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來到酒館,見瘋和尚己離開,便向夥計打聽鎮子上還有幾家客棧。夥計見是她,忙熱情地告訴她:還有兩家客棧。紅線向他道謝後,按照夥計所指方向先後找到那兩家客棧。但一打聽,兩傢伙計都說沒有什麼和尚在他們客棧。

紅線不死心,在問到第二家客棧時,她又問,這鎮上真的沒有別的客棧了嗎?那夥計忽然想起,不遠處有家‘好運’賭坊,告訴紅線上那兒打聽一下。

她到處尋找瘋和尚是為了學武功,這是瘋和尚答應她的。瘋和尚與不空的比武深深地震撼了紅線,一個是天竺術;一個是飄緲神功,這是武林的超一流武功。現在她找瘋和尚就是想學飄緲神功,這是他答應她的。一

紅線按照夥計指點的方向,找到這家‘好運’賭坊。這是一間高大的磚瓦房,青磚黑瓦,從外面看,紅線猜想:裡面一定很寬敞。、

已到掌燈時分,賭坊里人頭攢動,數十支蠟燭照亮賭坊。眼尖的紅線一眼就看見,賭得正高興的瘋和尚,難道他要在這賭一宿嗎?紅線心裡在想。

瘋和尚面前放著一堆碎銀子和十幾串銅線。看來他的賭興正盛,而且賭運也正旺。他四周的賭徒們瞪著充血的眼睛,目露殺氣地望著瘋和尚,而他好像毫無察覺,目光只盯著賭檯。

在賭坊一個角落,幾個人在商議著什麼。然後幾個人朝瘋和尚所在的賭檯圍攏過來,其中兩人手握著匕首。正在賭錢的瘋和尚毫無察覺,紅線看在眼裡,心中暗念:不好,瘋和尚要有危險,她要助他一臂之力。低頭看見身邊賭桌上有一個骰子盒,她伸手抓了一把骰子後,眼睛緊盯那幾個人,瘋和尚仍沉浸在賭局裡,根本沒想到:危險在向他逼近。

一個面色黝黑的漢子走到瘋和尚身後,舉起了匕首,狠狠地向瘋和尚後背搠去。紅線用中指彈出一顆骰子,那顆骰子不偏不斜正中那黑漢子的鼻樑骨上,只聽那大漢‘哎呀!’一聲,臉上頓時流出鮮血。那其餘幾個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奇怪地詢向那漢子,那漢子痛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子。這時那漢子己是血流滿面,其餘幾個人見賭坊裡的人都看著他們,只好將受傷的漢子扶到一邊去。

片刻工夫,剛安靜下來的賭坊又被賭徒們的喧鬧聲所淹沒,好像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

這時,剛才那幾個人好像心有不甘,安慰那漢子幾句後,他們又來到瘋和尚的賭檯,紅線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正在納悶時,只見那幾個人衝上來搶奪瘋和尚面前的銀兩和銅錢。紅線剛要甩出骰子幫他解圍,只見瘋和尚伸出兩手來,將那幾個人打出一丈開外。

“要搶啊?不玩了!不玩了!”瘋和尚一邊叫嚷著,一邊準備把銀子銅錢劃拉到他的破袍衫裡,周圍的賭徒用貪婪的目光看著賭檯上的銀子和銅錢。

“怎麼的?贏了銀子就想走!大爺我這兒可沒有這個規矩,要麼你繼續賭,要麼你把銀子放下。弟兄們!把這臭和尚給我拿下!”一個兩臂和胸前刺青、面目兇惡的大漢擋在瘋和尚面前。有七八個漢子上前將瘋和尚的兩臂抓住,有人乘機搶那袍襟裡的銀子。

“好你個黑賭坊!輸了就想搶!俺和尚今天教訓教訓你們這幫兔崽子!”說著他兩臂一晃,那七八個漢子被甩出兩丈多遠,摔得他們哭爹喊孃的。

面對瘋和尚的大漢見狀拔出腰間匕首朝和尚刺去,瘋和尚閃過匕首抓住大漢的手腕輕輕一掰。只聽咔察一聲,大漢的手腕被掰斷,他忍著疼痛轉身就跑。被瘋和尚用腳一蹽摔倒在地,和尚用腳踏住他的後背,那大漢痛得殺豬般地直叫饒命。紅線見此情景,忙上前勸道:“大師,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

“嘿嘿!丫頭來了,俺和尚謝謝你救命之恩,這回俺倆扯平了,誰也不欠誰的。呔!今天看在這丫頭的面子,饒了你們,快給俺滾得遠遠的!”瘋和尚照那大漢的屁股踢了一腳,那大漢連滾帶爬逃出賭坊。

