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紅線和師父前往義軍大營,詢問歸還賦稅銀的事。一到大營轅門口,師徒倆就被擋住,守門的義軍小頭目前去通報。師徒倆見戒備森嚴,不知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就在師徒倆詫異之時,從裡面跑出四大羅漢,手執兵器直奔兩人而來。

“你們師徒倆乾的好事,殺我弟兄,搶我銀子,看斧!”有一漢子搶先掄斧砍來,被師徒倆輕輕躲過,兩人認識是莽羅漢程鐵。接下來那三人,揮刀的揮刀、舞鞭的舞鞭、挺槍的挺槍,衝上來要與師徒倆廝殺。

從裡面跑出來張三霸,他高叫:“住手!”他跑到近前,懷疑地看了師徒倆一眼。然後對四大羅漢說:“大帥不讓動手,還有事要問她們二人,走吧!”說著朝兩人一揮手,師徒倆不知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好跟張三霸去帥帳,當面問那袁金剛到底是怎麼回事?

遠遠望去帥帳裡都是義軍頭領,見二人來到忙閃開一條道。師徒倆徑直走到帥帳裡,見袁金剛端坐在虎皮椅上,滿臉的怒氣,袁羅睺坐在他的旁邊。

“袁大哥,發生什麼事了?”紅線急切地問道。

袁金剛陰沉著臉對她說:“昨天夜裡,我們藏在密洞裡的五十萬兩銀子被人劫走了,而且殺死了我們守衛密洞的全部弟兄。”聽了這話,紅線有些半信半疑,她回頭看看師父,又看看袁金剛。

妙玄也感到事情有點太巧合了,她的眼睛裡也露出不太相信的神情。

“怎麼?你不相信我說的話?”袁金剛有些不高興地對紅線說。

“相信,我怎麼會不相信袁大哥的話呢?不過,是什麼人能在一夜之間將五十萬兩銀子劫走呢?我想袁大哥也不會認為是我們劫走了銀子吧?怪不得剛才在轅門口時,四大羅漢要找我們廝殺還口口聲聲嚷著讓我們還銀子。哦……原來他們幾個人是把我們師徒二人當成劫奪銀子的強盜了。”紅線話裡也暗指四大羅漢是受袁金剛所指使。

“不知袁義士將銀子藏在何處?又怎麼會輕易地被人劫走?”妙玄見義軍頭領們對她們兩人有所懷疑,引不住譏諷他們兩句。

“其實我們師徒倆原不想到江南來管這閒事,但架不住人家幾句好話,便應了下來。貧道半生行俠仗義,專管人間不平事。貧道也知道袁義士乃頂天立地的好漢,希望袁義士把這件事查清楚,也還我們師徒倆一個清白。”妙玄一心要把這件事弄明白。

見紅線和妙玄都懷疑自己,好像這件事是他編造出來的。袁金剛壓著心中的怒氣,帶師徒二人去看那藏銀子的密洞。那密洞就在義軍大營的後面一座山上,山不算高,卻極其險峻,是個易守難攻的兵家必爭之處。

幾個人在眾多義軍虎賁營將士的護衛下,沿著崎嶇的山路,來到一處山洞前,見有幾百人守衛在山洞周圍。師徒倆看見山洞四周橫七豎八地躺著很多死屍,一個義軍頭領向袁金剛講述昨天夜裡密洞裡發生的事情。

袁金剛看著師徒倆說:“看看吧!二百名衛兵全死了,而且都是一刀斃命。”

師徒倆匆匆地看了幾個死屍,個個都是頸部捱了一刀,但殺手又不把頭砍掉,顯見刀法是十分嫻熟的。眾人走進密洞裡,滿眼也都是橫躺豎臥的許多死屍,讓人慘不忍睹。

妙玄冷眼地看著這一切,而紅線感到一陣陣噁心,血腥氣直衝鼻孔裡鑽,她感到有些頭暈目眩。妙玄見徒兒這般模樣,只好拉著她來到洞外。袁金剛也帶領義軍眾頭領退出密洞。

眾人又回到營帳,大家都默不作聲,臉色都是冷冷的。

還是袁金剛先打破沉默,他扭頭問二弟:“打探訊息的怎麼還不回來?”

