去。

不由的眼睛一眯寒聲問道:“溫馨,你寫的什麼玩意?”

“英文。”

溫馨頭不抬,筆尖在信紙上刷刷寫著,留下一串沙沙聲。

“我讓你寫檢討材料,你竟然寫英文?”於來順氣急敗壞的問。

“你寫這個給誰看?”

“你讓我檢討崇洋媚外的問題,我不寫英文,怎麼證明?”溫馨譏誚的反問道。

“你……你……”

於來順一時無言以對,指著她說:“你還要檢討欺壓百姓的問題。”

“等我把英文的檢討材料寫完,就寫那個。”溫馨從容不迫的回道。

“你英文寫的都是啥意思?”

於來順想了想,不甘心的追問起來。

“寫我為什麼要學英文,跟誰學,怎麼學,學多久。”溫馨從容不迫的回道。

“對,對,都寫上。”

於來順連連點頭,但心裡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可是他一個英文字都不認識,看溫馨寫的,就像看繡花一樣,看得眼珠子直串花。

他靈機一動,說道:“溫馨,你不要耍花招,別以為只有你一個人會一點英文。”

“你要是讓我知道你的檢討寫的不夠深刻,不夠誠懇,到時候吃虧的是你自已。”

“你要是不相信,儘管找懂英文的人來翻譯。”溫馨不卑不亢的說道。

她都被扣上崇洋媚外的帽子了,誰會英文還敢承認?

再說,除了城裡來的知青,新民公社裡能認識英文的人實在鳳毛麟角。

就算放眼全縣能看懂英文文章的也屈指可數。

於來順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冷笑了一聲,揹著手出去了。

出了草棚還讓李佔國把門重新鎖上,並惡狠狠的說。

“沈烈平弄壞的鎖頭,給我記他家賬上!”

張二胖和李佔國重新守著草棚子。

趁著李佔國去撒尿的空,張二胖從懷裡掏出一張玉米餅塞進欄杆裡。

“大平媳婦,你吃一口墊墊肚子。”

溫馨詫異的看著他,張二胖忙說:“他們天天就琢磨批鬥誰,有人批鬥才顯得他們工作幹得好,這回算你倒黴。”

“信我的話,他們說啥你都別反駁,愛說啥說啥吧!態度好才少遭罪。”

“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是不是?”

“謝謝你!”溫馨接過玉米餅,咬了一大口。

除了沈家,張二胖是生產隊裡第一個關心她的人。

玉米麵有點粗,嚼在嘴裡直掉渣,但她吃進嘴裡卻泛起絲絲的甜。

外公教導她,做人要有恩必報,有債必償。

張二胖給她一個玉米餅的恩,她記下了。

沈烈平回到家的時候,趙香芹剛剛轉醒。

見他一人回來,趙香芹一把抓住他的手,緊張的問:“溫馨呢?你咋自已回來的?”

“媽,溫馨還在生產隊,我回來看你。”沈烈平酸楚的開口,眼圈不由得泛紅。

“你覺得怎麼樣?”

趙香芹放手推了他一把,“你回來幹啥?溫馨一個小閨女留在那,不得害怕?”

“你趕緊回去!”

“媽,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沈烈平蹲在她面前問。

趙香芹盤腿坐在炕上,深吸一口氣。

“大平,四平給我吃藥了,現在就是身上沒勁,沒別的事。”

“媽,我給你衝紅糖水去。”沈烈平起身要走。

趙香芹焦急的催促道:“不用你,你快回去看著溫馨,她長得年輕漂亮,別吃虧!”

沈烈平微微一怔,他沒參加過地方的批鬥會,並沒想到這一點。

趙香芹接著說:“之前有個教音樂的老師,年輕漂亮的大姑娘,被批鬥兩次之後吃了一大把安眠藥,死啦!”

“大平,溫馨既然嫁給咱家,咱們就得護著她呀!”

“別聽別人咋說,咱們都得把她當成一家人。”

“她爸媽都沒了,現在心裡說不定咋害怕呢!”

“你要是不在她身邊,她真遇到啥不好的事,連個主心骨都沒有。”

“媽,我知道了。”

沈烈平仔細打量了趙香芹一番,終於放下心。

對弟弟妹妹說道:“四平,給媽衝一碗紅糖水,你們都跟媽在家,哪也別去。”

沈烈平一腳剛邁出門檻,又回頭問道:“二平和三平還沒回來?”

“沒呢!”

趙香芹憂心忡忡的回道:“溫馨昨晚給我塞了一張紙條,讓給上邊的號碼打電話。二平和三平昨晚就出去了,也不知道這電話打通沒有。”

“媽,別擔心,吉人只有天象。”沈烈平安慰道。

其實他心裡也沒有底,這個世界太瘋狂了,他見過太多顛倒黑白的事。

連老首長那樣戰功卓著的人,都能因為一兩句話被冤枉入獄,更何況是普通人。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全力幫助溫馨,至於結果如何,只能交由上天決定。

他不是一個迷信的人,但此時此刻,他希望世上真有神明!

有哪一位心軟的神,俯瞰眾生的時候,能看得見溫馨,對她伸出援助之手。

“媽,以前你說我爺爺念過什麼咒?”沈烈平忽然問道。

“你問這幹啥?現在可不興唸了。”趙香芹嘆息道。

沈烈平說:“多一個辦法總比什麼都不做好。”

趙香芹吃驚的看著他,只覺得一陣陣心痛。

她最有主見的兒子,該是被逼到什麼地步,已經開始把希望寄託在信仰上了。

她仔細想了想,說道:“天羅神,地羅神,人離難,難離身,一切災殃化為塵!”

沈烈平點點頭,她只說一遍,他便銘記於心。

一邊往生產隊疾走,一邊在心裡默唸。

“天羅神,地羅神,人離難,難離身,一切災殃化為塵。”

當他走到生產隊大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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