“走!丫頭,俺和尚今天發大財了!”他兜著銀子,招呼紅線一塊離開賭坊,沉甸甸的銀子壓得破衣襟都要破了。紅線微笑地看著瘋和尚那狼狽樣,見自己這模樣他也面露尷尬,忙從衣襟裡抓出碎銀子朝地上扔去。

“給你們這破銀子!給你這破銀子!把俺和尚的衣裳都壓壞了,給你們!給你們!”他嘴裡嚷著,右手不斷地抓銀子住地上扔。

“哇!啊!來銀子啦!快搶嗎!”賭徒們怪叫著,瘋了似的去搶那地上的銀子。他們爭搶著、扭打著、吼叫著,賭坊裡亂成一鍋粥。

“別扔了!留點吧?”紅線大聲提醒他。和尚低頭看看銀子發現只剩幾十兩時,有些沮喪。

他埋怨紅線說:“怎麼不早告訴俺?”紅線哭笑不得地看著他。

“哎,你怎麼知道俺在這兒?”

“幾個客棧都沒找到你,後來有個夥計讓我到這賭坊來看看,果然大師真在這裡。”

“還是你這鬼丫頭聰明,怎麼樣,想學俺的飄緲神功了吧?走!找個僻靜地方,俺和尚教你兩招。哎!老闆,給俺準備好一個房間,待會兒俺回來住。”他交待完,兩人興沖沖離開了好運賭坊。

“大師,你說我救了你,我什麼時候救過你?”走出賭坊紅線問瘋和尚。

“你這鬼丫頭!你是在考俺和尚嗎?要不是你給那小子一下,俺和尚那小命就沒了,俺後腦勺上有眼睛,能不知道嗎?”他得意地把剛才那事說明白,但紅線並不太相信。

“我猜大師那麼沉著,大師一定練過‘金鐘罩’、‘鐵布衫’的硬功。”紅線肯定地問他。

“還是你這鬼丫頭聰明,算你說對了!俺要沒這點功夫敢那麼沉住氣嗎?這回呀俺和尚說話算數,現在就教你幾個絕招。”瘋和尚爽快地對紅線說。

此時紅線又想起師父的話:做為太乙門的弟子,決不能學外門武功。她的心裡又有些猶豫了,她想:自己如果學了外門武功,那算不算違背師訓,算不算……。她的心裡亂極了,乾脆不學他的武功,否則的話就是對不起師父。

“大師,我不想學了,師父不讓我學你的武功,我想師父說的也對。我今天找你來,是要謝謝大師那天出手相救之恩。”紅線向瘋和尚說明來意。

“這個臭道姑!老攪和俺和尚的好事!”瘋和尚氣得大罵妙玄。

“你竟敢罵我師父是臭道姑,你好大膽子!你這個臭和尚!”紅線生起氣來嘴也不饒人。

“哎!你這臭丫頭!敢罵俺和尚,好!好!俺就得意你這倔脾氣!你不想學俺這武功,難道你不想為爹孃報仇啦?”

瘋和尚的一番話,讓紅線心裡一咯登。小時候就好像聽說過:父親是被奸臣陷害而死的,現如今母親也不知死活。可這些年來,乾爹和師父很少眼我提這些事,有時我問起這些事,乾爹和師父或用話岔開,或用話安慰我。可這些事,瘋和尚從哪裡得知的?

“大師,我爹孃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紅線有些疑惑地問瘋和尚。瘋和尚見紅線一本正經地問他,便爽快地告訴紅線,他是在順風客棧偷聽紅線師父妙玄和她乾爹嘮喀時談起這些往事才知道的。紅線想瘋和尚的輕功想必十分了得,就連師父都沒有察覺到。

她的心裡不再猶豫了,畢竟父母之仇大於天。自己如果沒有超一流的武功,將來如何去給父母報仇,如何除掉陷害父母的幾個奸臣。

“謝謝大師告訴我爹孃的事,我願跟大師學武功,將來好替爹孃報仇!”她向瘋和尚表白。“好丫頭,你跟俺和尚學武功,回頭捱罵可別怨俺和尚啊!”