“快了!就快回來了!”袁羅睺安慰大哥說。

就在這時,一個人匆匆走進營帳來到袁金剛面前,低聲對袁金剛和袁羅睺說了半天。紅線和師父互相看看,靜等著事情的變化。

聽完那人的講述後,袁金剛鐵青著臉,他對紅線和妙玄說:“我從丐幫兄弟那裡得到訊息,昨天運河裡有七八條大船忙活大半夜,拂曉時全都離開了這裡,那些船非常可疑。”

“什麼人這麼膽大?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紅線有些疑惑不解地說。

“這些人看來武功很高,來者不善哪!”妙玄對袁氏兄弟和紅線說道,袁金剛聽了點了點頭說道:“我馬上率騎兵追趕這些船,我們的馬要比船快,很快就會追上。”

一旁的張三霸說:“大哥身負重任,不能離開大營,小弟願和四大羅漢率五百精兵追趕這幫混蛋,將銀子奪回來,併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得到同意後,他匆匆地去召集兵馬。

紅線對袁金剛說:“這些人裡肯定有武林高手,張三哥和四大羅漢恐難對付他們,我們師徒倆願助張三哥一臂之力。”

袁金剛聽了紅線的話很高興地說:“紅姑娘若能為我們慘死二百個兄弟報仇,奪回的銀子就歸還於你。”聽了這話,旁邊的軍師袁羅睺臉色陰沉下來。

“此話當真?”紅線笑著對袁金剛說。

“袁某豈是那種說話不算數的人?”袁金剛誠懇地對紅線說。看來他是把那死去的二百名兄弟看得比什麼都重,此刻,他的心裡只有‘報仇’兩個字。

這時張三霸己把五百騎兵帶到大營外,他去向大帥討令,聽說紅線和妙玄也隨同前往時,他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悅。

“大哥,這幾個毛賊,我一個人帶兵就能收拾他們,何必勞煩她們師徒倆?”

袁金剛知道三弟要獨攬功勞,便勸他說:“三弟不可大意,這些人武功都很了得,豈是像你所說的只是幾個毛賊,本來大哥想親自帶兵追趕,但因大營裡不能無帥,正好紅姑娘和妙玄大師願助我們一臂之力,我們是求之不得,三弟趕快帶兵出發吧!”

得到命令張三霸一拍豹花馬,那馬一躥幾丈遠,然後就蹽開蹄子朝北面追去。那四大羅漢和五百騎兵緊隨其後,師徒倆向袁氏兄弟告別後,跟在大隊的後面疾馳而去。

青龍河上,八條帶篷的大船飛快地行進,赤背的船工們拼命地划著槳。頭條船的船頭上站立著兩個人,他們都身著商人服飾不時地朝後面眺望。

“田將軍,我們這次可發了大財啦,回去好好犒勞犒勞兄弟們。”那個驃悍一點的商人對那個稍瘦一些的商人說。

“鐵將軍,我感到今天的事辦得有些太順利了,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原來這兩個人就是魏博節度使田承嗣手下大將田悅和鐵豬龍。由於他們得到情報:江南義軍袁金剛劫得賦稅銀一百萬兩,聽到這訊息,兩人與大帥商量,要派人將這筆銀子奪來。

田悅為何要搶這一百萬兩銀子?原來田承嗣有一支秘密部隊,大約有一百多號人,裡面有很多武林高手。這些人化裝成商人,以做生意為掩護在江南十幾個州販私鹽,並將謀取的暴利銀子運回魏博鎮,用來擴充天雄軍。

但有一次他們販運的五百石私鹽被人搶走了,搶他們私鹽的人正是袁金剛的義軍。那時二袁兄弟和張三霸剛起事時缺少兵餉,剛好張三霸是個大鹽梟,對販私鹽這方面是個老手。

他從鹽幫的弟兄們的口中得到一個訊息:運河上有幾條大船,是一個姓田的大商人所僱,上面裝滿私鹽,並用黑布蒙上,對外稱船上裝的是布匹和糧食。聽說這個姓田的商人來頭很大,他的船隻來往於運河官府也不敢攔。

鹽幫的幾個弟兄說那幾條船上的私鹽能有幾百石。聽到這個訊息,張三霸的眼睛亮了。他忙把這訊息告訴二袁兄弟。

“大哥,小弟剛剛得到一個訊息,在運河上停有幾條大船,上面裝有幾百石私鹽,我們如果把它搶來,那軍餉的問題不是解決了?”張三霸興沖沖對袁金剛叫道。

坐在大帥裡研究軍情軍餉事宜的袁金剛聽到這訊息十分高興,他身旁的二弟袁羅睺忙招呼張三霸坐下來慢慢說清楚。

張三霸說:“我過去一塊販私鹽的弟兄們告訴我:運河上停有幾條大船上面裝有幾百石私鹽,你們不是缺少軍餉嗎?把這些私鹽搶來不就有軍餉了嗎?大哥二哥你們說,這不是送上門來的買賣嗎?”

袁羅睺問:“這批私鹽是誰家的?三弟打聽清楚了嗎?”

