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因戰亂,二十六年後,縣中原住民寥寥無幾,變化許多,未曾有人認得,他二人便是當年宋家公子與小姐。
雖待的時間不久,但許多鄰居都對二人記憶深刻,很是不捨。
大概是二人氣質非凡溫文儒雅,卻又平易近人。
“小李,你同你的娘子,還會回來嗎?”
一老者拄著柺杖,問道。
李長觀面向老者點點頭,“會的,就在不久的將來。”
老者微笑,“那就好,那就好……”
“對了小李,走之前,再陪老頭子我下盤棋可好。”
聞言,李長觀微笑著搖頭。
“老哥哥,這盤棋,還是等下次吧。”
“許下次再見,我便贏不了老哥哥你了。”
“噢…那好,那好……”老者有些許失落,走近幾步,道:
“小李,聽說最近馬匪橫行,你帶著娘子趕路,可萬萬要小心。”
女帝微微眯眼,露出個極為清純美麗的笑容。
“老爺爺,你放心好了,馬匪若碰上我們,便是他們倒黴。”
老者有些震驚,看向那個高大,卻溫文儒雅,不曾透露過一絲凌厲殺意的男人。
“莫非小李,你還會武?”
面對他的疑問,李長觀平淡回道:
“拳腳功夫,李某也是略懂一二,不入流的馬匪,自是不怕的。”
說到這裡,周遭許多少女少年都投來羨慕的目光,怎麼這個人,就沒有缺點呢?
與他們潦草道別後,二人便坐上了回城的馬車。
看著逐漸縮小的建築,心中空虛不少。
噠噠噠……
踏踏踏………
馬車中,兩人相對而坐,聊著閒話。
“二哥,劉叔他…已經記不得你我了。”
“是啊。”李長觀輕嘆口氣,“他一人生活這麼多年,如今高齡無人照顧,難免有些糊塗。”
“下棋時,他總說我看著很熟悉,我問,他確是怎麼也不記得。”
說著說著,李長觀笑笑攤出一隻手。
“他們不都說小妹你是仙女嗎?既小妹變的這般好看,許是二哥能看到,也不敢相認啊。”
女帝掐著腰鼓鼓嘴巴,有些傲嬌的道,“從小時候起,我可一直都是這般好看~”
“是嗎?”李長觀故作認真,託著下巴思考。
“我怎記得小妹兒時,是個愛吃甜食的小土妞呢?”
“二~哥!”她臉蛋微紅,起了身後,兩隻精緻的小手,左右扯著李長觀臉龐。
“讓你亂說!”
面對這般,李長觀毫無反抗的能力,只是往後退了些,呵呵笑著。
打鬧片刻。
女帝身體前傾,一隻手扶在李長觀胸膛處。
那對赤紅色的美眸緊盯著眼前人,其中蘊含著極為複雜,說不出的感情。
她突然認真了起來。
“二哥,我現在……真的很漂亮。”
聞言,李長觀也不再嬉笑。
他收回笑臉,變得認真,點了一下頭,“自己的小妹,我當然知道的。”
氣氛漸漸沉寂安靜,兩人額頭,也不自覺的緩緩靠近。
一陣馬蹄聲入耳,二人突然同時轉頭,已然警惕起來。
“非官道,馬蹄聲雜亂無章速度極快,極有可能是馬匪。”
說罷,女帝看向李長觀,又道:
“離我們還有一段距離,約莫半炷香的時間便會撞上,聽這走向,很可能便是往博野縣去的。”
思考片刻,李長觀站起身喊停了馬車,一躍而下,落在這條較為寬闊的大陸上,面向那聲音來源之處。
女帝緊隨其後,看向前方,煙塵四起,一隊人馬,約莫二三十人左右,正極為快速的向這邊衝來。
那隊人馬個個穿著獸皮粗野狂放,生怕別人不知他們是馬匪一般。
那車伕早已經嚇破膽,鑽入車底。
馬匪極速逼近,前方明晃晃站著兩個人,速度確是絲毫不減。
眼看即將相撞。
李長觀面向前方眾人,一個人,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諸位,該止步了。”
未曾用力,但那渾厚的聲音卻是被所有人聽得清楚,僅僅聲音,竟帶起絲絲微風。
“起開!!”
“大爺們沒空理你!”
不知誰話音剛落,一馬匪握著砍刀極速逼近李長觀,那把砍刀從他手中揮舞,自上而下狠狠劈去。
只見血液噴灑,狂奔的駿馬,帶著一無頭屍體仍在衝撞。
那把砍刀,也被握在了李長觀手中。
“你找死!”