瘋和尚領著紅線來到賭坊不遠處的一座破土地廟。廟後有一處空地,周圍空曠無人,是一個練功的好地方。他把衣襟兜著的幾十兩碎銀子放在地上,抓一把亂草蓋上。接著把他那七扭八歪的衣服抻巴抻巴,顯得比剛才利整一些。

“看好了丫頭,俺和尚先給你練一套拳法。”別看瘋和尚穿戴破破爛爛,可練起拳來是虎虎生風,他一招一式正練得起勁,紅線上前制止他。

“行了,別練了!這是少林**拳,有什麼稀奇的?”紅線有些不屑地對和尚說。

“俺再給你練一套。”說著瘋和尚變換拳式,晃晃悠悠,腳下好似無根。此拳術貌似平常,其實暗藏玄機、變幻莫測,無有一定章法。所以常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就是醉拳。

“這也沒什麼稀奇的!不過是少林醉拳而己。”紅線的及時點評,讓瘋和尚有些奇怪。

“你師父和師祖都是臭老道,你這丫頭對俺少林武功為何這麼瞭解,是誰教你的?”瘋和尚有些疑惑地問紅線。

“我師祖沖虛真人教我武功時,同時也告訴我如何對付別門別派的武功。所以大師你一出手,我就看出是少林**拳和醉拳,想必大師並沒什麼武功絕技來教丫頭我,那我要回房休息了。”紅線要向瘋和尚告辭。

“等等,剛才那幾下不過是俺試探試探你,看來你的眼光很高,你到底想學什麼?”

“唉,魔障……啊,瘋和尚大師,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你剛才許諾要教我飄緲神功,怎麼……這一會兒就忘了?”紅線埋怨道。

“哎呀!你看俺這記性。好,俺和尚教你一套‘飄渺神功’和‘飄緲劍法’怎麼樣?俺這神功和劍法,可是俺這幾十年自己捉摸出來時,是俺的獨門功夫,秘不傳人。你管俺叫聲“師父”,俺教你‘飄緲神功’和‘飄渺劍法’怎麼樣?”

“那太好了,魔障師父……啊!還是叫你瘋和尚師父,快教我那什麼神功和劍法。”

“你學會了俺這飄緲神功和飄緲劍法,你便成為武林超一流的高手。俺看過你和不空的比武,如果他施展天竺幻術,你必然敗於他之手。但是你如果學會了俺的飄緲神功和劍法,那以後再碰到他你就有取勝的把握了。”

“哎呀!和尚……師父,你只管囉哩囉嗦,一點也不爽快。唉,你再不教,本姑娘可要走了,不學你那狗屁神功了。”說著紅線跳腳做出要走的樣子。

這下瘋和尚急了,嘴裡忙叫道:“等等,俺這就教你飄緲神功,俺先給你演示一遍再說。”

瘋和尚抖抖身子,開始演練起來。紅線瞪大了眼睛看和尚的一著一式。剛開始看的還很清楚明白,才轉眼間和尚的動作越來越快,如流星閃電一般。他的身影變成了七、八個,像幽靈似的飄來飄去,看不出那個是他的真身,那個是幻影。

紅線想:這飄緲神功是取自虛無飄緲之意吧,這名字取的還挺貼切呢。要是自已能學會這飄緲神功和劍法,那為父母報仇的事就指日可待了。一想到父母,紅線的眼圈又有些發紅,眼框裡又湧出點淚水。她看和尚練功的眼睛有些模糊,她忙用手抹了下眼睛。

瘋和尚演練結束,本想得到紅線的叫好聲,或者誇讚他幾句,可紅線並沒什麼反映。他奇怪看了紅線一眼,卻見她眼圈紅紅的,眼裡似乎還有淚水。

“怎麼了?你有什麼心事嗎?”他好像猜到了什麼。

紅線連忙掏出手帕擦乾眼淚後說:“沒什麼,剛才不知為什麼?突然間想起了爹孃,所以心裡有點傷感。”

瘋和尚點點頭,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

“大師的飄緲神功可堪稱當今武林界超一流的武功,紅線看後實在佩服得很,希望大師能將這武功傳授給紅線。”

“那當然要傳授給你了,你學會了飄緲神功和劍法,再加上你本門的太乙神劍術。哈哈丫頭,你可真成了天下第一武林高手。到時候俺瘋和尚也不是你的對手了,唉,倘若有一天俺和尚與你這丫頭成了對手,你可得讓俺和尚幾招啊。”

“大師不要取笑我,你就是我的恩師,到什麼時候丫頭我也不敢與恩師對陣啊。”

聽了紅線這一番話,瘋和尚開心地笑了,紅線也笑了。

瘋和尚開始一招一式的教紅線這套功夫,練飄緲神功必須具有深厚的內功。在與不空和尚比武時,瘋和尚就看出紅線內功深厚。而且紅線天資聰明,再加上自幼習武,所以對武功招式一點即通。見到紅線這麼聰明,簡直天生就是習武的人才,瘋和尚心裡很高興。他用了一個時辰將飄緲神功的招式和精要傳授給了紅線。