“打聽清楚了,他們說這幾船私鹽是魏博鎮節度使田承嗣手下的人販運的。”

聽到這句話,袁金剛袁羅睺互相看了看後誰也沒有說話。

張三霸看二袁兄弟都默不作聲,他有些急了。

“你們哥倆兒這是怎麼了?這批私鹽難道不能搶?”

袁羅睺抬頭看著張三霸說:“三弟先不要著急,這事兒需我們大家仔細斟酌斟酌為好。”

“有什麼好斟酌,先把它搶來變銀子讓弟兄們吃飽飯再說。”

袁金剛臉色嚴肅地說:“既然我們知道這是田承嗣的私鹽,那我們更應該考慮好再說。”

“哎呀呀我的袁大哥,我的大帥,還有什麼考慮的?不就是搶他幾船私鹽嗎?你難道怕了那田承嗣不成?想當初我們扯旗造反時,你袁大哥敢把天捅個窟窿,現在怎麼倒怕起那田承嗣來了?大哥如果不願出頭,你可給小弟五百兵馬,待小弟將那私鹽搶回來。若有人敢不服,我老張便將他的腦袋砍下來,大哥你快下令吧,晚了那幾條船可就不知跑那裡去了。”

張三霸的最後一句提醒了軍師袁羅睺,是啊,讓那幾條船離開這裡,然後他們在半路埋伏將幾條船的私鹽劫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私鹽運回來,這樣可以避免得罪那田承嗣。

袁羅睺也知道:那田承嗣乃一代梟雄,手握重兵,手下戰將百員,還收羅了眾多江湖武林高手,如得罪了他,等於給義軍找來個強大的對手。所以如要劫這幾船私鹽,必須要把這計劃做得萬無一失,那樣方可實行。

“大哥,我看這幾船私鹽劫得。我們大軍裡缺少錢糧,很多弟兄都是衣不遮體食不果腹,這樣下去那還有力氣打官軍啊。如果我們奪得這批私鹽,就能解決我們義軍的燃眉之急。”

袁金剛有些憂慮地說:“我們搶劫這幾船私鹽容易,但若讓田承嗣知道是我們義軍搶的,那我們就等於給自己找來個強敵呀。倘若姓田的再和官軍聯起手來,那我們的處境就危險了。”

袁羅睺說:“這後果小弟已経想過了,我們這也是迫不得己呀。我們只要把這劫船的事做得周全些,我看是沒問題的。”

“二弟你說,這幾條大船還有那幾百石私鹽怎能做到周全,怎麼能不被人發現呢?”

“大哥,這件事我己反覆盤算過了,我們可以不在此地動手,在半路上化裝蒙面攔劫他們,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私鹽偷運回來。”

“大哥,我看袁二哥的計劃可行,管他孃的什麼田承嗣,先管好弟兄們的肚皮再說。”

袁金剛說:“田承嗣手下的鐵豬龍可是超一流的武林高手,我們義軍中無人能抵擋住他。還有那十二太保和黃河四劍,那些人的武功都十分了得。我們劫了他們的私鹽就好比捅了一個大馬蜂窩,到時候可不好收拾呀。”

張三霸氣得哇哇大叫:“沒想到大哥這等怕事,那就讓小弟率兵去奪回私鹽。假如他們發覺是我們乾的,就由小弟一人承擔,再與那鐵豬龍和十二太保,黃河四劍那幫渾蛋拼個你死我活,我絕不會連累大哥二哥的。”

袁羅睺連忙勸道:“三弟不必著急,此事須想出個萬全之策方才可行。”

袁金剛說:“三弟雖然莽撞,但說的話也很有道理。弟兄們都在忍飢挨餓,我們看著送到眼皮子底下的財物不取,又怎麼能對得起隨我們起義造反的弟兄們。二弟三弟,我看這批私鹽搶得,我們當初扯旗造反時,就是殺盡貪官奪取天下不義之財。這幾船私鹽就是不義之財,我們為何搶不得?罷不了到時候與他們拼個你死我活。”

張三霸大笑說:“謝謝大哥,請恕小弟剛才魯莽。”

袁金剛說:“嘿,自家兄弟不必客氣。”

袁羅睺說:“既然大哥三弟都贊同搶來這批私鹽,我們需要好好策劃一番。我們最好不要在這地方下手,應該在半路上下手,這樣田承嗣就不會懷疑到我們身上。”

三位頭領終於下決心劫下這幾船私鹽,為保證做到萬無一失,由袁金剛和張三霸率四大羅漢,並挑造二百名義軍武功高手前往。

他們探聽到這幾條船起航的時間,袁金剛命眾人喬裝打扮成老百姓,悄悄前往五十里外一處冷僻之地埋伏。恰巧那裡有一片小樹林,旁邊還有一大片荒草甸子,荒草有近一人高。這二百多人秘密地埋伏在這裡,專等那幾條運私鹽的大船到來。