馬匪們怒目圓睜,齊齊衝向李長觀與女帝二人。
李長觀抬起腿,卻是突然瞬移至一馬匪面前。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那突然出現的男人,目光中盡是恐懼與震驚。
未來得及有所行動,又一顆人頭落地。
他轉身面向一旁驚魂未定的其餘馬匪,問道:
“諸位這般著急,是要去哪?”
沒曾想其餘馬匪竟只愣神片刻,便又抄起砍刀衝向二人,廝殺聲不斷,無人回答李長觀的問題。
劍眉挑入眼,李長觀神色極為冰冷,森寒殺意不斷。
“匪徒,從來都是死有餘辜!”
“不言語也好,反正我從沒想放過你們!”
只片刻間,馬匪便都盡數伏誅,幾個漏網之魚,也被女帝解決。
她迅速跑回李長觀身邊,著急道:
“二哥,此支馬匪只有寥寥數十人,他們如此著急的向著博野縣衝去,縣中恐已遭難!”
李長觀突然一躍而起,跳上馬背,馬兒被驚,瞬間奪路而出,速度極快。
“小妹,走!”
他不知哪來一柄劍,突然扔給女帝,女帝穩穩接住後,便也躍至馬背,回頭追趕。
“不對勁…”
“很不對勁……”
冷靜下來的李長觀沉思起來,總是覺得有哪裡不對。
他回頭看了看女帝,身著一身粉色素衣,說不出的靈動美麗,兩人的裝扮,也絕不像是寒酸之人。
按理來說,這種窮鄉僻壤沒有見識的馬匪,見了女帝,應該是移不開眼睛,而後大放厥詞要劫財劫色才對。
他們卻沒有絲毫波瀾,所做種種,皆是給人一種著急去博野縣,那裡有什麼大事一樣。
就好像是……故意勾引二人回去。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這種地方,哪裡有什麼值得讓李長觀忌憚的,他倒是好奇,這又是誰的把戲?
………
來此城中。
明明不久前仍安好的城池,此刻城內卻已混亂不堪。
入目是屍山血海,入耳,是悽慘的求救聲,與各種詭異的,得意的,可怕的,噁心的笑聲。
死了好多人……死了許多人………
城中護衛士兵,從來都是壓著馬匪打,馬匪從不敢進城。
今日卻被馬匪們打的潰不成軍。
看著這般場景,女帝眼睛止不住的顫抖,此刻已怒火攻心。
她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殺意到了頂點。
“屠戮手無寸鐵的百姓,劫財劫色欺男霸女!”
“你們該死!!”
她提劍躍起,面對這些匪,化境初期的她幾乎都是一劍便將其斬殺,讓許多匪徒不敢靠近,四散而逃,也躲不過被女帝追殺。
可見識過她這般的武力,竟還有人上前挑釁於她,兩劍相互碰撞,那男人竟擋了女帝一劍,旋即逃遁。
女帝緊追不放,漸漸遠離李長觀。
正當李長觀要去追女帝時,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陣悲慘的求救聲。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只見不遠處,一男童悲慘哭泣,看著只有七八歲的模樣。
他面前站著一個喪心病狂的馬匪,在幾聲噁心詭異的笑聲中,馬匪將刀架在了男童脖子上。
竟對這般七八歲的孩子也能下去手!
李長觀將其一刀砍殺,旋即蹲下,面向那個男童。
面對這個悽慘的男童,李長觀竟破天荒的沒有出言安慰,沒有任何動作,而是一動不動。
男童勉強自己開口,哭的有些啞巴的道:
“謝謝你大哥哥,謝謝你……”
說著說著,他把手伸向衣服裡,似乎是在掏什麼東西。
“大哥哥…這個給你………”
話音剛落,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男孩手中出現,他的表情,也從悲慘變成了狐狸般的笑容。
“大哥哥,謝謝你了,讓我送你回家吧……”
他速度極快,但李長觀早有防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李長觀的面色有些難看,淡淡道:
“我倒是挺好奇,你是怎樣把身體塞進這副小皮囊裡的。”
“或是…你這種人,本就永遠也長不大?”
男童狡詐一笑,掙脫李長觀的大手後猛然躍起,停在李長觀面前二十步處。
他面對李長觀,帶著那張狡詐的笑臉,極為恭敬的低頭做了個揖。
“不良人天牢星,拜見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