“學會了飄緲神功再學飄緲劍法就容易多了。”瘋和尚告訴紅線。

“什麼狗屁的‘飄渺劍法’,怕是討飯的劍法吧?”聽到說話聲,紅線忙回頭看,師父妙玄從土地廟後邊走了出來。剛才紅線與和尚的對話,她都聽到了。她壓根兒看不上少林武功,更討厭那個瘋和尚。她雖然知道瘋和尚的武功一定十分了得,但是讓自己的徒兒去學什麼少林功夫,那是萬萬不可以的。只因為少林和武當都認為自家武功天下第一,所以兩家門派的武林高手碰到一起免不了比試一番。

太乙門也屬武當的一個門派,所以妙玄堅決不讓紅線學少林武功就是這個原因。而且妙玄也知道師父沖虛真人也認為太乙門的武功為天下至尊,倘若這件事讓師父知道,自己就會落個管教不嚴的罪名。

想到這些,她忙過來招呼徒兒,“紅線,快跟我回房休息,今後少搭理那些來歷不明的人!”

妙玄的暗諷的話語激怒了瘋和尚。他大聲叫道:“臭道姑!你處處和俺做對,今天讓你看看俺瘋和尚的手段!”他舉拳向妙玄打去,妙玄見他來勢洶洶,忙揮劍抵擋。紅線要想阻擋己來不及,只能喊叫兩人快停下來,可這兩人哪裡會聽她的。

月光下,一個道姑和一個和尚廝殺在一處。別看瘋和尚身體胖大,卻身形靈便。突然瘋和尚身形一幌,轉眼間他的身影變得模糊了,接下來又幻化成七、八個身影。這下妙玄有些慌了,手中的青蟬劍胡亂砍向那幾個身影,但都是虛幻的。

紅線看出來這是瘋和尚施展的飄緲神功,果然是上乘武功,她暗自慶幸自己學到了這門武功。在這飄緲神功面前,妙玄徹底亂了陣腳,太乙神劍術也亂了章法。

見妙玄正不知所措時,瘋和尚收了飄緲神功,七、八個幻影變成了一個胖大和尚。

他伸出手來要奪妙玄的寶劍,妙玄忙把寶劍抽回,又反手砍向他。而那瘋和尚全身如銅鐵一般堅硬,妙玄的寶劍刺砍都毫無作用。妙玄心知:這和尚練就了上乘的‘金鐘罩’、‘鐵布衫’,她的劍奈何不了他。而瘋和尚不避她的寶劍,兩隻手掌只管向妙玄抓來。

觀戰的紅線也看出來:和尚用的是鷹爪功,而且是上乘的鷹爪功。倘若被他的手抓一下,輕則抓去一塊肉,重則骨斷筋折,師父明顯己處下風。

紅線一看不好,七星寶劍朝瘋和尚胸前一晃,指望將兩人分開。未想到卻被瘋和尚的三個指頭捏住,紅線用力一抽寶劍,卻紋絲不動,紅線這才知道和尚的厲害。

妙玄要上前幫徒兒,紅線伸手阻止。瘋和尚叫一聲“去吧!”用手送出寶劍,紅線感到有一股巨大的氣浪推動她連退五六步,被師父妙玄扶住,瘋和尚哈哈大笑。

“丫頭,你看俺瘋和尚的武功如何?今天又被你師父把好事攪了!看你這丫頭和俺瘋和尚有緣,以後俺會教你上乘武功的,這樣你就能為爹孃報仇,咱們後會有期!還有你這個臭道姑,把俺瘋和尚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啦!俺走了!”說完他走過去劃拉起那堆碎銀子。

瘋和尚怕妙玄回去後為難徒弟,所以沒說出紅線已學會飄緲神功的事。

紅線跟在師父後面回客棧,她有點依依不捨地回頭望著正往衣襟裡放銀子的瘋和尚。

第二天清晨,師父和乾爹都在收拾行李,客棧老闆前來結帳,紅線知道馬上又要離開客棧上路,她想應該馬上去賭坊跟瘋和尚道別,她剛一提出來,就遭到師父的反對。

“不用去!我們快些上路,免得他又來糾纏。”妙玄堅決地打消了徒兒這個念頭。

迎來早晨的陽光,馬兒歡快地跑著。紅線時不時地回頭眺望那漸行漸遠的小鎮。她盼望像上次那樣,瘋和尚甩開兩腿,如疾風般地追趕上來。然而小鎮那邊的大道上,連個人影也看不到。終於她失望了,她只好策馬追趕師父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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