等了足有兩個時辰,那幾條大船才出現在袁金剛的視野裡,眾人聽到這個訊息都十分興奮。

待那幾條大船駛入他們的埋伏地帶時,袁金剛一聲令下,張三霸率四大羅漢一縱身跳上頭一條大船。船上警戒的人見勢不妙便大聲叫喊起來,張三霸一刀將那人砍死,然後一腳踢下船去。聽到叫喊聲,船艙裡頓時鑽出十幾個彪形大漢,他們手執刀劍直奔張三霸和四大羅漢而來。雙方各不搭話便乒乒乓乓殺在一處。

張三霸沒想到船艙裡藏有這麼多人,而且個個武功都不一般。現在唯一要做的是儘快地除掉這些人,不能留活口。張三霸不愧是江南武林豪俠,他揮舞寶刀只見那一片片刀光,轉眼間有三個彪形大漢被他砍翻。那四大羅漢也不甘示弱,各挺兵器與那些大漢廝殺。

船上幾個船工見上來這麼多凶神,嚇得他們紛紛跳下河逃命。無人管的大船隻能橫在河中,把後面的幾條船也攔住了。袁金剛見幾條船停下忙下令二百武功高手登船,他們爭先恐後地跳上那幾條船。那些船艙裡也藏有武裝押運的大漢,總計也有五十多號人。

頭條船上的十幾個彪形大漢已被張三霸和四大羅漢殺死了七、八個,眼看剩下的人也抵擋不住了,張三霸眼見大功快告成,心裡別提多高興。

突然船艙簾布一掀,艙口出來三個人。為首一人臉削瘦但體格精壯,手提寶劍,他陰沉著臉冷冷地看著張三霸,旁邊的兩人身體彪悍,目露兇光,狠狠地瞪著張三霸。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劫我們的商船?”為首那人冷冷地問道。

張三霸沒想到船艙裡還有三個人,看這三人的氣勢,再聽說話人的口氣,他斷定這三人是這夥人的首領,而且武功也是非同一般的。

他沒時間多想,而且也不能讓這些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便冷冷地對這三人說:“你等不要費話,明年這一天就是你們的忌日,拿命來!”說完一刀砍向為首那人。

為首那個人正是田承嗣的侄兒,天雄軍都知兵馬使田悅,旁邊兩人一個是大太保暴黑子;另一個是二太保童蛟。

田悅見對方揮刀砍來,那架式是想要他的命,田悅不敢怠慢便執劍與張三霸廝殺在一起。而暴黑子和童蛟則與四大羅漢糾纏在一起。

要論那田悅還有暴黑子和童蛟三人的武功,在天雄軍中也是僅次於鐵豬龍的。張三霸和四大羅漢與對方一交手,便知這三人非比等閒,他們很難拿下這三人。田悅一心想弄清對方的真面目,無奈對方像啞巴一樣,很少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要將他們三人置於死地。

張三霸見這三人這麼難纏,而且四大羅漢中有兩人也受了輕傷,他心裡有些焦急。

突然有一人手提寶劍飛到這條船上,張三霸一看這人雖然包著頭蒙著臉,他也認出是大哥袁金剛。原來袁金剛率那二百人己將那幾條船上的人全部殺光,抬眼看三弟那條船上還在廝殺,他手提寶劍縱身飛到這條船上。

為掩人耳目把事情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他把軟鞭換成寶劍,袁金剛的劍術也曾得到名師的指點,所以在劍術上他對自己有信心。

“大哥快來,這三個人好難纏。”張三霸連忙向袁金剛說明這三人的武功非同尋常,他的意思是讓袁金剛不要輕敵。

袁金剛也不答話,上船後就朝田悅“刷刷刷”一連幾劍,嚇得田悅連連招架。旁邊張三霸見來了幫手,便豪氣陡升,他揮刀連連砍向田悅,恨不得一刀結果了他。

田悅對付張三霸一人還算勉強,這平空又多了一個幫手,他如何能抵擋這兩人。他又見其餘幾條船上不見自己人,岸上也都是他們的人,他感到大勢己去,再不走小命也要丟在這船上。他忙招呼暴黑子和童蛟二人快撤,三人奮力殺退眾人後,縱身飛上岸鑽進小樹林中。

袁金剛本想派人追趕,但見小樹林中樹木茂密又怕中埋伏,便沒有下令追趕,只是吩咐手下快將死傷的弟兄們都抬上船,不要讓人查出是什麼人乾的。他從一百多義軍弟兄裡找出十幾個曾做過船工的人,幾條大船晃晃蕩蕩朝來路駛回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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