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厲衍瑾還是妥協,輕輕的走回了她的身邊,摸了摸她的臉頰:“睡吧,好好的睡一覺。睡醒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可她的臉頰卻不自覺的往他手心裡蹭去,像一隻小貓一樣呢喃著,聲音裡帶著隱隱的哭腔。

“厲衍瑾先生……不要走,厲衍瑾先生……”

夏初初說的這句話,厲衍瑾聽得清楚。

她在讓他不要走,那他還哪裡有這個鐵石心腸,狠心離開,不在這裡守著他。

雖然厲衍瑾一夜沒睡,現在天都開始亮了,但是他卻沒有絲毫睡意。

“厲衍瑾先生。”夏初初說,“不要忘記我,不要……我很不希望你忘記我,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看著自己手心邊細嫩滑膩的臉蛋,厲衍瑾的眼神有著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憐惜:“我怎麼會忘了你,是不是凍傻了,你是夏初初,我一直都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他話音一落,嘆氣一聲,緩緩的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萬一,就像顧炎彬說的那樣,這一幕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那就是……說不清了。

他的手一收回,夏初初就彷彿失去了依靠一樣,低低的哭了起來。

厲衍瑾一怔。

她哭什麼?

“我愛你,我愛你啊……”她哭著說道,“我愛你,其實一點,一點都不比你愛我少。你可以……可以為我付出生命,我又何嘗不是呢?真的真的……”

厲衍瑾一開始還聽得糊里糊塗。

夏初初這是在跟表白?跟誰說“我愛你”這三個字?

難道是顧炎彬?

厲衍瑾有些不悅,但是,在最後,她卻聽到夏初初喊了一個名字。

她說的那個名字……

他聽的一清二楚!

頓時,厲衍瑾如遭雷擊,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整個人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夏初初要表白的物件……是自己。

怎麼可能呢?他是不是聽錯了啊!

厲衍瑾低頭看著她,她還在嚶嚶的哭著。

“你……在說什麼?”厲衍瑾低啞著聲音問道,“夏初初。”

“厲衍瑾先生,就是厲衍瑾先生啊……”她說,“也許你一直都不知道,我很喜歡你……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喜歡?

是來自親情的感情吧。

厲衍瑾這一次,真真正正的確定了自己心裡的想法。

夏初初是在做夢,說夢話呢,怎麼能算數。

只是,她是在夢中,無意識的呢喃。

或許等她醒來之後,她都不記得自己說過了什麼。

但這些話,幾乎可以肯定是夏初初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厲衍瑾久久的沒有從震撼裡回過神來。

原來……夏初初喜歡的人……

可是為什麼,他也很想回答她一句,是,可能……也喜歡她。

但……

厲衍瑾垂在身側的雙手,慢慢的攥緊。

就在這個時候,臥室的門被推開,厲妍走了進來,一邊問道:“初初呢?怎麼樣了?”

厲衍瑾掩藏下心裡所有的驚濤駭浪,面色平靜的回答:“醫生說沒事了,讓她多睡睡。”

夏初初還在嘟囔著,說一些讓人聽不太清楚的話。

厲妍也聽見了,順口問道:“初初在說什麼?怎麼了?”

“沒什麼。”厲衍瑾說,“她嚷了好一會兒了,在說夢話,估計是在酒窖裡被反鎖了這麼久,給嚇到了,在做噩夢。”

厲妍沒有懷疑,點了點頭:“好在有驚無險,我來照顧她一下吧,衍瑾,你也累了一晚上,該休息休息。”

厲衍瑾沒有拒絕:“好,我等會兒就去。”

“看你累得,天一亮,你還要去公司,這樣的話,身體怎麼吃得消。”

“我會安排時間的。”厲衍瑾應著,看了一眼床上的夏初初,然後迅速的收回目光,“那,我先出去了。”

“好,好……”

“妍姐,你也早點休息吧,這裡……其實讓傭人照顧著就好。”

“是,我來看看她,心裡也踏實一點。沒事,我會讓傭人過來的,你快點去休息吧。”

厲衍瑾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出了房間。

他走出房門之後,不經意的側頭往回看了一眼,只見厲妍在夏初初身邊坐下,輕輕的給夏初初蓋好被子,又輕聲的說了句什麼,伸手輕輕的拍著夏初初。

這畫面,溫馨而美好,一位母親在安慰自己睡夢中仍然還在做噩夢,沒有睡踏實的女兒。

好在,厲妍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夏初初奇蹟般的安靜下來,沒有再像之前那樣躁動不安,沉沉睡去。

厲衍瑾也收回目光,離開了這裡,回了自己的臥室。

整個人一鬆懈下來,才會覺得累。

厲衍瑾抬手解著襯衫釦子,慢慢的往浴室裡走去,步伐緩慢。

他的神情,看上去凝重而嚴肅。

洗了個澡,穿著鬆垮的浴袍從浴室出來,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厲衍瑾看了一眼時間,凌晨六點。

他拿起手機,給助理發了一條簡訊:“今天中午十一點前,我不會去公司,有事延後,急事電話。”

他是真的困了,也累了,緊繃的神經一旦鬆懈,之前所有的睏倦才會湧向全身。

躺在床上,厲衍瑾卻一時半會兒都沒有睡意。

身體很疲倦,但是意識……卻很清醒。

他完全可以睡兩個小時,然後就起身去公司的,但是,一想到夏初初,他改變了主意。

他還是等到她醒來吧。

如果十一點之後,她還沒有醒來,那他再去公司,下午下班回家之後,再看她吧。

只能這樣了。

厲衍瑾慢慢的閉上眼睛。

可是,他耳邊,似乎一直迴盪著夏初初的那句帶著哭腔的話——

也許你一直都不知道,我很愛你……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原來,夏初初的心裡,一直都有這樣的想法嗎?

他的心裡,在得知之後,有一種意想不到的平靜,但,也有一份隱藏著的驚喜。

這份驚喜,他不敢明目張膽的表現出來,更不敢隨意的流露。

他一向自詡理智,這個時候,他也要保持著絕對的理智。

只是,他得知夏初初的這個想法以後,他忽然間就明白了,夏初初之間所有異常的舉動。

她總是躲他。

她總是不敢抬頭看他。

她總是在他訓斥她的時候,看似乖巧,卻很是委屈。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從她和顧炎彬分手之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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